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兔起鶻落,除了青血龍王和赤眉刀王,其他人都還處於茫然的狀態,怎麼好好的告祭祖宗一下變成了突然發難,挾持聞公子?
就連皇甫夫人和皇甫菲亦是如此,原來這就是清源道長的“妙計”……
不過能於兩大護法之間強行拿住聞橫水,他的實力簡直驚世駭俗!
至於妙計不妙計,能順利脫身就是妙計!
青血龍王的臉色已然氣得陣青陣紫,作爲半步外景,被開竅小輩堂堂正正擊敗不說,還連少主都未能護住,換個自尊心強點的人來,怕是恨不得一頭撞死在洗月先生面前。
這種事情傳出去,自己肯定名聲掃地!
雖然之前未必是多好的名聲,但差歸差,至少讓人畏懼,讓人害怕,可如今之後,恐怕會變成笑話!
他沒有立即回答,目光下意識就往皇甫菲和皇甫夫人望去,似乎在琢磨趁她們不備,將她們拿下,如此一來,自己手中也有人質,事情就好辦多了。
但孟奇哪會疏忽這一點,嘿了一聲,語氣悠然:“莫非龍王和刀王認爲貧道不敢開殺戒?”
“反正皇甫夫人和皇甫小姐與貧道無親無故,只是報答皇甫莊主之恩,若是事有不諧,貧道肯定先顧自己,大不了先殺聞施主替她們報仇,日後再慢慢算這筆賬。”
一邊說,他一邊示意皇甫菲和皇甫夫人靠到自己這邊,與此同時,他的劍尖戳入了聞橫水的脖子,傷口泌出少許鮮血,悠然的語氣裡滿是不將聞橫水和皇甫菲等人性命當回事的冷酷。
這讓青血龍王和赤眉刀王雙目欲裂,但投鼠忌器之下。不怕貿然動手,只能眼睜睜看着皇甫菲和皇甫夫人經過,躲到了孟奇身後。
他們皆是老江湖。明白孟奇或許只是說大話,未必會漠視皇甫菲兩人被殺。但這種事情,他們不敢賭,畢竟人質是少主,稍有閃失,自己等人都擔當不起,沒辦法做出冒險舉動。
“清源道長,你要考慮清楚與我們‘月之鄉’結下不死不休大仇的後果。”青血龍王咬牙切齒威脅道。
與此同時,他暗做手勢。示意自己先拖延時間,其他人趕緊找機會通知洗月先生,讓他半途攔截,將可惡道士斃命於掌下!
作爲一個成名多年的強者,他的江湖經驗可不淺,並未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
孟奇呵呵笑道:“貧道若是怕死,就不會來聚神莊了,龍王奈何以死畏之?立刻準備馬車,貧道可不想與洗月先生照面!”
他一語揭破了青血龍王的用心。
這時。皇甫菲直接繞過青血龍王和赤眉刀王,吩咐跟隨而來的僕人準備馬車,將它停於莊外。
僕人不知所措。看向青血龍王。
孟奇左手用力加深,劍尖再入一點,痛得聞橫水直吸涼氣又說不出話來,喉嚨荷荷作響,似在害怕。
鮮血順着劍尖滴落,劃過垂直的軌跡,落於迴廊陰暗處的半冰半雪之上,綻開一朵鮮豔的梅花。
青血龍王惱怒痛恨異常,但不敢拿少主的性命冒險。於是對僕人點了點頭。
“大概需要多久?”孟奇問着皇甫菲。
“抓緊一點,一刻鐘時間夠了。”皇甫菲回想過去的經驗。
於是。孟奇對僕人道:“一刻鐘之後,若未能在莊子門口看到馬車。你們就等着收屍。”
青血龍王的呼吸變重,恨不得立刻動手,好不容易纔忍住,赤眉刀王眉須皆張,像是已經在心裡將孟奇剁碎了幾十上百遍。
兩人眼睜睜看着孟奇架住聞橫水,護住皇甫菲母女,向着莊子門口謹慎移動,途中他們找到機會,悄悄分散了人手,放出了信號,通知了洗月先生,同時也發現戚少衝等比較忠心的聚神莊弟子已不知所蹤,紅線夫人和塞外神駝亦然。
出了莊子未久,馬車緩緩駛了過來,四馬拉車,皆是長於雪地奔跑的品種。
孟奇讓皇甫菲和皇甫夫人先檢查馬匹車輛,繼而登上,自己則將馬車伕趕走,長劍歸鞘,提着聞橫水坐於車頭,左手繞過他的脖子,驅使馬匹奔走。
“龍王,刀王,勿送,等到了安全所在,貧道自會將聞施主解開穴道,不會傷他性命,若是你們跟着,會晃花貧道的眼睛,貧道的心情就會隨之不好,而貧道的心情不好時,就愛殺人。”孟奇朗聲道,*裸地威脅。
感謝諸多警匪片,讓自己有“足夠”的挾持人質經驗!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自己手中的人質讓他們不得不顧忌,不得不投鼠忌器,否則怕是會被無視人質性命,直接圍殺,讓敵人日後挾持月之鄉弟子時明白無用。
青血龍王頓住腳步,滿是恨意地道:“清源道長,天涯何處不相逢!”
