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少女臉色微微一變,凜然道:“我不知道。”秦畹鳳道:“你怎麼都不知道?”綠衣少女對她可不假詞色,回頭冷然道:“我不知道不可以?”
“自然可以。”李雲龍陪着笑道:“那麼姑娘叫什麼芳名,總不該不知道吧?”他知道對付姑娘可得下水磨功夫。
“我……”綠衣少女粉臉驀然一紅,她想說‘我不知道’,但她只說了一個‘我’字,就停住了,過了半晌,一雙水汪汪的眼上,瞟着李雲龍,看到李雲龍也正在望着她,不覺幽幽地道:“我叫……蔡薇薇。”
秦畹鳳看她和大哥含情脈脈的說話,心中不禁有氣,冷聲道:“這名字真還像狀元夫人哩。”綠衣少女哼道:“你少插嘴。”
“蔡薇薇。”李雲龍心中不禁一動,暗道:“蔡薇薇、司馬瓊,她們莫非是一起的不成?”他沉吟着沒有說話。
綠衣少女忽然“哦”了一聲,急道:“你們一直和我說話,我忘了問你們啦,你們誰是秦畹鳳呢?”秦畹鳳正要開口。李雲龍忙道:“陸姑娘問秦畹風乾麼?”
綠衣少女道:“自然有事了,你們誰是秦畹風呢?”李雲龍道:“姑娘先說有什麼事,在下才能告訴你。”秦畹鳳心中暗道:“大哥真有一套,正在套她的口氣,看來自己真太心直口快了。”
“你真會纏人。”綠衣少女小蠻靴輕輕一踩,接着道:“告訴你也不要緊,大師伯要我來請秦畹風出去一趟的。”李雲龍道:“我們兩人,只請一個出去?”
綠衣少女道:“大帥伯這樣吩咐我的,自然只請一個出去了。”“不成。”李雲龍道:“要去,我們兩個一起去。”“那怎麼成?”綠衣少女道:“這是大師伯吩咐的,我可作不了主。”
李雲龍朝她一笑道:“是嗎?這要看姑娘肯不肯幫忙了。”綠衣少女道:“我不敢。”李雲龍笑道:“姑娘只要肯幫忙,你只要說一句話,你大師伯決不會怪你,我們也兩個人都可以去了。”
綠衣少女問道:“什麼話呢?”李雲龍道:“姑娘如果答應了,在下才可以告訴你,你如果不肯,那就算了。”綠衣少女眨眨眼道:“你先說說看,如果我幫不上忙,你說了也沒用呀。”她似是已經首肯了。
李雲龍道:“在下說出來了,姑娘一定要幫忙,而且在下保證,在你大師伯面前,決不使你爲難。”“煩死人了,好嘛。”綠衣少女道:“你現在可以說了。”
李雲龍笑了笑,低聲道:“姑娘只要跟你大師伯說,我們兩個人都搶着說是秦畹風,你沒法分得出來,就只好把我們兩人都帶去了。”秦畹鳳聽得暗自好笑,大哥這辦法真好,真虧他想得出來。
綠衣少女忍不住“咭”的笑出聲來,說道:“看來你這人很壞。”李雲龍道:“爲什麼?”綠衣少女道:“因爲你會出壞主意。”李雲龍道:“那姑娘是答應了?”綠衣少女道:“我答應可以,但你……”她粉臉一紅,底下的話還沒說出來。
李雲龍接口道:“你要在下告訴你,誰是秦畹風,對不?”綠衣少女點點頭道:“就算你說對了。”
李雲龍一指秦畹鳳道:“他是我義弟秦畹風。”綠衣少女問道:“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李雲龍道:“在下李飛。”
綠衣少女低低的念道:“李飛……”忽然擡目問道:“這兩個字怎麼寫?”李雲龍道:“李就是木子李……”秦畹鳳插口道:“飛就是飛黃騰達的飛。”
綠衣少女聽不懂,道:“什麼飛?”李雲龍道:“飛上藍天的飛。”秦畹鳳道:“其實你只要記住我大哥就是狀元郎就好了。”綠衣少女看了秦畹鳳一眼,才道:“李公子相貌堂堂,說不定將來真會中狀元呢。”
秦畹鳳道:“所以我要你記住他就是了。”李雲龍怕她因羞成惱,忙道:“蔡姑娘答應了要算數。”綠衣少女道:“你們見了大師伯,也要這樣說才行。”
李雲龍道:“這個自然,姑娘只舒放心好了。”“好。”綠衣少女道:“那你們就跟我出去吧。”李雲龍低聲道:“多謝蔡姑娘。”
綠衣少女叮嚀道:“大師伯脾氣不好,你要多忍耐些,莫要頂撞了他。”李雲龍道:“在下省得。”綠衣少女轉身道:“你們快些走吧,大師伯等久了呢。”一手推開鐵門,當先走了出去。李雲龍回頭道:“兄弟,咱們走吧。”
兩人跟在她身後,走出鐵門,穿過一條甬道,右轉就是一條石級,拾級而上,已經回到地上,那是一間黝黑的斗室。綠衣少女領着他們走出,再穿行過一條長廊,已經到了一座月洞門前面,現在李雲龍認出來了,自己兩人已回到了仙人廟觀主的靜室來了。
