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曾想,林曉強並沒有表現出英雄救美的激奮,而是淡若止水的說:“哦,他們是我找來的!”
這句話猶如一個驚雷般打在紀晨馨的腦袋上,把她轟得差點昏死過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自己吃幹抹淨也就算了,現在還要把她賣給別人,而且還不只一個。她真的覺得自己瞎眼了,她還天真的想要和這個人面獸心的男人共渡患難呢?
“他們是我找來要賬的!”林曉強聰明如斯,多少猜到她的心思,拋下一句後便朝那個猥瑣男打了個響指說:“毛狗,跟我進來!”
紀晨馨看着那個猥瑣男人畢恭畢敬的跟着林曉強進了辦公室,愣愣的回不過神來,她現在真的好糊塗,她弄不明白林曉強到底是個什麼人?有人說他是富家公子哥兒來自討苦吃的,有人說他就是一個農民的兒子,踩了狗屎運才飛得這麼高?可是這會,他卻和這些一看就是黑社會的人廝混在一起。
是的,紀晨馨一點也看不透這個男人,他平時看起來懶得像是死蛇爛蟮一樣,可是到了危難的時刻卻敢力擔重任,其實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她按他一慣的行爲方式來猜測,他必定是步陳總之後最先一個離開來福記的,然而她卻發現自己猜錯了,他是第一個堅定的要留下來的人,這個不能入她法眼的男人,在關鍵時刻卻表現得相當男人。
林曉強是個男人,而且是個很男人的男人,毛狗從第一天認識他就有深刻的體會,所以接到林曉強的電話,他就來了,他不敢不來啊,不過來之前,他還是給林曉強準備了見面禮。
“強哥,這是你要的見面禮!兩次的!”毛狗把兩個帶着血的紙包遞到了林曉強面前。
“這是什麼?”林曉強明知故問。
“二胖的一根手指,二賴的一隻腳趾!”毛狗答。
“呃,毛狗,你很殘忍啊!”林曉強故作驚訝的說!但在心裡面卻認爲二胖那對叔侄是罪有應得的,他們的利慾薰心,導致了整個來福記步入滅亡的邊緣!
“……”毛狗沒應聲,心裡暗道,我這還不是被你逼的。
“毛狗,你也許覺得我這樣做攪了你的生意,不過我這是爲了你好,他們以後再不能給你什麼生意做了!還是早劃清界限的好!”
“他們怎麼了?”毛狗不解的問。
“這個你就不要管了,不過你最好派人盯着他們,因爲他們一旦走了,你想再給我送見面禮就難了!”
“哦,好。好!”毛狗點頭應着,卻仍舊莫明其妙。
“這是別人欠我們的賬,總共一百五十萬,你收齊了,交一百二十五萬上來就行了!”林曉強把自己整理出來的欠債清單扔到毛狗的面前!
收賬,原本就是黑社會的業務範圍!
“好,好!”毛狗眼睛發亮,卻又有點貪得無厭的說:“強哥,你看這百分之十五的抽頭是不是有點少了,一般行規是百分之二十啊……”
“毛狗!”林曉強清喝一聲打斷他,沉下了臉道:“你以爲你現在能和我討價還價了嗎?你長狗膽了?”
“我……”毛狗看着變臉像翻書一樣的林曉強,自己的臉也跟着變了,慌張的應道:“我不敢,我,我這就去辦!”
毛狗說完再不敢磨吱,趕緊拿着賬本走了,而林曉強看着桌上的兩個紙包,表情有點複雜的把它們裝進塑膠袋,這些噁心的東西應該掃進垃圾桶的,但林曉強覺得它們以後可能會有用。
毛狗等人走*光了,但受了驚嚇的紀晨馨卻驚魂未定,哪裡還有一絲睡意!
“晨馨,睡醒了嗎?”林曉強的語氣總是那麼討打,滿是誠意的一句話在他嘴裡說出來,完完全全就是另一種意思。
“睡醒了!”紀晨馨沒好氣的應道。
“那咱們今天就去解決西門電子的事情吧!”林曉強說着便往外走,竟然不管她同不同意。
紀晨馨被氣得不行,她真不想理這個混蛋了,這個男人到了現在還擺他林副總的譜,也不衡量一下現在什麼環境,一副命令的語氣,連商量一下也沒有,她之所以留下來可不是爲了看他的臉色任他使來喚去的!負氣的想到這裡,她又有點糊塗了,自己到底是爲了什麼要留下來的呢?.....思來想去,只能用爲了拿到那筆回扣來安慰自己!然後就就控制不了自己的雙腿,神使神差的跟着他走了,除了看在錢的份上,除了他不容抗拒的語氣多少有點把她征服外,最重要的還是因爲林曉強竟把解決西門電子的事情,說得像是鼻涕流到嘴邊,用舌頭一舔那麼容易。
她要去瞧瞧林曉強的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連陳總都被這件事逼得遠走高飛了,而他竟然大言不慚的說今天就去解決這件事情。像是吃了幾年大蒜似的那麼大口氣,實在是太讓人可笑了!
