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凡在這潮溼的地面上躺了許久,睜着眼睛茫然望向天空。時不時有馬車碾着路面的聲音傳來,時不時有刀劍碰撞的聲音落入耳中。時不時有吟遊詩人踏着歡快的步伐走過。小凡卻沒心思打量這個世界。這短短一天發生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心裡承受範圍。
鎮上衛生院橫滿的村民屍體,自己親爹被無數幾乎透明的鬼魄撕扯的慘叫,在小凡奔過去救下他爹時,他爹內心的不捨與無助…自己還在輪椅上的等自己回去的娘……無數情感夾雜一起,分離,痛苦,不安,迷茫,思念…一股腦全倒在了這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年身上,形成一座巨大的牆埋在他的內心深處,難以忘記,難以忍受。難以發泄!
張小凡正落魄着,腦袋前面忽然傳來一陣琴聲,泠泠似水。潑面而來,一滌內心。
“君離江山伴我來,夜闌未看月徘徊。”一個纖細的女聲一字一字地唱着,隨着幽幽地琴聲真有些淒涼。
“可惜一朝緣分去,天地紅塵兩相埋。”聲音漸漸嗚咽,那女子吐字有些斷續。張小凡聽到周圍林子掉下的竹葉聲。
“竹林皎潔風影起,明月心細江畔開。”
“可惜黃花與餘暉,佳人早已淚爲埃。”那聲音早已泣不成聲,風吹過,竹林嘩嘩地響。
“明月心?!”那不是胖子說的救誰的東西麼?張小凡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好奇地望向聲音的來源。
就在他的不遠處,是一個女子正在撫琴。身材窈窕,素顏白衣,纖細的手指勾撥着琴絃,眉頭緊縮,似有很重的心事。小凡使勁揉了揉眼睛卻始終看不清她的相貌,很模糊,不似人間美女。更勝天外飛仙。
小凡湊了近些,那女子忽然擡頭,眨着大眼睛。對他微微一笑。
小凡的心猛然一動,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原來只是場夢。
疑惑間身後忽然傳來沙沙的巨響,地面呼呼地震動起來。一種強烈的危險感從身後襲來,張小凡猛地從地上坐起,從左側的一個翻滾還沒來得及滾完,“呲啦——”一道斑駁的印痕直接劃過小凡剛剛睡的位置,一根堅硬的黑刺直接劃破小凡衣服,留下淺淺的血痕。一陣疼痛從後背傳來,處於本能,小凡一下子爬起,飛奔到不遠處的一個大石頭後,躲了起來。
那道長長的黑影忽然在不遠處停住,小凡定睛一看,倒抽了口冷氣。竟然是條巨大的蛇!最起碼有三層樓高!蛇身佈滿了黑黝黝的鱗片,蜷在一起,鱗片嘩嘩的劇烈抖動着。小凡仰起了頭才順着高樹的蛇頸找到它的頭顱,它這時正盯着眼前的一個人,猙獰地露出血紅的蛇信子。因爲剛剛的震動,竹葉紛紛而下。青青的竹葉落在蛇身立馬變成了黑色。這蛇竟還有劇毒!
那人赤手空拳,身着青衫,微風吹來,那人還稍稍有些搖晃,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
剛剛蛇還在似乎悠閒地吐着信子,“唰”的一聲,蛇頭如離弦的箭般
對那男子就是一口,小凡並沒有看清蛇的出擊速度,只覺得又是一陣黑影,蛇頭重新恢復原位,保持警惕狀態。小凡只看到了一大片黑色的毒液從上空落下,在地面上“燙”出大片黑煙。
再看那男子,蛇剛剛攻擊時雖說速度極快,可男子似一片輕葉,蕩着巨蛇引起的空氣波飄到不遠處,不傷分毫。巨蛇見偷襲失敗,身體一弓,又甩出條粗壯的尾巴,直奔那人頭顱!
