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樂也是隨意的應付着沈綠扶,心裡則是計較着究竟該怎樣拒絕沈老爺。考慮到馮家,農家樂有些無奈。儘量做得委婉些、不能幫到馮家,可也不要將沈家的怒火引向馮家。
沈綠扶推開父親臥房的門,隨即躬身站在門前邀請農家樂先行。溫婉的妻子嗎?沈綠扶嘆了口氣,既然無力抗拒、就只有認命了。農家樂有些詫異、愣了一下神,疑惑的看了一眼沈綠扶,不知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站着做什麼,家樂快進來!”沈老爺笑着對農家樂擺了擺手招呼道。
農家樂看了一眼滿面紅光的外祖父,想來他們相談甚歡。農家樂心裡苦笑了幾聲,禮義廉恥、甚至是親情在家族利益面前哪個更重要?由外祖父的臉色已經不難看出。
“沈老爺身體可無恙?”農家樂禮貌的對沈老爺輯了一禮,問候道。“無礙……坐,一家人有什麼好客氣的!”沈老爺熱絡的說道。
農家樂猶豫了一下坐在外祖父身邊的條椅上。沈綠扶同樣猶豫了一下,沒有坐到父親的牀邊,而是選擇挨着農家樂坐了下來。農家樂狐疑的看了一眼沈綠扶,身體不由自主的向自己的外祖父挪了挪。
沈老爺大笑着指着沈綠扶說道:“哈哈,女生外嚮,這不還沒有完婚就你儂我儂的,整個心思已經跑到家樂身上了!”
馮老爺子捋了捋鬍鬚,笑着說道:“綠扶容貌嬌俏,氣質上乘。性子更是嬌柔依人。沈老爺好福氣。養了個如此面面俱佳的好女兒!羨煞馮老鬼了!”
“好女兒有什麼用?女孩天生的胳膊肘往外拐,哈哈……男才女貌。綠扶與家樂倒是登對的很,擇日不如撞日,馮老爺子你看是不是就將他們的婚期訂下來可好!我都等不及做外祖父了!唉,可惜的是剛剛的喜札撕碎了……”想到剛剛壽堂上的尷尬,沈老爺有些氣堵。
“沈家小子,是我馮老鬼家教不嚴、眉兒當庭出醜,老朽汗顏……要不沈家小子你看這樣可好。我爲家樂準備雙倍的聘禮,算是謝罪……”馮老爺子有些愧疚的說道。
“哎,馮叔叔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何必說的如此生分?喜札碎了重新補過就好,上面的一幢幢一件件都換新的。我不心疼喜札,只不過是想要家樂與綠扶有個好彩頭罷了!人算不如天算,呵呵,古人誠不欺我……”
馮老爺子用眼角撇了一眼農家樂,笑着說道:“婚期定在何時。我馮老鬼倒是沒有什麼意見。含飴弄孫享天倫,是老朽的期盼!家樂你說呢?”
沈綠扶倒也乖巧。不用別人提醒什麼,臉貼在農家樂的肩頭上,輕聲說道:“父親,馮爺爺,你們也不要逼迫家樂做出什麼口不對心的承諾,可以看着家樂、守在他身邊,綠扶已經心滿意足。什麼過不過門、名分的,在綠扶心裡還當不得家樂一笑來得更重要些。”
農家樂笑了笑說道:“也許在昨天以前我會答應你做我的妻子,可那只是昨天罷了!”
“綠扶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你對我的厭惡我知道,可我並不怨你!與一個你厭惡的人廝守一生、你不覺得可悲嗎?一個女人一生只有一次的選擇機會,你不想珍惜嗎?一生的時間何其漫長,我不想一生的時光活在懊悔之中!”
農家樂的眼神在沈老爺、馮老爺子臉上掠過,最後停留在沈綠扶的臉上,鄭重其事的說到:“嫁給我,對你沈綠扶來說是不公平的、對我農家樂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農家樂在此拒絕與你成婚,是對你負責、也是對我農家樂自己負責!”
農家樂的話音一落,屋子裡的氣氛沉重起來。沈老爺與馮老爺子臉色鐵青、悶聲不語。沈綠扶尷尬至極的靠在農家樂的肩頭上,挪開也不是、繼續靠在那裡也不是。農家樂的肩頭彷彿是一塊燒紅了的碳,炙烤的沈綠扶臉紅豔豔的、滾燙不已。
沈綠扶的心裡有些歡喜,至少此刻的農家樂表現得更像個真正的男子漢。要不是礙於自己父親的顏面,沈綠扶甚至有種爲農家樂喝彩的衝動。
良久,馮老爺子木訥的站起身來,臉色慍怒的瞪了一眼農家樂說道:“家樂,你跟我出來一下,外祖父有些體己的話要和你單獨聊來!”
