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將衆人帶到兇獸所死之地,那裡有一牆之隔。到了不久,忽覺陷阱牆後腳步相疊。頓時鬆了一口氣。此時不敢怠慢,忙令王順飛等人將裝滿內丹的麻袋染上泥土堵住近處甬道內的門道。給他們製造一個暫緩之機。在往來之中,張小凡總是瞥見吳老漢猙獰的面孔,無奈喚已經準備好的衆人過來。想給他一個可以葬身的地方。但是地宮土少,挖墳有大動靜。
有人提議把他衣裝整潔,安靜放好。也不失對死者的尊重。衆人將其放於那牆壁之邊,由於光線太暗,衣着的細節看不清,王順飛燃起了火把。張小凡緊扣,緩帶。正在張小凡準備將吳老漢頭部放好之時,忽然看到吳老漢頭邊的牆壁上有許多字,不像是刻意刻上去的,痕跡較淺,有的地方已經長起了青苔。
張小凡好奇地把這些灰塵、青苔颳去。看到了明顯的兩段字體不一的“文章”。
王順飛看張小凡動作停止了,也把火把挪到張小凡這裡好奇地看。
這段文章在牆壁底部稍稍偏上的位置,左邊的文字顯得雄渾有力,該是個敢作敢當的漢子。而右邊的文字則清秀婉約,印痕不淺不深,恰到好處。是個柔弱的女子了。
張小凡看了文章內容之後,才知道這竟然是一段對話。就把雄渾字體作爲男,婉約字體作爲女來譯給看官來看。
男:“神器已經入手,沒有破壞任何。只是地底下的響動讓我覺得不安。”
女:“那你沒事吧?”
男:“爲了你,黃泉路我也敢去!”
男右邊的文字卻沒了女的文字印記。該是那女的在思考什麼吧。
接着男又另起一行,道:“等我完成約定,我們就尋個茅草屋,不在華封都,不在華夏。不在這世界。能有你的地方,不該是如此狼狽的。”
女道:“事情真的會這麼簡單麼?”
然後就沒了。
張小凡看得一頭霧水,陳玉貴等人看了之後也覺得莫名其妙。張小凡望向身後的人。
“你的眼睛怎麼了?”王順飛看得仔細,問道。
張小凡擦了擦眼,發現有些淚水。連聲音都莫名其妙地哽咽了。
“沒...沒什麼。”
忽然石牆那邊傳來了一陣漸遠的腳步聲。應該是入了地宮修仙者離去的聲音。王順飛把耳朵貼在牆壁上,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張小凡等人看到王順飛表情舒緩,心也放下許多。
忽然,王順飛眉頭一凝,耳朵重新貼在了牆壁上。他瞪大了眼睛望向這邊。張小凡意識到要出事。
果然,方纔遠去的腳步聲,現在隆隆又回來了,聲音及其雜亂。伴隨的是無數哀嚎之聲。並且越來越近。
張小凡讓衆人在石牆不遠的地方等候,自己和王順飛聽着牆外的響動。
“轟!”一聲巨響,張小凡與王順飛被這聲波震開,連連倒退。
“天絕門,你們今日似乎得到好東西了”是一個奸細的聲音。
李晗望着眼前一波人物,是臭名昭著的暴雨門。以偷襲使用暗器而讓人所不恥,現在在這狹窄地宮之中,也給他們得天之勢。李晗忽皺眉頭。
“原來是暴雨門叔淹,我道是誰。怎麼?不去青樓會娘子,來這裡會死屍了?”李晗笑道。
叔淹是暴雨門副門主,賊眉鼠眼,嘴角有倆長鬚,活似鯉魚。由於經常出入妓院,人稱青鯉魚。
叔淹鬍鬚一凜,不嫌半分諷刺。倒是反譏了一句。
“那出入閨家大院,吟詩作賦的李晗公子也不來此地宮做了盜寶的買賣?”接着又說:“現在洞外候着無數修仙人,我勸服他們不要下來,畢竟地宮塌了死的都是大家。”
“你勸服?呵呵。”李晗方纔被叔淹這麼一說,目光更加凜冽。
“嘿嘿,你們不用往裡面逃了,就隨我乖乖上去,看看有啥寶貝能不能來個見者有份。”
李晗一想,在這地宮,真不好施展拳腳。況且叔淹的暗器十分讓人頭疼,在這狹窄的地宮更是得天獨厚。倒不如去地宮外面,去會會所謂的修仙能人。
“好,我們就隨爾等上去。”說罷手一揮,內層甬道里的手執長扇之人紛紛走出。
叔淹見這二三十人快到了自己面前。嘿嘿一笑。從袖中掏出一金屬球。輕輕地往那二三十人之間一丟。
衆人臉色皆變!叔淹一行人立即躲到外環甬道。可憐方纔出現的天絕門衆人鬨然往後撤,無奈後是牆壁,內環甬道門又窄,一時間皆亂了“玉”脈之法的君子套路,那腰帶之玉也相撞開來,噼噼啪啪,像是磚頭間奏響的搖滾樂。
而那金屬球掠到衆人中間時,“啪”,球的頂部清脆一響。球剝落出四瓣金屬外衣,從裡面探出朵寒氣森森的青銅蓮花。
那蓮花以極慢的速度打着旋,與之成鮮明對比的是天絕門煞白恐懼的臉和四散逃竄的狼狽之貌。這蓮宛若真正忽入塵世的君子,一步一挪,邁着高傲的步伐在不堪的人羣中穿行。這蓮花旋了恍惚時間......