男子見狀,雙臂輕輕展開,忽如一隻巨雕騰空而起,躲過了巨蛇的甩尾。但甩尾產生的強大氣勁把那男子衝飛好遠。張小凡不懂這個世界的“武術”套路,卻也看出兩者的僵持,蛇雖力量巨大,兼有劇毒可傷不到男子分毫,也是無用。而那男子雖然靈活多變,輕功了得,可力量畢竟薄弱,無法對那蛇造成致命的傷害。
僵持間,從遠處又飛奔來兩人,男女皆着青衫,似乎與那男子是同一路人。
“大師兄,媽的那遺蹟毛都沒有,這消息是假的!”男的飛得快些,隔着老遠對那男子吼道。
“有初窺十級的兇獸鎮守洞口,竟然沒有好東西?”正與巨蛇周旋的男子疑問道,“那這次行動就是失敗咯?”
“唉!罷了,陳雷,欣雨。幹掉這蛇。”
“初窺十級的蛇我們能殺死嗎?”那女的也趕了過來,遠遠的望着那兇蛇,但目光不經意又瞥了一眼正與兇蛇周旋的那男子,面頰變的羞紅,低聲問道。
“陳雷,用束縛術暫時拖住兇蛇。”
“欣雨,給我們四人一個屏障。”
欣雨好奇,哪來四個人。不過沒多想,立馬用雙手撐起了一個巨大屏障,並沒有呂仁那胖子的丹元之氣流出。
“再大一點!”那男子說道。
屏障再次撐大,漸漸把張小凡圍了起來。
“夠了!”男子下了命令。
屏障停止。
陳雷這時雙手成爪,猛地一抓地面,“轟!”那兇蛇周圍地面瞬間出現無數像藤蔓的長枝,像是有生命般,直接抱住了那兇猛的巨蛇。巨蛇強烈地扭動着身體,無奈藤蔓太緊,幾乎嵌入皮肉。短時間無法掙脫,只是在猛烈地反抗着。
“地之束縛術——定!”張雷雙手一合。爆出粗厚的嗓音。
藤蔓生出了絲絲光暈,剛剛還努力掙扎的兇蛇突然靜止不動了!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躺在地上。趴在石頭後的張小凡看得癡了,這武功真是帥呆了!
那男子見時機成熟,單手在空中畫了一個“十”字,那“十”字微光隱隱,在這白天還能看到,竟不消散。在“十”字交叉處的點卻是一個紅色的圓球,嗡嗡作響。待畫完畢,那男子不經意另一隻手一揮。那“十”字狂風般卷攜着無窮殺意衝像那被定身的蛇頭。
“殺意訣——十字殺。”男子緩緩說道。
那“十”字殺意竟輕鬆的劃破蛇厚重的鱗愷,切豆腐般直接切過蛇的頭顱,然後劈倒了蛇身後無數挺拔的竹子。剛剛那血紅的珠子像是留在了蛇的體內,並沒有在竹林裡發揮什麼作用。張小凡以爲就結束了,趕緊上前道謝。
誰知“轟!”的一聲巨響,那蛇瞬間爆炸!烏黑的血肉四處飛濺,宛如巨石落入水中飛濺起的水花。小凡哪懂這些?雖有欣雨撐死的屏障擋去了所有帶毒的血肉與部分衝擊波,可剩下的衝擊波仍讓他直接被撞飛數十米遠。幾乎讓他五臟移位,趴在地上口吐鮮血又昏了過去。
“師兄……這…”欣雨望着倒在地上的男子好奇道。
“凡人而已,被兇蛇劃破了後背還能扛那麼久,根骨應該不錯。”
“把他救活,放到近處車門鎮的客棧裡吧。我們還要趕回去覆命。”男子說道。
欣雨應了一聲就過去幫小凡療傷。
“張雷,取下蛇的內丹。能在財管部換個好的裝備。”
“這是你的功勞,大師兄…”張雷囁嚅道。但最終還是走到蛇的地方,撿起了一個閃閃發亮的珍珠似的內丹。隨着他們向車門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