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界通識天地內,“江湖茶樓”之中,關於頂尖勢力重排的爭論還在繼續。
有個叫做“公子羽”的傢伙留言道:“既然是萬界通識天地,本公子覺得不能只排真實界啊,在我們那裡,剛有太上化身傳道德五千言之事不久,強者遍地,勢力不少,應該納入考量……”
“西牛賀洲‘不死妖神’強橫詭秘,控制着諸多妖王妖神,理應算作頂尖勢力,北俱蘆洲能天帝跟腳頗強,距離傳說已是很近,且蒐羅了不少兇蠻強者,也有頂尖勢力的規模,另外,覆海與翻海兩王,乃上古大聖子嗣,不僅本身有望衝擊傳說,而且在水族一呼百應,這算不算?”暱稱是“東海龍王”者發表了意見,刻意點出了覆海王與翻海王兩個不夠資格的妖神,希望引來頂尖勢力的不滿,羞於和它們並論,隨手就將它們覆滅。
在鑽研了萬界通識符很久後,老龍王終於學會了“上網”……
至於玉虛宮那位天尊的所作所爲,他並不覺得奇怪,大人物大神通者最重因果,看似古怪,也許是補償。
可惜的是,爭論一起,戰火兇烈,他與公子羽的發言迅速被淹沒,未能激起一絲漣漪。
…………
崑崙山玉虛宮,孟奇踏入門房時,大青根正面對窗戶,吹着寒風,呆呆出神,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房間內擺滿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事物,讓人幾乎沒有下腳之地。
“你說你就一株植物,買這些有什麼用?”孟奇嘴角抽搐了幾下,忍不住規勸了一句。
大青根語氣飄渺:“我正在思考這個深奧的問題……”
突然,它喊了起來:“萬界商城有毒!”“有毒!”
聲音激動,表情亢奮,大青根明顯少了的枝條混亂飛舞,控訴着堪比天魔誘惑的萬界商城。
少頃,它恢復了一點,發現站在面前的是自家老爺,頓時慌了手腳:“老爺,您,您這麼快就返回了?小的,小的先收拾收拾。”
孟奇沉吟了一下道:“既然你如此痛恨萬界商城,不如某將你萬界通識符的相關功用封掉怎麼樣?”
大青根神色變幻了幾下,忽地咬牙切齒道:
“好!”
“多謝老爺成全!”
孟奇隨手一揮,封掉了它萬界通識符的購物功能,然後取出得自靈感大王寶庫的事物,分了一份給大青根:“這段時日你主持玉虛快遞還算盡職,沒有濫用萬界通識球給你的權限,這是獎勵。”
大青根雙眼迸發異彩,猛地跪下來抱住了孟奇大腿:
“老爺,小的受寵若驚啊!日後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不皺半點眉頭!”
孟奇面無表情將自己腿拔了出來,吩咐了幾句,自顧自走入了玉虛宮。
大青根已然精神煥發,嘴裡哼起了小調,姿態瀟灑地一揚枝條,亮出了萬界通識符。
突然,枝條凝固在了那裡,大青根神色再次變幻,然後枝條亂飛,啪啪啪抽着自己大耳刮子,嘴裡唸唸有詞:“叫你嘴賤!叫你嘴賤!封什麼萬界商城!”
它焦急地來回踱步,忽然靈光一閃,打開了通訊錄:
“徒弟,快!幫爲師買點事物!”
…………
蓮花又已開放,滿池芬芳,朵朵清新,孟奇停在池畔,靜觀了許久,才嘆了口氣走回靜室,端坐於雲牀。
回到玉虛宮之前,他再次返回了西遊,試圖追尋最後一枚定海珠的下落,但最終沒有收穫,因爲線索戛然而止於疑似九幽縫隙的地方。
那枚定海珠也許是藏到了九幽某個隱秘處。
雙手結印,各握一半昊天鏡碎片,孟奇眼睛閉上,四周隨即幽暗,藏着重重宇宙般的幽暗。
神識落於昊天鏡碎片,在無邊無際的虛無裡遊蕩。
這是傳說的必由之路。
從天仙到傳說是又一個本質提高的關隘,難度更甚外景到法身,能居高臨下遍覽真實界,要想突破,必須具備兩大條件,一是提升自己,圓滿心靈,感應到“他我”,溝通包容他們,建立起聯繫,等到勾連的“他我”數量達到質變的極限,則算具備了前提,二是認清自我,明瞭“我之爲我”,否則他我歸身,必然混亂,帶來迷失。
兩者於天仙而言都非常艱難,從滿天星官與傳說大能的數量對比可見一斑,絕大部分天仙是無力讓境界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又沒有昊天鏡這種寶物,遲遲感應不到“他我”,連傳說之門都不知往哪邊開,小部分則是難以照見本性真如,明白“我之爲我”,不敢讓“他我”數量累積,否則必遭反噬,只有極少數天仙才能完滿這兩大條件,伸手推開傳說之門,接受考驗,完成蛻變,成爲諸界唯一的大能。
經過地球孟小奇(僞孟奇)之事,孟奇隱約觸摸到了照見本性真如,明瞭“我之爲我”的門檻,而“他我”數量方面,他斬斷了前塵,沒有正常意義上的“他我”,只能靠自己製造印記或收納元始投影來完成。
“暫時不要急着收取元始投影,先多製造幾個他我印記,達成平衡。”神識飄蕩中,孟奇心頭自有定見,不敢讓自身完全成爲另一個元始天尊,尋求着制衡,“不過,我的‘他我印記’都得貼近魔佛在那方宇宙的投影才能銘刻於天地間,可魔佛在不同宇宙的投影又非我能盡知,必須一點點嘗試,委實麻煩。”
想到這裡,孟奇心頭忽然一動,因爲他還知道一個確切的魔佛投影!