“哈哈,相逢何必曾相識。”孟奇純粹是習慣性接了一句。
馬車慢慢加快,奔馳於積雪之上,雪原之中,轉眼就被茫茫白色掩蓋。
…………
這個時候有雪橇恐怕更快……孟奇看到兩旁白雪倒退,遠處林海浮現,感慨了一句。
當然,若是他直接帶着皇甫夫人和皇甫菲施展輕功,全力奔走,肯定會比雪橇還好,但如此難以持久,畢竟會消耗精神,而且有馬車代步,自己能分出心神療傷,迎接後面的事情,權衡之下,還是這樣最好。
“天之傷”放於旁邊,孟奇拿出六扇門的療傷丹藥服下,沒有放鬆對聞橫水的威脅,也沒有疏忽大意,依然外放精神,感應着周圍,防止善於潛伏的弟子突然靠近暴起。
冬日酷寒,雪地莽莽,野獸難見,但還是有着少數爲了生活而奔走的人們,他們聽到馬蹄踏着積雪的聲音。回頭望去,看見一乘馬車駛過,而駕車之人是位身穿殘破水合服的道士。面容清俊,氣質出塵。
竟然是這樣的人物親自駕車……他們頗感莫名。似乎覺得有什麼事情發生,覺得馬車非常危險。
馬車奔過,沿着林海疾進。
一路之上,皇甫菲知道孟奇要療傷,要駕車,要看住人質,所以沒有出言,分他心思說話。而是耐心等待,相信他能將自己和孃親帶到安全之地。
聞橫水全身穴道被止,只能以暗藏陰冷的目光盯着孟奇,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孟奇老神在在,專心治療傷勢,並根據月之鄉的距離,計算着洗月先生趕到的時辰。
過了一陣,不知奔出多遠,孟奇不算嚴重的傷勢恢復,入微之境自顯。感應着周圍,沒發現月之鄉弟子的蹤跡。
當然,僅僅是弟子。若青血龍王這種半步外景收斂氣息,靠着月之鄉潛伏秘法跟蹤,自己怕是無法感應到。
他心思電轉,右手抓起天之傷,朗笑一聲,猛地將聞橫水往着後上方擲出:
“聞施主,不用再送了!”
話音未落,旁邊積雪裡突地躥出一道身影,幾與雪原融合。猛地撲向馬車,正是青血龍王。
他周身陰風纏繞。雪地染上一層青碧,馬匹渾身打顫。眼看就要被凍僵。
掌力勃發,鬼哭神嚎,似乎恨不得一掌將孟奇拍死!
但他眼前突然一花,端坐馬車前方的身影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而是在自己躥出時,他就早有預備般騰空而起,向着還未從半空落下的少主一刀斬去,如同蒼鷹撲鳥!
孟奇精氣神意內斂,眼裡只有手中之刀和聞橫水,刀勢快如雷霆,電光閃耀,追斬着還未解開穴道的聞橫水,似乎沒有將皇甫菲母女的生死放在心上,冷酷可怕。
少主!
聞橫水的性命是排在首位的,青血龍王豈能眼睜睜看着孟奇一刀將他斃命,左手一拍,身形一折,同樣騰空,直擊孟奇背心,放過了皇甫菲母女和四匹馬。
同在空中,皆是難以變向,他相信自己能夠逼得孟奇放棄進攻,使出千斤墜躲避。
突然,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因爲眼前的清源道士於不可能之處,於毫無借力之點的虛空,如大鵬展翅,一下變向,繞到了少主身後,正對了自己,道袍獵獵作響,姿態有着說不盡的瀟灑,憑虛凌風!
怎麼可能?
他還不是外景,怎麼能在半空轉折變向?
這樣的變化完全出乎了青血龍王的預料,他沒辦法隨之改變,只能眼睜睜看着孟奇左手之劍刺出。
騰得一下,地面似有赤火冒出,融化了少許積雪,但火焰並不明顯,因爲威力內斂!
劍光美妙,如驚鴻,似游龍,像是天外飛來的仙人,以無法描述的驚豔之態,刺向了青血龍王眉心。
他的腳底無聲無息冒起一縷陰火,迅速燃燒着陰風鬼氣,眉心則有半點八部天龍火灼灼其華,蕩除陰邪。
孟奇醉翁之意不在聞橫水,而在重創乃至擊殺青血龍王,如此纔不怕被人綴着,在洗月先生趕到前隱匿蹤跡!
啊!青血龍王發出了一聲慘叫,全身磷火大作,像是化成了青碧色的火把,四周陰風濃郁近黑,雙掌以陰柔到極其可怕的感覺拍出。
噗,火焰熄滅,陰風停息,孟奇借力騰空,飛向馬車,穩穩坐於馬車伕位置,與之前分毫不差。
馬匹奔騰,孟奇朗聲大笑,聲音遠遠盪開:
“多謝龍王相送!”
青血龍王抱着聞橫水下落,正好看見馬車奔向遠處。
剛剛落下,他雙腿一軟,險些跪倒,胸口泊泊涌出鮮血,臉色煞白,氣息微弱。
之前他險險帶開了劍尖,讓長劍只是貫穿了右胸,免於身死,外傷看似可怕,實際不算嚴重,於他這種強者而言,完全還能再戰三百個回合。
但由於倉促應對,半空無處借力,陰火與八部天龍火沒能完全抵禦,燒傷了經脈,灼傷了元神,內傷極其嚴重,再催發精血追趕下去,對方若是搏命,怕是難逃死劫!
反正少主救回來了……青血龍王提着聞橫水,看着馬車消失在茫茫雪線邊緣,目光陰冷,神情晦暗,耳中似乎還回蕩着孟奇的朗笑之聲:
“多謝龍王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