“崩——”同樣清脆一響。
刷刷刷——!
爆出了無數鋼針,狂風驟雨般在狹隘的甬道間猛撲,穿刺。每根針似有了生命,撞地不折,重新飛起,在盤旋,穿刺。其實肉眼稍稍分辨,便可看到每根針的尾部有道細細的光芒,連着甬道外環。
這正是暴雨門的獨門暗器——暴雨蓮花!
放出時,看似無窮無盡的鋼針,永無止境的穿刺。其實須有同樣鋼針數目的人用脈氣連針之底部,而且針的殺傷力與每個人的功底有關。而暴雨蓮花的殺傷在於其喪失防範之時爆炸性的傷害。
突然爆發的時候殺傷力最大,金屬球裡塞滿了特質**,每根針都有貫通鋼板的能力!所以被這暗器一招下來,天絕門二三十人便折了大半,剩下些都有不同程度的負傷。加上其後脈氣控制的二輪傷害,重新退回內環甬道時,只剩寥寥數人,且負傷很重!血流不止。且鋼針劇毒,不一會就毒發身亡了。
霎時間,張小凡那牆壁後血流成河,橫滿屍體。天絕門這時出來的皆爲精英,大都爲初窺二階,現在在地宮遭此暗算,元氣大傷。
而李晗顯然明白那暗器的恐怖,箭步逃入了內環甬道,纔沒有傷毫半分。此時臉色也是大變,沒想到暴雨門竟如此在地宮痛下殺手。
“哈哈,天絕君子門也是如此慫了?”暴雨門衆人收了脈氣,叔淹拍了拍塵土走到滿是橫屍的甬道里,對着躲在裡面的李晗奸笑道。
“哇哇哇....”叔淹看着橫着的屍體,怪叫道。
“竟然都是精英誒。”
李晗躲在裡面,面色愈來愈難看。自己現在是初窺五階,叔淹人好色淫,可人謹慎如鼠。暗算了自己的手下,留了自己,定是握着勝算。
“罷了,叔淹,按輩分算,你當是我前輩。這樣算計後輩我也認了。”李晗藏在後面,對着門道外喊着話。
“可否有膽與我較量一番?”
叔淹一聽,喜上眉梢。殺了七七八八的天絕派好手,目的不就是爲了除掉李晗方便些麼?
“這樣,這地宮有一盤狀之地,隔了深淵。恰是決鬥之好地。你我二人如何?”
“呵呵,這地宮你是熟悉的,洞裡玄妙只有你清楚,這樣來騙我一個前輩是不是有點不敬啊?”叔淹捋須笑道。
“哦?那就有些費力了。”
李晗所在之門道口忽然飄來一片黑雲。這黑雲不觸甬道壁,不着土地。宛如一大片紙片浮於空中,向叔愚這地方盪漾過來。
叔愚急忙後退。
那黑雲窮追不捨。
內環甬道忽然閃出一道白影,玉佩伶仃。正是李晗。
他把手裡摺扇一扔,直擊叔淹腿部。
叔淹這被動意識可不弱,立即用脈氣固腿。扇子集中時只是稍稍破了點皮。
“呦呵,自家風流兵器都扔了。”叔淹回頭道,話音未落,手中三枚鋼針嗖嗖嗖射向失了兵器的李晗。
李晗微微一笑。
從那已經縈繞甬道的黑雲中一抽。
撈出了一把完全由這黑氣組成的虛劍。劍身滾滾,宛如密佈之黑雲。軌跡拖攜着縷縷黑氣,宛如有形之疾風。李晗白衣,在這黑色領域中,像是絕望蒼白的舞者。在給囚籠之人舞一支劍曲。
一個原本只是初窺五階的普通高手,卻一下躍出幾個層次。
怕是已經到了無慾仙階!
