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雅看清了手指肚上那股鮮紅色的血已經涌出了皮膚,她知道這滴血對於現在一無所有的她來說絕對是最有力的武器。她看準了這滴血所處的方向,然後走近了那片密不透風地矇住了自己眼睛的大霧,接下來她將手指舉起,然後用它去觸摸那些與空氣相融的遮天蓋日的大霧。
當然,除了眼睛可以看到以外,霧就像空氣一樣,不可能在任何情況下被人摸到。可是當蘇雅將手指舉過去的時候,她卻感覺到她彷彿摸到那霧了,這其中的原因並不是因爲蘇雅的手指觸摸到了什麼柔軟或硬的東西,那是因爲她發現就在眼前的霧“接觸”到自己的手指後,它們突然像縮水一樣,也像順間離去的人影一樣,只在一眨眼的功夫它們就全部飄散了。
而現在的蘇雅的眼前一片豁朗,她的雙眼不但再也不用侷限在被大霧困把的一個小小的圓圈兒內,而且她可以很清楚、很明朗地看清周圍的一切,儘管現在出現在她眼中的周圍的景象並沒有在她的意料之內。
蘇雅看得很清楚,雖然擋在自己四周的大霧飄散了,但是她的腳下並沒有改變,那裡仍然是黃色的沙土地,當蘇雅左右張望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所處地面的盡頭居然都是一模一樣的蔚藍色的天,可是她也發現的那天空中似乎泛着不知道從哪裡照射過來的白色的光線。
當蘇雅順着光線擡起頭往頭頂處看的時候。她才猛然發現,原來那頭頂處的天空中懸掛的並不是太陽,而是一灘水。不,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倒立的湖面。
蘇雅看着那湖面,只感覺自己眼睛也花了,自己的人也傻了。這種感覺就像在家裡的牀上睡覺,等醒來的時候卻發現屋子的頂端有一灘倒立着的湖面,而且那湖看起來還很清澈,不但充滿立體感。而且還可以隨風波動。可是誰遇到這種情況都不可能找到心曠神怡的感覺,他只能想到趕快遠離這兒。否則等地球引力發揮了力量,那湖中的水一定會掉下來,如果逃得快了,也許只是變成落湯雞。逃得慢了就只能變成水鬼了――而此時的蘇雅發呆,也是想不透那湖水爲何可以懸在空中並呈倒立狀,而她更想不通的是那湖水看起來是那麼地大,萬一它掉下來蘇雅應該往哪裡逃?
蘇雅渾身緊張地盯着那頭頂的湖水發了一會兒愣,但是過了一會兒後,她終於平復了心情,這時的她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如果會掉下來還掛它幹嘛?正是因爲不會掉下來纔會把它掛上去。”
蘇雅這麼想也是不希望變得跟曾經的那個以爲天會掉下來的杞國人一樣,那樣的話她的人生就接近終結了。
雖然此時在蘇雅的眼中所看到的四面八方的天空都是一個樣子的,它們看起來都像是被擦得明亮的藍色的鏡子。並且在高處,它們都與那一灘倒立着的湖水銜接,但是蘇雅仍然想看看自己所停留的四周的盡頭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於是蘇雅最先朝着一個方向走去。雖然值到現在她也沒有搞清楚哪一邊纔是東,哪一邊是西,哪一邊是南,哪一邊是北。
當蘇雅朝着一個方向越來越近的時候,只見天邊與地面銜接的邊緣處已經慢慢地透露在她的眼中,原來天的下面是片無邊無際的海。那海是深藍色的,雖然海的上面並沒有海鷗在歌唱、在飛翔。但是蘇雅依然可以感受到大海的遼闊和宏偉,並且就在她的腳步離着大海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終於明白了自己所佇立的地方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原來是一座懸崖的邊緣處,那懸崖最起碼有六、七層樓那麼高,雖然它表面看起來很有些意境,好像是練武人常來的地方,可是此時的蘇雅只感到高處不勝寒和暈,爲它的高度而感到暈,爲找不着下去的辦法而感到暈。
蘇雅知道看來這條路對於她來說絕對是無路可走,她剛想轉回頭尋找另外一條路的時候,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啊!啊!啊!”的嚎叫聲,那聲音聽起來雖然好像很遠的樣子,但是蘇雅仍然聽得很清晰,她連忙順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尋找着發出聲音的根源。