她要去,她必須去,她要看看這個把眼睛長在腳趾頭上的林曉強到底是怎麼丟人現眼的。
林曉強開着他唯一還沒有變賣的財產,那輛寶萊一點八,帶着紀晨馨在深城轉來轉去,一路竟然還很好心情的吹着口哨,而且還吹得那麼難聽,弄得紀晨馨有點想噓噓,她很納悶,都這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有這種閒情逸致,她是要贊他心寬體胖呢?可也沒見他多胖啊!還是罵他不知死活,呃,她英明的認爲,是後者居多了!林曉強一慣都是死牛皮,煮不煮都是三斤的!
遊了半個小時的車河,車子停下了,紀晨馨以爲是到了西門電子集團,擡眼望一下車窗外,太昌建築有限公司!不是說去找西門輕嗎?紀晨馨不是和尚,這會也摸不着頭腦了!
林曉強沒有解釋,他甚至一句話都沒和她說,就往太昌建築的寫字樓走去。
太昌建築是氣派的,最少它相對來福記來說,比較上得檯面。光是前臺接待的小姐就有三位,一個比一個長得俊俏迷人,同樣的職業短裙,卻不一樣的風情萬種,如果裝再化濃一點,就和大家樂夜總會的小姐沒什麼區別了。
“二位好,請問您們找哪位?”一位前臺小姐溫文有禮的問道。
“哦,我找你們黃總!”林曉強讚許的應了一聲,看來這個黃總對下屬的調教還是有方的。
“好的,二位請隨我來!”前臺小姐把二人領到了一間會客室,端上了兩杯茶,然後又對倆人說:“二位請問怎麼稱呼呢?我好去通報一聲!”
這排場,有點大啊!
“呃,你就說來福記的林曉強來訪吧!”林曉強笑笑說,然而這種客氣的笑容卻讓紀晨馨很不屑,看到稍有一點姿色的女人你就煮熟狗頭的模樣,實在是不知廉恥不知所謂。
“好的,請稍候!”前臺小姐應了一聲,便出去了。
只是這一稍候,時間就有點長了,兩杯熱騰騰的茶都變涼了,沒有一絲溫度了,林曉強和紀晨馨仍在稍候中。
紀晨馨有點不耐煩的找來了剛剛那個接待小姐,她卻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對不起,黃總在開會,你們請稍等好嗎?”說完這句,也不管好還是不好,她自顧自的去忙了,連茶水都沒給他們續一下,前後判若兩人。
紀晨馨無奈,只好坐下來繼續等待,但林曉強卻看到了那前臺小姐離去前一閃而逝的古怪表情,雖然只是匆匆一眼,卻讓林曉強明白了些什麼,若有所思的沉默下來,心明眼亮的他猜測多半是黃總不願見他了!
牛不喝水,不能強摁頭,強扭的瓜也是不甜的!可是這瓜已經扭了,甜不甜都得煮了啊!
人家不見他,死等不是辦法,林曉強有點無計可施,沒有意識的摸了摸口袋,被他摸到了一件東西,心裡頓時一喜,趕緊找來了剛剛那個接待小姐,把東西遞給她說:“小姐,不好意思,麻煩你把這件東西交給黃總好嗎?你只要把這東西轉交給他,我相信他這個會很快就開完的!”
“這……好吧!”前臺小姐有些不耐煩,但看在林曉強還算知書識禮的份上,還是接過東西去了。
“晨馨,你如果覺得累,咱們走吧!”林曉強見前臺小姐去了之後,站起來說。
“啊?人還沒見到呢!這就走了嗎?”紀晨馨不解的問,她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林曉強在搞什麼飛機,解決西門電子的事情不去西門電子找西門輕,跑太昌建築來了,那來就來了吧,人還沒見着這就要走了,真有點雞公哦屎頭邊熱的味道了。
“不用急,他會見我們的!咱們只管回去就是!”林曉強說着就往外走!
紀晨馨對這樣的人真是沒有辦法,卻也只好跟着他,可是兩人沒走幾步,那個接待小姐就一臉惶急的跑來,對林曉強兩人說:“二位,我們黃總剛剛開完會,請你們去見他!”
“啊?”紀晨馨傻傻呼呼的反應不過來,林曉強是神婆不成,算得那麼準,東西一交過去,會馬上就開完了?
林曉強卻淡淡一笑說:“好的,請前面帶路吧!”
進入辦公室,黃總一臉憤慨的站在那裡,接待小姐離去後,他立即就發飈了,指着桌上那個紙包質問:“林曉強,你什麼意思?威脅我嗎?”
