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撞見我爸,他看我鼻青臉腫,漫不經心的來了句:“又被同學欺負了?”我沒擡眼看他,只淡淡的回道:“路上摔的!”說完,我直奔衛生間,衝了個澡。洗完澡回到房間,感覺整個人清醒了很多,對着鏡子,看着我那瘦小的身板,再瞅了眼滿房間的藥罐子,我的嘴角都不由的浮出一絲苦笑,強大?改頭換面?我拿什麼去改變?我又有什麼資本?這個中午,我想了很多。下午,我早早去了教室。
教室裡,我的事已經被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把我這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認定成真正的神經病了,這都還好,更冤的是,全班都在傳,我這神經病還想吃天鵝肉,自不量力來個英雄救美就爲了贏得田馨雨的芳心,結果英雄變成了狗熊。
不過,他們暗地裡再怎麼看不起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嘲笑我了,因爲大家都怕,我這瘋子發起瘋來會傷及無辜。我也懶得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是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上課前,田馨雨突然給我傳了一張紙條。
她說謝謝我的幫忙,也抱歉給我帶來麻煩了,她還勸我下午請假先回去,等她找人把張彪的事解決了,再通知我。我微微咧嘴,捏掉了小紙條,沒回她。不一會兒,張彪進教室了,他後面一如既往跟着那三個形影不離的狗腿。
此刻,張彪的頭上包着紗布,他怒睜着雙眼朝我走了過來,我同桌見狀,立馬識相的閃到老遠,我身旁很快就騰出了一大片地方來,大家都有多遠躲多遠,唯田馨雨站了起來,衝着張彪喊道:“張彪,你夠了,把事情鬧大你也會麻煩的!”
張彪斜眼瞥了下田馨雨,就沒再搭理她。他徑直走到我這邊,一腳踩在同桌的凳子上,俯視着我,戲謔道:“傻鳥,聽說你腦子有點不正常,我也就不和你計較,但是有個問題我很不解,你,爲什麼要用凳子砸我?”說完,張彪旁邊的跟班立馬附和了句:“肯定是狗熊救美咯,傻子也是有眼光的!”聽到這,全班鬨堂大笑,只有田馨雨一臉擔憂的看着我..
我微微擡起頭,淡然的看着張彪,他見我不出聲,暴脾氣立馬上來了,他迅速揚起手,一巴掌響亮的拍在桌子上,對我大喝道:“啞巴了?說,你這個廢物哪來的勇氣用凳子砸我?”我依舊沉默,這下,張彪旁邊的一個狗腿子實在看不下去了,他直接道:“彪哥,還跟他廢什麼話啊,趕緊讓我收拾得了,等上課就晚了!”
張彪立馬喝道:“別多嘴!”說完,他對着我邊笑邊點頭,突然,他大聲的卡了口痰,聲音極其噁心。在大家的注視下,張彪伸長了脖子,揚到我面前,隨即,他慢吞吞的把那口痰吐到我的課桌上,吐完,他擦了擦嘴,道:“用嘴舔乾淨,今天這事就這麼算了!”
在場所有人一陣唏噓,而田馨雨則迅速跑過來,急道:“張彪,你別太過分!”此時此刻,只有田馨雨的眼裡有憐憫和焦慮,其他人,都是等着看好戲的表情。我移動視線,看了看眼前的痰,真噁心,於是,我直接從褲兜裡掏出紙巾,當着張彪的面把課桌擦的乾乾淨淨,而後,我跟沒事人一樣,繼續淡然的看着他。
張彪眼一瞪,一把抓住我的領子,把我從座位上嗖的提了起來,大罵道:“尼瑪給我裝孫子!”邊說張彪邊揚起手準備扇我,這時,他的一個狗腿突然拉了下他,道:“彪哥,看窗口!”