可是當蘇雅看到了聲音的根源處時,那根源處的一幕卻讓她感到了觸目驚心,因爲她發現海的邊緣處有一塊高出海面的黑色礁石,那礁石看起來並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夠十幾個人在上面活動,而就在這座礁石上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游上來了五、六個人,可他們渾身的衣服卻破爛爛的,不是沒有上衣遮身,就是沒有下衣遮體,而且他們看起來無論是男是女,都是遍體傷痕,而且頭髮散亂,更殘忍的是蘇雅眼睜睜地看見圍在這塊礁石的周圍正有幾隻五、六米多久、身材很粗壯的鯊魚在偷襲和圍攻他們,而且更慘的是他們居然無處躲藏,而且也沒有任何反抗和逃跑的力量,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就像飢餓了很長時間一樣,儘管他們的臉上顯露着同樣的恐怖,但是他們終歸無處躲藏那已經朝着他們伸過去的鯊魚的大嘴,在痛嚎聲中,他們有的人的身體被鯊魚的嘴撕成了兩半,血肉不但模糊了礁石,而且也染遍了他們的全身,有的被鯊魚的猛然突襲直接咬掉了腦袋,卻見那沒有了頭的四肢和身體仍然在不停地抽動,而有的人卻揮舞着雙拳立在一隻鯊魚的嘴中掙扎,可當蘇雅以爲那個人還活着並望向他的雙目的時候,她卻發現那人的腦袋卻像個撥浪鼓一樣晃來晃去……
望着這悽慘的一幕幕,蘇雅最後閉緊了雙眼,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可是儘管她閉着眼,剛纔那駭人的一幕幕仍然浮現在她的腦子中。
蘇雅連忙捂起了耳朵,然後低下頭,往回頭的路上去,可是儘管她這麼做,雞皮疙瘩早已爬滿她的全身,她只能在心中反反覆覆地告誡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不要去想,這一切都是假的……
不管蘇雅的心中是否還在停留着礁石上那幾個被一羣鯊魚殘忍殺害的難民的眼神,她都必須勸慰自己放下恐懼,因爲此時此刻在她的心中只有一個渴望,她知道,雖然那幾個站在礁石上的難民很可憐,也很可悲,但是以她現在的能力都沒有辦法去救他們,現在的她只能按照自己的心願,遠離這個地方,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
蘇雅一邊低頭走着,一邊回想着剛纔的那幕,雖然她腦子中仍然在徘徊着那幾個難民被鯊魚吃掉的那一幕,但是她仍然明白,這條路是無路可走,就算海里沒有鯊魚,她也不可能從這條路走出去,因爲托起她的那座懸崖除了長相像懸崖外,從它的本質來講它根本就是一個與地面成九十度角的鐵板,如果不在這塊“鐵板”上搭個梯子,她就永遠也不可能從這個這麼高的“鐵板”上走下去,更何況在這個“鐵板”的下面還有一片深不可測的大海,而且大海中還有一羣殺人不眨眼的鯊魚。
蘇雅仍然在朝着前方前進着,當她感到她越來越靠近目標的時候,她的耳邊再一次地響起了人的痛叫聲,雖然在剛剛聽到這些聲音的時候,她的心中還有些猶豫、有些膽怯,但是當她在原地停留片刻後,她最終仍然決定向前走一探究竟。
蘇雅沒有想到這次的她居然仍然走到了懸崖的邊緣處,與剛纔的她所看到的懸崖的邊緣一樣,這個懸崖的邊緣仍然與地面成九十度角,而且它的外形看起來也像是一扇沒有平面的鐵板,它也是無從攀援,反正是沒有下去的可能。
而與剛纔蘇雅所看到的不同的是,這片與天空銜接的天邊卻並不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而是無邊無際的火海岩漿。
就在蘇雅目睹這片火海的那一剎那,她不但領略了這片火海的壯觀氣魄,而且也感受到了它們迎面撲來的熱量,如果蘇雅真是不自量力地靠近這片火海,她只感覺那股熱量都可以烤焦她的臉。
所以在蘇雅靠近那片火海時,她只能選擇往後退幾步,因爲她實在難以承受那股熱量,那感覺就像站在太陽的邊緣處。
此時的蘇雅難以想象,那些躺在火海岩漿中“游泳”的人們到底是怎麼承受這股熱量的。
蘇雅終於找到了存在於這片火海中那些哀嚎不止的人類的身影,只見他們的身體被泡在火海中,那些像粘稠狀的火漿不斷焚燒着他們已經徹底崩潰的心,蘇雅只覺得那火漿更像是刮肉機,第一層颳去衣服,轉瞬間又颳去皮肉,只露出了血糊糊的骨,再眨眼……
蘇雅再也不敢看下去了,這一幕幕對於她來說簡直就像是親臨地獄。此時她的渾身只覺得抖動得更厲害,而且她的身體更加地冷,她整個頭都在發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