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特在經過連番的打擊後,再也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了,剩餘的魔族也都老實的龜縮了起來。~~~~我卻感覺這象是暴風雨來臨前暫時的平靜!
比斯特帝都。
清晨,我安靜地站在皇宮的門外,等待着迴音。
我現在的心情依舊迷茫,當接到比斯特那個昏庸的胖子皇帝的急招的時候我就是現在的這種心情。我被克里夫催促連夜趕到了帝都,只帶了卡特一個人,儘管族人們都有點放心不下……
身後,是如影子一般的卡特,而在遠處,則聚集着數十個比斯特帝國的臣子。
當比斯特皇帝病重的消息傳出之後,許多臣子都到了皇宮之外,希望能夠得到允許,探望陛下,但直到現在,還沒有人進去過。
我和卡特站在宮門一側,而其他的臣子卻全站在了另一側,在那扇宮門之間,彷彿有無形的鴻溝,把這兩個人與普通人隔絕了開來。
是悲哀……還是輕蔑?
人羣中不時有目光掃過來,卻沒有一個人敢和我正眼相對。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些看來的眼光中,除了敬佩之外,大部分是畏懼。心裡有些許的惘然,但沒有低頭,相反的微微擡起了頭。卡特在身後怔怔看着,那孤獨而驕傲的背影,深深印在了血紅色的眼眸中。
一陣腳步聲響起,卡特眉頭一皺,聽出這竟是向着他們方向而來,轉頭一看,原來是奧蘭多公爵。
下一刻,所有的臣子和我都覺了。
奧蘭多習慣性的帶着溫文爾雅的笑容,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之下,走到了我身邊,親切的說道:“族長大人,你也是來探望陛下的嗎?”
我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是,聽說陛下這兩天身體不適,特意過來看看。”當着這個老狐狸的面,我當然不能說是克里夫奉命詔我來的。愛上小說網
奧蘭多嘆了一口氣,道:“唉,陛下他老人家最近的身體……不過陛下他洪福齊天,應該不會有事的。”
我微笑道:“殿下說的是。”
奧蘭多看了一眼緊閉的宮門,道:“怎麼,還沒有消息嗎?”
我道:“是,那邊的各位大人比我還早到,但聽說都沒有被陛下召見,都在等着呢。”
奧蘭多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站在另一側的大臣們,回過頭來,眼中劃過一絲不經意的輕蔑之意,卻也沒說什麼,只道:“族長大人,你現在在波爾住得可還習慣嗎?”
我微微搖頭,道:“多謝殿下關心,可是我久居邊城,還不是很習慣那裡的喧囂。”
奧蘭多啞然失笑,道:“這麼說來,倒是我怠慢大人了。等過些時候,陛下的身體稍好一點了,我就帶大人你到帝都的各處轉轉,怎麼樣?”
我微笑搖頭,道:“謝謝殿下盛情,我心領了。”
奧蘭多神情愉快,伸出手來,像老朋友一樣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這個動作立刻在對面的比斯特衆臣中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我目光一閃,微微向後退了半步。奧蘭多看了我半晌,終究還是露出了笑容,向着我點了點頭,轉身向那羣大臣們走去,親切地打着招呼。
而我卻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沉下了臉。
卡特有些擔心地看着我。
正在這時,聽到一陣“嘎嘎”聲傳來,只見宮門幾聲輕響,一個侍者打開大門,走出來,大聲道:“陛下讓雷大人去見他!!!”
衆人悚然動容。
我向着奧蘭多方向點了點頭,當先走了進去,而卡特則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愛上小說網
奧蘭多目送着那個偉岸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高大的宮牆之後,耳邊聽到了陣陣私語:“想不到陛下對獸人一族這樣的與衆不同啊。”
“是啊,你也不想想,他替咱們打了幾個大勝仗啊!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呢!”
“不說別的,光看那駐紮在波爾城外的八萬獸族軍團,就叫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
奧蘭多嘴角依舊帶着淡淡的微笑,但眼中深處,卻閃過了一絲莫名的光芒。
當我的身影出現在寢宮門口時,屋中正燃着不知道名字的香料,伴着淡淡幽香,一縷縷輕煙漂浮在屋中,看這個房間裡的東西,竟突然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比斯特君主因生病而略微有些浮腫的眼睛,露出了久而不見的銳利光芒。
我有些驚訝,在我的印象裡,他只不過是個荒淫無道的昏庸帝王。一個整天沉迷於酒色之中的人,怎麼會有這麼銳利的眼神?帶着深深的疑惑,擡腳向屋中走去,隱約中,我看見這個巨大房間的深處,那豪華舒適的牀邊上,還站着另一個人。我還是向裡走去,同時,感覺到身後熟悉的呼吸與腳步。卡特!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後。
牀前,看清了那個蒼老的臉龐,帶着一絲病態的紅暈,而正靜靜站立一旁的,不出所料,是面帶憂色的軍務大臣克里夫。
展現在我面前的是和藹的笑容和寬容的目光。
我向前彎腰,卡特在他身後,同時向這個神秘的皇帝行禮。
微笑,聲音卻略帶了一絲沙啞,道:“起來吧!”