他們進入月洞門,來至靜室門前,綠衣少女就躬着身道:“啓稟大師伯,秦畹鳳帶到。”只聽玄通老道在裡面說道:“帶進來。”
綠衣少女應了聲“是”,回頭道:“你們隨我進去。”她又朝李雲龍盯了一眼,低低的道:“記住了。”這是叮囑他不可頂撞大師伯,李雲龍朝她暗暗點了點頭,綠衣少女才領着兩人走入靜室。
靜室中佈置如舊,雲牀上依然盤膝坐着身穿杏黃道袍的老道,只是披肩銀髮,飄胸銀髯,全變得烏黑有光了。在雲牀右首,兩張木椅上,端坐着兩個人,那正是雪中雙傑飛雪劍卓一絕和雪中指龍飛蝗。玄通老道目光一注,看到綠衣少女領着兩人走入,不覺濃眉微微一動,說道:“小丫頭,我只讓你把秦畹鳳叫來,你怎麼把他們兩個全帶來了。”
綠衣少女道:“回大師伯,弟子問他們誰是秦畹鳳,他們兩個都說是秦畹鳳,弟子分不出來,只好把兩人全帶來了。”玄通老道呵呵一笑道:“小丫頭,叫你辦一件事,都沒給大師伯辦好。”
綠衣少女急道:“弟子真的不知道他們誰是秦畹風呀。”玄通老道含笑道:“大師伯又沒說你知道秦畹風是誰,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綠衣少女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李雲龍在入室之時,就以傳音入密朝秦畹鳳道:“兄弟聽着,見到令祖、令師,不可叫喊,你看我眼色、手勢行動,不可露了破綻,讓他瞧出來。”
玄通老道望了兩人一眼,含笑道:“怠慢二位小施主了,不知兩位之中,哪一位是秦畹風小施主?”李雲龍道:“觀主使用迷香,把在下二位迷翻,這是什麼意思?”
玄通老道呵呵一笑,伸手指指雪中雙傑,說道:“二位小施主一定認識這二位是誰了?”李雲龍道:“不認得。”玄通老道又朝秦畹鳳問道:“你呢?”秦畹鳳也搖着頭道:“不認識。”
“哈、哈、哈、哈。”玄通老道仰首發出一串哈哈大笑道:“兩位小施主不肯說,貧道問不問都是一樣,你們二人之中,反正總有一個人是秦畹風。”
說完,就沒有理會兩人,回過頭去,朝雪中雙傑含笑道:“秦畹風是秦施主的令孫女,也是卓施主的令高徒,貧道如今也一併請來了,二位總相信了吧?”卓一絕、龍飛蝗都沒有說話。
玄通老道又道:“貧道把二位請來,乃是一片善意,只要二位點個頭,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卓一絕道:“在下已於賤辰那天,當衆宣佈封爐,不再鑄制兵刃了,道兄要在下爲貴觀鑄制兵刃一節,在下歉難遵命。”聽他口氣,原來玄通老道把他擄來,是要他鑄制兵刃。
龍飛蝗接着道:“兄弟也已退出江湖多年,浪跡不羈,貴觀要兄弟提任護法,兄弟更不敢當。”
“哈哈。”玄通老道大笑道:“二位這麼說來,貧道勸說了半天,算是白說了,二位施主……”剛說到這裡,只見一名小道童勿匆走入,行到玄通老道身邊,附着他耳朵,低低說了兩句。
玄通老道呵呵一笑道:“不要緊,讓他到處去看看吧。”“是。”小道童躬身領命,退了出去。
玄通老道又含笑接着道:“現在秦小施主也到了這裡,二位施主應該明白,有許多事情,最好是做得兩面光,所謂兩面光,就是你有面子,我也有面子,兩人都光彩,這就是識時務者爲俊傑……”
他臉上雖然在笑,兩眼望着雪中雙傑,目光卻漸漸冷峻,說道:“若是敬酒不喝,等到喝罰酒時,那就沒味道了,嘿嘿,二位施主久走江湖,貧道這話,自然總會明白了。”這話就含有威脅之意,也自然以秦畹鳳威脅兩人了。
李雲龍眼看雪中雙傑一直坐着沒動,心中暗道:“看來他們一定是穴道受制了。”一面目注玄通老道,冷然道:“道長語氣,似乎含有威脅之意,只不知道長究竟欲如何?”
“問得好。”玄通老道道:“貧道奉邀他們二位擔任仙人廟護法,那知他們誤會了貧道的好意,秦畹鳳,貧道讓你們祖孫、師徒三人,回去好好想想……”
突然門簾動處,紅影一閃,輕風飄香,室中已多了—個一身梅紅衣裙,面蒙輕紗的女子,口中嬌“唷”一聲道:“原來卓、秦二老和李少俠都在這裡……”李雲龍一眼就已認出這紅衣女子正是白血幫的使者沈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