讓自己得到第二枚小玉佛的圓蒙禪師,十二相神世界的圓蒙禪師!
“先別管其他,將這個投影化爲‘他我印記’纔是正道。”孟奇睜開眼睛,手中多了一張萬界通識符。
那方天地於如今的自己而言太過脆弱,無法直接降臨了,好在“幻形大法”曾經幫助自己很多次,有着不少因果。
他右手輕輕一彈,萬界通識符無聲無息滑落,如同入水般消失於孟奇身前虛空。
…………
草廬幽靜,閒隱人家,段向非清癯儒雅不減,但眉須皆白,老態龍鍾。
看着身前中年模樣的段明誠,他嘆了口氣道:“雖然從真定大師口中知曉了天生九竅的奧秘,但爲父彼時肉身已衰,空有法門,卻無寶藏可取,看來是無力打開玄關,白日飛昇了,如今壽元將盡,天不假年,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你與幾名孫兒身上。”
聽見老父其意拳拳,段明誠忽然悲從中來,在他眼裡,自家父親乃天下有數的宗師,老狐狸一般的智者,戰勝過不知多少強敵,完成了不知多少謀劃,可如此人物,最終還是輸給了歲月。
這番話語是父親臨死寄託?
段明誠正待說話,眼前光華一閃,看見銀色薄片從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自家父親段向非頭上。
“有暗器!”段明誠脫口而出。
段向非眼冒金星,伸手抓住了那張金屬薄片,然後只覺眼前幻影重重,竟然看到了一座靈秀山峰,峰頂有道觀名爲“玉虛宮”。
玉虛宮內,一位道袍男子端坐雲牀,五官俊美,兩鬢斑白,四周浩瀚星空繚繞,彷彿天地的主宰。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段向非猛然回想了永遠無法忘記的那人:
“是他!”
念頭剛起,他便看見這道袍男子睜開了雙眼,眸子深邃,幽光混沌,與自己視線相觸,隔着無數時空無數星河看了過來!
段明誠警惕戒備,搜拿兇手,好半天才發現老父怔怔出神,趕緊低聲喚了幾句。
段向非回過神來,捋了捋白色鬍鬚,笑眯眯起身道:“明誠,陪爲父去一趟長華寺。”
他精神煥發,一掃頹色。
看見之前安靜等待壽終正寢般的父親煥發了活力,段明誠愕然脫口:“爹,您怎麼突然又有了鬥志?”
段向非嘿嘿一笑:“爲父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再挽救一下。”
他邁開步伐,大袖飄飄,直奔長華寺。
段明誠一頭霧水,愣了片刻才慌忙追趕。
……
沿途無話,等長途跋涉抵達長華寺時,段向非雙手負在身後,施施然道:“明誠,你可知爲父因何來此?”
“憑弔真定大師?”段明誠猶豫猜測。
“非也。”段向非嘿了一聲,“只是想通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段明誠茫然問道。
他們立在門口,周圍人來人往,香客不少。
段向非緩步前行:“想通了真定大師一刀通神白日飛昇後爲何返回,前來長華寺。”
真定大師?不少香客與和尚略有駐足,這可是過去幾十年裡最負盛名的人物。
“不是佛門隱秘嗎?”段明誠還是不解。
段向非笑眯眯道:“不是,他必須來,不得不來,只有來這一趟,才能真正明白自我,得證更高果位。”
一雙雙耳朵豎了起來。
“爹,你能說得明白點嗎?”段明誠皺眉道。
段向非擡腳邁過門檻,語氣感慨道:“因爲他就是圓蒙大師轉世!”
語出驚人,駭得一衆和尚與香客面面相覷。
而不等段明誠再問,段向非繼續說道:“不如此無法解釋真定大師小小年紀就武道通神,佛法精湛。”
“不如此無法解釋圓蒙大師給爲父的小玉佛最終到了真定大師手中。”
“不如此無法解釋圓蒙大師的‘靈山何處尋’遺言。”
“靈山何處尋,當然是在心裡,在自己!”
一連串的話語震得段明誠倒吸涼氣,仔細想想還真有這種可能,借父親之手點化轉世的自身很有佛門意蘊!
靈山“尋”到了,自然也就見到了如來!
如來是誰?如來是“我”!
此言如當頭棒喝,讓僧衆們若有所悟,暗自贊同了段向非的判斷。
段向非看了看四周狀況,微笑道:“明誠,將爲父剛纔所言傳揚出去,然後給長華寺捐一座圓蒙禪師的金身像。”
“是。”段明誠不敢忤逆,趕緊照辦。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段向非低笑了一聲,對着眼前空氣自語道:
“還算滿意吧?”
話音未落,他耳畔傳來了一聲叮的脆響:
“您的元皇幣已到賬!”
…………
玉虛宮內,大青根忽然來到,稟報孟奇:
“老爺,水月菴菴主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