“呵呵,黃總不要生氣,這個東西是別人給我的!只是黃總不願見我,不得已纔出此下策而已,黃總別往心裡去!”林曉強說着手疾眼快的把紙包一下抄進了袋子裡,紙包裡的正是毛狗送給林曉強的見面禮。
一隻手指和一隻腳趾,這種東西,不管誰見到了都難免恐慌及噁心的,黃總是正當生意人,雖在氣頭上,卻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知道能弄到這種東西來恐嚇他的人,不管用什麼辦法,這人都不簡單,而且十有**不是好人!他現在已經被工地的事情弄得頭昏腦脹,可不想再惹什麼麻煩節外生枝了。
“林曉強,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來福記給我捅了那麼大的婁子,你們陳總竟然一走了之,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黃總見那些噁心的東西被收起來了,這才稍稍放下了心,卻仍憤恨無比的說。
“黃總請別激動,我今天來就是專誠來解決這件事情的!”林曉強竟然反客爲主的坐了下來,還相當禮貌的作了個邀請紀晨馨也坐下來的手勢。
紀晨馨給這個不知羞恥爲何物的人氣暈了,翻着白眼站在旁邊,她的臉皮可沒他那麼厚。
“你?就憑你?你有什麼能耐來解決這件事情?我拜託你別胡攪蠻纏了!”黃總十分不屑的道,他爲了解決這件事情已經哭爺爺告奶奶了,但西門輕硬是死死的咬着他不放,非要他作出賠償不可,僅僅是賠償兩千萬的基底損失也就罷了,西門輕卻獅子大開口的要他賠償總造價的一半一億三千多萬,否則的話就把他告上法庭,黃總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而偏偏此時來福記又傳出了陳總攜款潛逃,公司已近解體,只有一個副總和部門經理在硬撐的時候,他就有點欲哭無淚了。
“黃總,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很清楚,要解決這件事情,無非就是要西門輕不再追究嘛!對付他,我自有辦法!”林曉強神神秘秘又胸有成竹的說。
“哦?”黃總的眼睛頓時一亮,疑惑的問:“什麼辦法?剛剛你見我的那種辦法?”
“什麼辦法你就別管了!”林曉強的目的只是吊起他的胃口,並不是向他透底,現在見他動了心,立即就打蛇隨棍上了。“不過我有個條件,不知黃總能不能答應。”
“如果你真有把握擺平西門輕,你可以提提看。”黃總給了林曉強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我的條件就是工地還是交回給我們做,而你另一筆一千五百萬的工程款必須得付給我們,也許你已經收到了消息,陳總已經把錢全都帶走了,我們得有這筆錢來施工!”林曉強說。
“做夢!”黃總聽了林曉強的條件後氣憤的拍起了桌子,厲聲質問林曉強:“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們來福記嗎?如果你再給我玩陳總失蹤的那一手,我到時候找誰去啊?”
“我的意思是並不是你一次付清,而是你得按照工程的進度來支付。”林曉強解釋說。
“這……”黃總猶豫起來了,想了好一會才道說:“如果你真能搞定西門輕那裡,這件事情咱們也不是不能商量!”
“我不是跟你商量,是你先答應,我纔去解決!”林曉強語氣堅定的道。
“你……”黃總立即被咽得話都說不出來。
“你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就給我打電話,這是我的……”林曉強正想給他掏名片,然而摸來摸去,除了摸到那個讓人噁心的紙包外,什麼也沒摸到,原來他到這會還沒印過名片,有些尷尬,他卻依然厚顏無恥的道:“呃,那個來福記的電話黃總你該知道吧,你就打那個!”
林曉強說完就站起身來欲離開,而紀晨馨卻被他的表現唬得一愣一愣的,這個纔是真正的林曉強嗎?以前的林曉強只是一種假像?還是現在這個咄咄逼人鋒芒畢露的林曉強是假像?她真的有點糊塗了。
“林……林副總!”黃總原是不想見他,可是這下見到他要走,卻又立即急了起來,這個林曉強看起來很無賴,而那天在來福記也表現得意氣用事,但是這一次,他卻在林曉強的身上看到了另一種東西,彷彿有一種光芒蘊藏在他的身上,確切的說,是有一種把別人征服的霸氣。當然,林曉強是什麼樣的人並不是關鍵,關鍵是他黃總這時候已完全無計可施了,他除死馬當活馬醫之外,一點辦法都沒有,於是他說:“如果西門電子不再追究,我可以答應你!”
“好,口說無憑,晨馨,你給擬一份書面合同!”林曉強煞有介事的說,這纔是他把紀晨馨帶來的真正用意。他讓她來是做事的,而不是來做三陪或是當花瓶的。
“可是現在你還沒去解決西門輕那邊啊!”黃總有點哭笑不得,十字還沒有一捌,他這會就玩得像模像樣了。
“西門輕那邊好辦,咱們只要在合同上註明,西門電子集團答應無條件延遲完工一年合同才生效就可以了!”林曉強說着輕輕的拍了拍紀晨馨的肩膀,這才使紀晨馨回過神來,趕緊掏出紙筆草擬起合同來。
紀晨馨果然是實打實的人才,時間不長,她已經擬好了合同。一式兩份,雙方簽字,林曉強拿着屬於他的那份,再沒咯嗦一句就離開了太昌建築!
是的,接下來,他該去找西門輕了,正戲,到這會纔剛剛上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