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迷茫、彷徨、孤單就如同煙火一般在那雙本是湛藍色清澈的瞳孔裡綻放,調和成讓人心碎的憂傷之紅。
吳哲的心在這一刻糾了起來。
冷月宮的衆人很快就穩住了情緒,之前散亂的陣法再次組合成型,一個個如臨大敵般神色緊張的盯着身前不遠處的魔女。
“這女的竟然是婆娑魔,嘿嘿,冷月宮的人這次要吃癟了。”陳風笑看着冷月宮衆人緊張的神色,笑着說道。
“婆娑魔?”吳哲疑惑的問道,在妖魔圖鑑上他並沒有關於這個物種的印象。
“婆娑魔可了不得。”一旁的李浮生湊到吳哲身旁,小聲的解釋起來。
魔和妖不同,妖物大多是通過獸體修煉,從而擁有魔力和智慧,而魔則不同,魔者天生便擁有智慧和力量,在魔的分類裡,不存在由低到高的進化,高等魔種生下來便可呼風喚雨,力量強橫,而低等的魔物終其一生都無法進化改變。
這婆娑魔便是高等的魔物,妖魔圖鑑中第八品高等的魔物,此魔天生煙視媚行,姿容無雙,一雙“豔血”瞳孔能看透人心,擅破天下陣型咒法,難怪這冷月宮的風火卻魔陣沒怎麼發揮效果就亂成一團。
吳哲哦了一聲,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煙視媚行這個形容詞放在這雙眼睛上並不合適,那雙眼睛裡他看見的只是無盡的憂傷和寂寞。
“想不到你居然是魔孽,如此正好,老夫也能放開手腳了。”
冷月宮的老者森然說道,接着轉過身來對着身邊的銀髮少女小聲交代着什麼,似乎是想讓她離開,但那高挑的少女卻撅着嘴巴,一副不情不願的嬌蠻模樣,估計是聽不進去。
“小白,你我相伴百年,從來不曾傷過人類,原以爲你我能夠安然度過剩餘的歲月,平淡如水,想不到最後還是被人類發現,哎。”婆娑魔謂然一聲長嘆,手指輕輕摩挲蜃龍晶瑩的犄角,雙眼一片迷離之色。
她天生與衆不同,不喜歡同類那般窺伺人心,爲害塵世,只是喜歡孤身獨處,享受流年似水的平淡生活,一直以來因爲胸前佩戴的魔法項鍊“幻想之心”掩去了魔類的特徵,從而能夠逍遙人間。
想不到這次出行東海,長年相伴身邊的蜃龍一時貪玩,和東海水底的巨型妖獸“紫烏賊”打了起來,兩百俱傷,不得不在這座孤島上養傷。
誰料在她出外尋找療傷之藥時,蜃龍被斬魔界的四大名門冷月宮的人發現,等她回來時蜃龍已將對方的嘯月狼打成了重傷,但自己本身的妖力也十去其九,無法動彈。
接下來就是眼前的一幕,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幻想之心”掉落,陰差陽錯變成不死不休的局面。
“小白,記得日後莫要貪玩,一會我將全力施行咒法,你看準機會便逃,越遠越好。”婆娑魔輕輕拍了拍躺在身側蜃龍的額頭,不顧龍眼中流露出的濃濃不捨,直身騰空而起。
“魔道輪迴,萬法歸宗,幻滅婆娑花。”
婆娑魔曼妙的身姿佇立於半空之中,頭頂紅雲滾滾而動,芊芊玉指不停的變換手勢,每一次手勢的幻變都帶來一種絢麗斑斕的色彩,綻放成一朵妖豔至極的五彩巨花。
冷月宮的衆人忽然都停了下來,眼神中露出癡呆迷離的神色,就在此時,那冷月宮的老者忽然大喝一聲,仿若一道驚雷般震醒了大家。
衆術士紛紛覺醒,手中施展術法向婆娑魔扔去,奈何那朵不知名的咒法之花神奇無比,在空中大放五彩的光華,任憑地面之上的衆人如何的賣力,法術就是無法靠近婆娑魔身前,反而像是流水般盡數落入花芯之中,消失不見。
“哼,真當我冷月宮無能不是!”還是那老者一聲斷喝,騰空而起,頭頂再現三角巨石的圖案,只是這次的圖案分外清晰,金色的光芒也極爲耀眼。
而整個島嶼之上的礁石山岩,就連同近海之中的一些暗礁都浮出水面,躍然於空中,形成五個石球,這些石球的體積巨大無比,繞着冷月宮老者的頭頂不停的轉動,看上去遮天蔽日,島嶼半邊的天空因此都黯淡了下來。
此時島嶼上空風雲變幻,半邊是遮天蔽日般的黑暗巨石,半邊是絢麗多彩的嬌豔巨花,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不停的蓄勢摩擦,交界處間電花四射,氣流亂竄。
吳哲等三人依然趴伏在地面,緣於陳風笑的大力,他們安身的礁石纔沒有被吸納走,但也因此有些扎眼,好在衆人的心神都放在天空中一人一魔的爭鬥之上,也沒人注意他們。
“師兄,這老頭是誰啊,本事挺牛逼的啊。”吳哲拱了拱身邊正看的興高采烈的陳風笑,低聲問道。
“石破天驚,想不到居然是冷月宮四大護法長老之一的石敢當,師弟,他那能力和你一樣,都是御物之能,以後你好好混,魔力到了高深境界也能使出這樣的招數。”陳風笑舔了舔乾燥的嘴脣,目不轉睛的看着天空之中的一人一魔,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顯然興奮的很。
“那婆娑魔罩的住麼?”吳哲其實早就看出來這老頭的能力是御物之力,此刻的話纔是他真心想問的。
“不好說,婆娑魔擅破咒法招式,要真比力量,估計不是石敢當的對手。”陳風笑回到。
彷彿是印證大漢的話般,天空中的兩股力量猛然碰撞在了一起,發出撕裂天地般的巨大聲響,原本就波濤洶涌的海面風浪大作,掀起滔天的狂瀾。
一人一魔的爭鬥也有了分曉,巨石砸破了怪花,美豔不可方物的婆娑魔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摔落於地,藍色的血液灑了一地。
“魔障,你的死期到了。”半空中的老者也緩緩落於地面,胸膛激烈的起伏,面色黃如金紙,嘴角間隱現一絲血跡,看上去受傷不輕。
他大手一揮,冷月宮的衆人立時圍了上去,將躺在地上身負重傷的婆娑魔以及蜃龍圍了起來。
眼看這兩隻美麗的生物就要慘遭屠殺,吳哲有些於心不忍,除了害的他家破人亡的面具妖王之外,他倒不是特別痛恨妖物魔怪。
尤其是眼前跟人類無異的婆娑魔,更是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美女也要殺,這幫人也太變態了。”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吳哲看着一旁悶悶不樂的李浮生,計上心來,湊上去小聲問道:“那蜃龍你還想不想要了?”
“要!怎麼不要,老子可是花了不少金幣纔買來這個消息的,怎麼能不要,孃的,可惜不能上去搶奪。”李浮生一拍沙礫,恨恨的說道,他平生精打細算,最是不能吃虧,現如今苦心謀劃的蜃龍成了別人的東西,怎能不氣?
如果不是對方人多勢衆,兼且還是斬魔界四大名門之一的冷月宮,他早動手搶龍了。
“嘿嘿,我有辦法,包你抱得蜃龍歸。”吳哲壞壞的一笑,攏住李浮生的耳朵小聲的搗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