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海三公主”對“龍墓”的瞭解顯然要更深,同時魏昊也從她這裡明白了什麼叫作誰都可以去龍族的陰間。
好戰、不服,是龍族的特點,冥龍也不例外。
整個龍族陰間,就是個巨型角鬥場,勝者不論善惡,只要贏,只要夠強,都能重入“化龍轉生池”。
一旦轉生,必爲真龍,且天賦異稟。
冥龍的公平,來源於冥龍自身也是打出來的。
龍墓九層地獄每一層地獄都有一位看守,然而看守卻並非都是龍族。
打贏了一層地獄,就有兩個選擇,一個是挑戰看守,掌看守大權;一個是入“化龍轉生池”,有多少實力,就轉化成何種天資的真龍。
魏昊聽三公主描述的時候,總覺得很是不對勁,整個“龍墓”,與其說是龍族的陰間,反而更像是鬥獸場、遊樂場。
“殿下,如殿下所言,這‘龍墓’的作用,跟人族的陰間,並不相同,是非善惡在這裡……並不重要?”
“人族的凡胎**,高壽也不過是百歲彷彿。龍族呢?”
三公主不答反問,讓魏昊陷入了沉思。
這就是長生種和短生種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在根本上的區別,似白辰這種祖上對人皇封賞極爲依賴的龍族,要折中得多,但是對四瀆四海這種級別的龍族,恐怕就是完全另外一回事情。
三公主眼中的白辰,與其說是什麼鄉下土龍,倒不如說在三公主眼中,白辰那種也叫龍?
也配?
於傲慢無關,純粹就是實力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四瀆四海龍族,掌握的天賦異能,也是完全不同,就算什麼都不修煉,壽命也遠超白辰白星之流。
更遑論那些井龍王,恐怕井龍王在這些龍王龍皇后裔眼中,就是“茹毛飲血”的龍形動物。
“如此看來,‘龍墓’作用,更像是爲龍族招攬強者?”
“不僅僅是招攬,更是培育。”
三公主撩了一下耳邊垂落的髮絲,
正色道,“‘化龍轉生池’的作用,能保證龍族有足夠多的修煉天才誕生。只靠龍族自行繁衍,龍族早就絕種了。”
“啊這……”
聽三公主這麼一提醒,魏昊陡然想起來,龍族本身就是個繁衍能力極差的種族,同時又非常好鬥善戰。
的確,如果沒有特殊的生育技巧,差不多是應該寥寥無幾,即便個體強橫無匹,結果也是差不多。
“可這‘化龍轉生池’,總不能強行塞給母龍懷胎吧?”
“你可真是個明算科的,但凡知曉一些典故傳說,也不至於問出這般話來。”
“……”
三公主鄙夷地看了魏昊一眼,“帝禹之前,不僅僅是神州,天下九州之地,但凡有文明興衰,必有德行變化,凡有緣種族,都可能誕生龍種。而後修煉渡劫,再行蛻變。而誕生的方式,不外是‘有感而孕’。”
“……”
離譜。
這不就是瞪誰誰懷孕的變種?!
“難怪說‘龍生九子各有所好’,竟是還有這等奇妙之處。”
魏昊心中把“龍墓”的危險性大大調低,但是困難度……卻是成本增加。
想要把白辰從陰間裡撈出來,恐怕沒那麼容易。
難度遠比撈陳孟男要高得多。
說起來,這兩個傢伙,一個狂嫖,另一個也狂嫖,都要他去陰間撈人,還真是緣分深厚。
“還有一事,‘龍墓’雖說人人皆可往,但最好還是有個憑證。如此,‘龍墓’中的各族強者,倘若有各自往生的前人,也好有個照拂。”
言罷,三公主又給魏昊斟滿酒,提醒了一下,“九層地獄各有洞天福地相連,倘若遇上征戰,最好有些鬼卒魔兵相助。”
“這又是何故?”
“只因舊時萬族林立,多有建立地獄者,後來人族勢大,人族的陰間自然也就最大。諸多種族神通廢棄、文明衰敗,乃至地獄空蕩蕩。對陽世生靈而言,地獄死氣沉沉,不是個去處,但對亡者而言,豈不是陰間樂土?”