李晗緩緩抽出劍後,拂袖,淡然出劍。
身在黑雲中的叔淹竟然感受到了品階壓制!動彈不得!
只能眼睜睜看着慢動作,可又模糊的一團白影,近到身前,看白影手裡的恐懼之黑劍,推到自己胸膛。
叔淹悶哼倒地。
外環的弟子見狀,拼命往甬道口逃竄。
不時向那緩緩而動的白影丟暗器,飛刀。
然而撞在詭異的黑雲上,噗嗤一聲,化爲煙燼。
“死吧!”李晗輕輕說道。
那片狀黑雲,忽然揉成一團。
“嗖嗖嗖——”射出無數黑色劍影。
暴雨門此役三十二人,皆亡。身上無半絲傷痕。
而現在玉門遺蹟外已經擠擠挨挨地站了許多人。大都是些沒有門道的普通野修者,也有些過來湊熱鬧的村民。每個人手裡都擎着一火把,把這塊土地照如白晝。遠處的林子仍是漆黑一片,時不時有野鴉蒼涼的叫聲。
一陣冷風襲來,帶着些落下的竹葉,衆人不禁裹緊了衣服。
“這叔淹咋還沒上來?該不是又騙了我們,奪了好東西就溜了吧?”有個人不耐煩道。
他們認爲的好東西最好最好的也就是綠色內丹或者說凡階出俗級兵器了。然而這普通的遺蹟出來的東西說出來,可能知道的都是滅頂之災了!
忽然,晴朗的夜空傳來轟轟的悶雷,方纔還皎潔的月色,霎時間被黑雲掩蓋。嘰嘰喳喳的野鴉,撲棱着翅膀羣羣飛離這個迎客林。
陰風忽起,竹葉紛飛。
衆人見狀忽有些恐懼起來了。
“黎叔?”圍着洞口的人羣誰後面喊了一聲。
紛紛後望,身體不自覺地給後面的人讓出了一條路。
正是地宗宗主老奴黎叔,鶴髮,灰色布衣,纏着麻布腰帶。矗在那裡。陰風拂其衣,其巋然不動。宛如老樹之根。臉色有些嚴峻。
身後還跟了四個身着青衫之人和一穿紫袍之人。
衆人見狀,接踵後退。把洞口留了徑直十米的空當。
“誰從洞口走出了?”黎叔張開了乾裂的嘴脣,目光掃視着衆人。
“黎叔,我們知道這是地宗的地盤。我的副門主叔淹下去把李晗找出來的。”人羣中傳來了一個緊張的人聲。
“誰從洞口走出了?”黎叔聲音驀地提高,有些不耐煩。
“無人,只有天絕門李晗與暴雨門叔淹衆人在其中。”此時人羣中站出了約十八九歲的風度翩翩的少年,眉清目秀,挺着胸膛對着黎叔。
黎叔微微一笑,緊皺的眉頭有些舒張。
“不錯,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翰林學士許棄仙之子許逸塵。今來車門鎮訪親,爲迎客林事所奇。”這少年乾脆地說,讓人讚歎此人之果敢。
“那你看看現在玉門遺蹟地底細如何?”黎叔眯上了眼皮,隨口說道。
“方纔皎月,無烏雲之跡象。俄而陰風四起,乃是迎客林之陰氣,掠過枝頭,驚了雅雀。後浮上了滄瀾的月色,掩了浩瀚的星空。我爹提到。凡器出,入了凡塵,並無意象。仙器出,由其近凡,但又水土不服,固依其能力影響方圓。而如今這遺蹟的動盪已經改了天色,撼了異象。當是萬年難遇的神器了!”
黎叔心裡正盤算着此事的解決之事,忽聽到幼稚的腔音說起這些話,眼睛一睜。
“你叫什麼?”
“當朝翰林學士許棄仙之子許逸塵。”
“好名字,好名字。”黎叔笑道,粗糙的手掌忽然收回袖中,背在身後,成掌。“不過這陰風起得卻有來頭,而是首先月遮,至迎客林左山頭變冷,雲氣沉降,壓了地面的輕塵浮動。你看這風向,不正是平整的西風麼?”
忽然散亂的陰風大起,攜着灑灑落葉整齊往西奔去。
那少年不語。
“罷了罷了,還真如黎叔所言。這遺蹟並沒啥看頭。”人羣中忽然傳來這樣暗示的話。
人羣心知肚明,紛紛尋了樓梯得了臉面,悄悄退去。黎叔有意望了方纔那個少年。
手信一封,信鴿回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