全班人立即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教室走廊窗口,讓我大跌眼鏡的是,窗外站着的,竟然是我老爸,這會兒,他嘴裡正叼着一根菸如幽靈般的立在窗外。張彪見狀,瞬間鬆開了我,他不認識我爸,估計還以爲是學校保安什麼的。突然,窗外人影移動,沒幾秒,哐的一聲,教室的前門被踹開了,由於力道太大,門框子都掉了下來。
緊接着,我爸叼根菸迅速衝了進來,他看起來相當的霸氣,不僅身板結實,而且他眉間那道很深的刀痕,非常猙獰,也讓他顯得更有氣勢,這下,全班都錯愕了,趁着大家都沒反應過來前,我飛速衝到講臺,擋住我爸的去路,阻止他道:“爸,我沒事!”
我沒料到我爸會來,肯定是中午他猜到我是被打才受的傷,所以纔跟過來瞧個究竟,不過,我不想我爸攙和我的事,他這個人,出手不知道輕重,而且,他從來不跟你用嘴理論,總是用拳頭講道理,記得有次一流氓喝醉了酒不小心撞了我,恰巧被我爸看見了,他以爲那人欺負我,不問原因直接給人打趴下了。
所以,這次要不是我以迅雷之勢衝過來阻止我爸,恐怕張彪已經遭殃了。我爸見我擋路,他也沒急着推開我,只是用手夾起他嘴上的菸嘴,吐了口菸圈,雲淡風輕道:“你身子弱,還病着,解決不了!”
我毫不猶豫的回道:“我能解決!”這是我第一次頂撞我爸,感覺窩囊氣又出了不少,但我還是不敢直視我爸的眼睛,只聽見我爸淡淡的聲音:“我在窗口看到了,你解決不了!”我擡頭,直接盯着他,堅定道:“那我也不要你管!”這一回,我又進了一步,我敢於直視我爸反駁他,改變,就從這裡開始。
我爸看我突然變了個樣,不但沒發怒,還露出了欣慰的表情,他頓了頓,猛的吸了口煙,再次問我:“真的不要我幫忙?”我決心已定,不可能再變,我紅着眼咬牙道:“不要!”
我很清楚,我爸出手,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讓事情發展的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張彪來頭不小,我爸要打了他,不僅我在學校難待,連我爸估計都會有麻煩。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很討厭我爸當着我的面打人,那樣又會觸及我心中的痛,讓我不自覺想起被打的小姑。
我爸見我這麼執着,也就沒再堅持,他只是把菸頭丟到地上,用力踩滅。而後,他用手摸着我的頭,冷冷道:“好,我不管,你讓開!”我聽話的閃到一邊,因爲我知道,我爸從來說一不二。
我爸從我身前直接走到張彪他們面前,他只是瞪了眼他們,還沒說話,就嚇的張彪連退幾步。隨即,我爸又轉頭看向了有點茫然的田馨雨,他輕聲問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田馨雨估計是被我爸的霸氣側漏震懾到了,她頓了好一會才支支吾吾道:“田馨雨!”我爸微微點了點頭,自語道:“田..馨..雨,名字不錯!”說完,我爸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笑,god,這恐怕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見我爸笑,在他臉上,從來只有嚴肅刻板,所以我的性子都有點隨他,如果不是小姑,估計我也沒有笑的時候。
今天,我竟然破天荒見到我爸的笑容,難道是剛纔他在外面瞧見了田馨雨護着我,認爲我跟她有一腿?就在我晃神的這一瞬,我爸已經經過我身邊往教室門外走去。可能我爸的威力太猛,他出現的整個過程中,沒人發出一聲聲響,直到我爸走到教室門前,我們才聽到一聲尖銳的吶喊:“哪個兔崽子把門踢壞了?”
我頓時心驚,這顯然是那女魔王班主任的聲音,我連忙轉身,正好看到我爸和班主任撞在一起,我嚇壞了,正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時,我爸在電石火光間掏出了幾張百元大鈔,然後迅速甩到班主任端着的課本上,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教室裡還回蕩着他留下的那句非常霸氣的話:“我踢的,這是修理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