“對對對,是這個道理。”
魏昊趕緊接過三公主手中的酒壺,反過來給她也斟滿酒,“若無殿下解惑,我還真是一時想不清楚諸多謎團,如此有些以前的疑問,一杯酒下肚,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之前魏昊始終用將“三界”當作一個統一的系統來觀察,現在看來,自己的思路有問題。
“三界”彼此互相影響,卻又各自獨立運作,只不過其中“人界”出現了人祖人皇等等一票猛男,纔在形式上完成了“人界”的獨立自主。
否則按照規律,應該是天界定人道,冥界收亡魂,看似合理,實則一起收割“人界”。
魏昊不知道人祖人皇們攻打的“大羅天”在哪兒,但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這個“大羅天”,保不齊就是最初薅人間羊毛的主使。
漫長的歲月中,人類渡過了諸多艱難時期,洪水、地震、猛獸、毒蟲、瘟疫……
每一種,都是對抗中進步,不是施捨得來。
雖說三公主並不知道所有秘密,但“龍墓”中的種種可能、傳說,都是事無鉅細跟魏昊交代了清楚。
隨後,似乎是擔心魏昊遺漏,跟魏昊碰了一杯之後,臉蛋紅撲撲地說道:“你這人兇是兇了些,卻還是不錯的。你放心,稍後我命龜丞相整理一番,成文成卷之後,我織毛髮爲錦繡,謄抄其上,哪怕進入‘龍墓’,也不怕遭受侵蝕。”
“毛髮?”
魏昊打量着三公主,見她取下頭冠之後,一襲長髮好似雲錦,綿長柔順好似水銀瀉地。
薄薄的一層白毛,乍一看,像是一條銀色紗衣。
“你莫不是以爲我只會打打殺殺?龍女織雲編霧,乃是家傳的事業。”
手持夜光杯,三公主笑着道,“東海之中,鯨海邊疆一應旗幟,都曾是我親自織的。否則,我怎會在鯨海領兵?”
“都是用你的毛髮?”
魏昊直接驚了。
“怎麼可能!”
瞪了魏昊一眼,三公主一臉傲然,“蝦兵蟹將,也配龍女織錦?非好男兒不可受此賞。”
“我便是好男兒!”
魏昊同樣一臉傲然,“捨我其誰!”
“哼!”
三公主橫了他一眼,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明天一早,你來尋我便是。”
正待道謝,卻聽三公主接着道:“織錦是個精細活兒,你那茶花精的相好,便不要見了,我用得上她。”
“屁個相好,我不過是救過她而已。”
“那瑩瑩呢?”
“她管飯還是不錯的……”
魏昊想了想,說出了一句讓“鯨海三公主”發懵的話。
龍女心中暗笑:想瑩瑩把他吹上了天,結果心中地位,也不過是個管飯的。
不過她又想起一事:大姐多管閒事,給瑩瑩提升資質,怕是管飯也成了個要緊的事業,今晚織錦過後,再修書一封給大姐,讓她老老實實守寡,別管東管西的。
姐妹情深就是這樣的,她也是怕大姐被人說閒話……
酒足飯飽之後,一向不貪杯的魏昊,也是有些微醺,告辭的時候,衝“鯨海三公主”朗聲道:“此廂一番招待,魏某對殿下感官真是大爲改觀,果然當得起女英雄這個說法。”
龍女大喜,霞飛雙頰,面帶微笑正待說話,卻聽魏昊又是豪氣說道:“可惜殿下是個女子,不然定要結拜爲兄弟!”
“……”
俏臉微寒,左右都是靈醒得很,一看自家殿下這副表情,顯然就是動了怒,只見“巡海夜叉”趕緊出來躬身抱拳道,“赤俠公,赤俠公,天色已晚,不如由卑職護送赤俠公前往附近驛站住下?”
“那就有勞了。”
魏昊大喜,衝三公主抱拳道:“殿下,咱們明天見!”
“快滾!!”
“哈哈哈哈……好,這就滾。”
“??????”
龍女一頭霧水,這人怕不是有病,以前三言兩語就要威脅,如今出言不遜,反倒是客客氣氣。
莫不是此人當真好這一口?!
胡思亂想的龍女愣神之際,魏昊已經揣着狗大步流星離去。
等走遠了,龜丞相眼珠子一轉,站在龍女身旁,小聲道:“殿下,赤俠公待親朋好友,着實客氣啊。”
“他倒是想跟本宮結拜呢!!”
“嗐,殿下啊,這不過是酒後之言,如何能當真?真要是結拜,大公主殿下豈不是早就多了個兄弟?”
“說起大姐,本宮正有事要吩咐。”
三公主沉聲道, “丞相,起草一份書信,言辭之間,要規勸大姐恪守婦道,不要思凡……”
“……”
“怎麼?不行?”
“不不不,老臣這就去準備文書。”
龜丞相臉皮一抖,知道這是個不死也得拔一套龜殼的苦差事,索性找了“巡海夜叉”說話:“將軍家中,可有需要眼鏡,以助目力的?”
“倒是有幾個老僕,如今用着。”
夜叉有些奇怪,好端端的,怎麼問起戴不戴眼鏡的事情。
“那就好。”
龜丞相一臉客氣地說道,“老朽是個玳瑁身,將來拔了龜殼,用來做個鏡框,還是不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