農家樂站起身,得體有禮的對沈綠扶、沈老爺告了個罪,跟在自己外祖父身後走出了門。農家樂想爲自己活一次,哪怕輸得一無所有!農家樂覺得此時此刻身心前所未有的輕鬆舒爽。
馮老爺子臉色陰沉的沿着青石小徑,走到了“煙湖山莊”雁蕩山麓一個依山而建的小亭子裡。秋景如畫、可亭子裡的兩個人都沒有欣賞景色的心。秋風嗚咽、和着遠處賓客們划拳行令的嘈雜聲,令人心煩氣躁。
“家樂,我以爲你已經接受了,可沒想到你還是拒絕了!唉……”馮老爺子看向遠方,神情有些落寞的嘆了口氣說道。
“外祖父,對不起。我無法心平氣和的接受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子作爲廝守一生的伴侶,或許也可以說我還沒有做好做一位丈夫的準備。舉案齊眉也許不難、可無情意相投又有何趣?河水一路向東、因爲它在等待着海的包容,我與沈綠扶之間有什麼?彼此的厭惡罷了!”農家樂看着山下煙波浩淼的京雲運河,感慨道。
“愛嗎?豪強之家又哪來的那東西?”“也許會有,只不過外祖父沒有發現、或是不屑於發現!”農家樂笑了笑說道。
“你找到、或是發現了?”馮老爺子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外孫,神情慈祥。
“也許吧!最少我要去尋找、粉身碎骨、無怨無悔!”腦海中浮現蘇小的影子,農家樂笑了笑堅定的說道。
“好吧!外祖父尊重你的意願,不會再逼迫你接受沈綠扶。皇家的事就交給外祖父吧!家樂,你我祖孫間還能回到以前嗎?”馮老爺子悵然若失,苦澀的笑了笑說道:“我很期待你選擇的女孩究竟是誰!加把勁,帶回來給外祖父見上一見!”
農家樂抱了抱自己的外祖父,親情他同樣看得很重,可以得到外祖父的諒解、農家樂很是開心。“外祖父,你放心,馮家不會沒落、我會以我自己的方式令馮家站起來!”
馮老爺子看着農家樂遠去的身影,慈祥的笑了笑:“這孩子和他母親一樣的性體,不過卻做出了迥然相悖的選擇。可一樣是爲了那個害人的‘愛’字,希望你會得償所願吧!馮家沒落就沒落吧,只要你可以安全的活着就好!”馮老爺子爲自己的外孫祈禱。
凝香郡主坐在“南山館”西廳的一個角落裡,喝着手中的茶水、看着遠處與陳家姐弟插科打諢的蘇小,嘴角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王鳳,可曾查探清楚?”凝香郡主問道。
“查了,清清楚楚……就連是誰接生的都查得明明白白的!”王鳳可愛的臉頰上神情古怪。“哦,根子很深?”凝香郡主疑惑的問道。
“也不是,很可笑的是她是戰爭孤兒,司徒海的養女……”
凝香郡主的眼眉立了立,手有節奏的敲擊着手中的茶盞,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確定?我怎麼覺得有些怪怪的!司徒海的養女,也不至於囂張至此吧!”
“嗯,凝香姐姐我也覺得不對勁,可雲麓書院與兵部的底子上都是這麼記載的,做了假的話也不是不可,可非手眼通天絕難做到!”
“司徒海的養子女沒有一百也不少於八十,你見過有如此身手的?當然並不排斥機緣巧合下,如陳詩雅一般得到門派之人的賞識、一步登天的可能,可門派之人會屈尊降貴的做蕭家的護院?她衆目睽睽之下砸斷了樂菱的一條腿,樂家忍氣吞聲……你覺得正常嗎?巧合嗎?”
“樂菱嗎?雖說很討厭……可要是你我像那傢伙一般,估計樂家是不會放過你我的!”
莫遙雖然凝香郡主並不想讓給蘇小,可要是因爲男女私情爲家族招惹到什麼強悍的對手的話,凝香心裡也不願。
“你父親是如何說的?”凝香問道。“還能說什麼?不外是既不接近、也不爲敵,中庸之道罷了!”王鳳皺了皺小鼻子、一臉無趣的說道。
“凝香姐姐,王爺呢?”“彼此彼此,父王也是如此這般說的!京畿四大家被一個護院丫頭打壓的不敢發聲……可笑”凝香郡主有些無奈的說道。
“那傢伙倒也不是很討厭,凝香姐姐咱們要不要坐過去結識一下?凝香姐姐,我總感覺在哪裡見過她,面熟得很……你仔細看她的容貌是不是有些蘇柔的影子?”
“蘇家蘇柔?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真的有三分相似,蘇家的嗎?有趣……”
蘇小的《神農本草訣》恢復了一絲,感官也靈敏的多,雖說身邊的陳詩涵像個話癆般嘰嘰喳喳的沒完沒了的喋喋不休,可蘇小依舊感覺到了凝香與王鳳有些不是很友善的目光不斷地窺探自己。
蘇小鄙夷的撇了撇嘴,大家族的男男女女都是些沒骨氣的傢伙,只敢欺凌弱者、背後陰人罷了!相較於凝香她們,蘇小更願意結交敢愛敢恨的陳家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