飯局,嚴冬就沒讓小舅子來,只是與王巖敲定了地方,約好時間後赴約。
下班後,來到一家飯店。
王巖掐準時間等在門前,與嚴科長打招呼,隨着小舅子的稱呼喊,“姐夫。”
“哎,小王別客氣,王所到了吧?”
“剛到,在包廂裡點菜呢,就等您了。”
進入包廂就見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以氣質來看自然有股子所長風範,其餘職業或許不好分辨,但穿警服的都有一股子莽氣。
“王所?”
“嚴科長,快快,請坐,哎呀,孩子也不懂事,沒想到爲了我的事情,找到您那去了,實在不好意思。”王所長笑着說道,站起來還虛引一下座次,算是很給嚴科長面子了。
嚴科長皮笑肉不笑,心裡只有無奈,‘我是真不想管這事兒,其實您要不見,咱們纔是皆大歡喜。’
但怎麼可能不見。
得了人家的秘密,總要有個交代。
落座後,言談甚歡。
那王巖比起小舅子老實了不少,全程就是賠笑,絕不亂說話。
喝酒是肯定不行了。
嚴冬喝茶,王所長喝得是白水,水也是純淨水,吃飯那一會,就喝空了三瓶,飯沒吃多少;現在這個節骨眼,喝水保命可沒用了,只能圖一個心理安慰。
而王所長的精神面貌倒是沒多大問題。
腎囊腫的確會造成腰腹疼痛,但也只是偶然陣痛,無症狀時也不會難受,但少不得會覺得腎臟痠軟,總有一股力道擠壓着。
有些病就是這樣,已然嚴重到一定地步,但適應症顯現卻不明顯,例如這囊腫舍,真要破裂,人過去也就是片刻間的功夫。
一般人得了這病,別的甭管,自己嚇自己都去了半條命,躺在牀上奄奄一息,就等着手術治療。
可見王所長都心理素質還是非常過硬的。
班照上,還算計着上位,根本不虛。
飯局到了尾聲,嚴科長才轉入正題:“王所,您現在是什麼打算啊?”
王所長嘆了一聲:“哎,肯定是要治療的,今天叫您來,也是想聽聽你的建議……”
建議?
我能有什麼建議。
我就是個管被褥的,你要住院,我保準給你多加兩層褥子。
“我之前也打聽了,咱縣醫院對腎臟這塊好像比較弱勢,但我的情況,你也聽王巖說了,異地就診不方便。”
聽到這些話,嚴科長皺眉。
對啊。
縣醫院在腎臟方面的確空白,你既然知道,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也不懂王所得意思,乾脆就把他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王所,其實是這樣,最近吧,咱們縣醫院還真做了幾例腎臟方面的手術,您之前打聽的消息,過時了。”
“哦?怎麼說?”
嚴冬把他所知得週一生的情況告知了一下。
國外論文發表。
腎臟專家。
“哦,對了,上個月咱們縣裡那起特大車禍病人,咱們縣醫院也搶救過來了,腎臟摘除就是那位周醫生做得,如果您真有意思來咱們縣醫院手術,肯定要找他。”
其他什麼論文、專家,王所長也不懂,但特大車禍得事情他知道,上了省臺新聞的。
車禍患者傷情嚴重,能搶救過來,那就是厲害的。
但是……
“嚴科長,我自己也瞭解過,腎臟手術也分很多種,我肯定不能做摘除的,京西專家的意見是表層切除。”
嚴冬明白,對方還是不信縣醫院,“這些我也不太懂,要不等明天,我幫你去問問?”
別的甭管,反正王所需要什麼幫助,他盡心提供就行。
換言之,若是王所拒絕,意思也就很明白了。
這事兒算完了,以後小輩處他們的,咱們就當一面之緣。
可誰知,王所長跟着擺了擺手道:“嚴科長,其實是這樣的,手術,我肯定要在縣醫院做,但是手術專家,我自己已經找好了。”
“既然有您這麼一層關係,就想着您幫忙居中協調一下。”
嘖。
嚴冬明白了。
搞了半天,人家一開始就有了算計,小舅子與王巖雖然一廂情願,但也不算多此一舉。
病人自己找飛刀,這事兒也不算少見,但難就難在,沒有一家醫院樂意患者自己找醫生的,就跟你去飯店說你的菜不好吃,我自己去炒一盤,不合理嘛。
院方自己請飛刀,那是院方自己的事兒。
可你連住院檢查都沒進行了,直接把手術都給自己安排好了,無非就是借了塊地兒,這事兒怎麼說都不好聽。
所以,王所也不傻,即便要這麼幹,各方打點就不能少。
患者與醫生,前者總是弱勢的,他把事兒辦差了,就得擔心別人穿小鞋,所以提前打好招呼就很有必要。
嚴冬聽了這話,笑着鬆了口氣。
如果只是這樣,他覺得與他沒多大關係了,無非是帶句話,再引薦着他去見見院長與相關科室主任而已。
這點事兒,嚴科長還是有三分薄面的。
“那,行吧,我明天上班就去找領導說一說,合適了轉告您,我帶您去聊一下您的情況。”
王所長笑眯眯的點頭:“行!”
事到如今,算是平了。
最後飯局收尾,以茶代酒捧杯後,結賬就出了飯店。
王巖去開車。
王所長看着那背影,意有所指,“哎,我家這孩子老實,我哥我嫂子去的早,這孩子就跟着我了,性格內向,在派出所呢,我也就是想鍛鍊一下他,沒想到正好碰到曉峰那孩子,性格的確開朗了不少。”
嚴冬一聽,就明白怎麼回事了。
雖未明說,可意思就是……
等事兒了了,把小舅子的工作與王巖一起搞定,這份情人家王所長記得呢。
嚴冬倒也沒有受寵若驚,這就是一句話,最後辦不辦,其實還要看王所長明年能不能如願。
畢竟,治療請假就是麻煩。
王所肯定要打點通透,可最後結果卻不是他能算計準的。
人生無奈便是如此。
誰也不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眼瞅着轉正,人生病了……誰敢搏命啊?
該治病,總是要治的。
車子開來,雙方道別。
嚴冬最後忽然想起,就多問了一句:“對了,王所,你請的專家是哪兒的?京西?!”
王所笑着道,“中原大附屬院的教授。”
“哦。”嚴冬若有所思得點了點頭,但心裡其實莫名奇妙。
不找京西得,怎麼找到中原去了?
京西它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