我道:“謝陛下。”說着與卡特站起,肅立在牀前。
他微微一笑,道:“老毛病了,咳嗽一下就好,沒什麼事的。”說着,他有意無意地看了我一眼,又道:“放心吧,我死不了的。”
我神色不變,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絲微笑,道:“陛下說笑了。”
他輕噓了一口氣,定了定神,然後向我說道:“怎麼樣,這幾天在波爾城裡住的還習慣嗎?”
我神色恭謹,道:“是,多謝陛下關心,我和族人們都很好。而且這段時間以來,承蒙您的恩惠,我在這裡多謝陛下了。”
他搖了搖頭,道:“那些小恩小惠的,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你的功績,你不用妄自菲薄。倒是聽說除了我以外,奧蘭多親王也對你不錯啊。”
我從容地說道:“是,陛下!奧蘭多親王大人的確對我很賞識,但我知道這些事情終究不太妥當。”
眉頭一皺,似略感意外,一旁的克里夫也不禁多看了我幾眼,只見這我靜靜肅立,精氣內斂,看去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他望着我,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間,屋中陷入了一片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又打破平靜,笑了笑,道:“那你就回去吧,順便和宮門口那些大臣們說一聲,也讓他們回去吧,今天我不想再見其他人了。”
我向克里夫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轉過身,大步走出了這個房間,卡特緊跟着我。不久之後,身影就消失在門口,然而不知爲什麼,克里夫卻強烈的感到,在這屋子當中,似乎留下了一抹清晰的獸人的氣息。
然而所有事展的似乎都比我想象的快,一切都那麼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奇幻歷一四三二年,十月三十日,比斯特帝國皇帝病重,十一月二日不治身亡。時年三十二歲。隨着他的逝世,平靜了不多的幾天的比斯特帝國,在和梵特的戰爭還沒有結束的情況下,又再一次陷入了內亂的紛爭。而紛爭的原因,當然就是王位的繼承權。至少,我們親愛的奧蘭多親王是這樣認爲的。
他臨死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說過誰會繼承他的王位,恐怕永遠都沒人能說清楚了——他臨死的時候身邊只有王后一個人,甚至連太子殿下都被王后的老姘頭奧蘭多擋在臥室之外,奧蘭多卻不在臥室裡,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以後不管比斯特的大臣們有什麼匪夷所思的言論,他也是無關者。當然,惟一知道事情真相的王后殿下是絕不會傳達對他不利遺言的,這一點奧蘭多深信不疑。但太子殿下則未必,年輕人的衝動和正義感可能使他犯下難以彌補的錯誤,所以奧蘭多甘冒大不韙地將他誘騙出了臥室,這樣無論比斯特國王有什麼遺言,都不會對他的計劃構成影響了。
之後,在王后的幫助下,奧蘭多迅的掌握了帝都禁衛軍團十萬人的控制權,同時不顧戈爾曼行省的戰事,自以爲是的他,又調回了前線的皇家騎士團。大家都知道他的目的,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斥責他。那些對比斯特已逝國王忠心耿耿的大臣們,現在一個個都閉緊了嘴巴,象是受驚的兔子一樣,小心地注視着奧蘭多的一舉一動。當我們的太子殿下在得知這一切後,憤怒的衝進了奧蘭多奢華的,皇宮一般的府邸。大聲的質問他,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面對王位已經如囊中之物的奧蘭多,已經不再尊貴的王子殿下,大聲的衝奧蘭多叫喊着,奧蘭多隻是皺了皺眉,侍從們就把他哄了出來。而奧蘭多親王,哦不,應該是即將登基的奧蘭多陛下,現在應該正準備着他的登基大典吧。在他眼裡,一切都進行的這樣順利,壓抑多年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來,原來世界還是這麼美好啊!!!
“陛下,前陣子比斯特皇帝的身體很不好,而奧蘭多親王的活動卻很頻繁,這之間不會有什麼聯繫吧!再說,您不是說過奧蘭多對皇位很感興趣麼?”卡特很白癡的問道。
“這都不是要問題,我現在最擔心的是,奧蘭多繼承皇位後還能不能保證當初的承諾,一旦他當上皇帝,必然會對朝中大臣進行一次大規模的清洗,克里夫是前任皇帝最寵信的大臣,他的名字一定會在奧蘭多的黑名單裡啊!一直以來克里夫都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畢竟我們和比斯特的結盟主要是靠他促成的,再說那次奧蘭多希望得到我們獸人一族的支持,可我卻來了個不了了之,我怕他登基後會對我們有所行動。”我有些擔憂地說。
“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呢?總不能就這麼等着吧!”卡特撓撓頭說道。愛上小說網
“現在比斯特帝國已盡在奧蘭多掌握之中,我們的力量還不足以對抗一個國家,而且還有布萊德那邊,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傑拉德叔叔當初讓他聽從我的這件事了吧,好幾次他都公然違揹我的命令,實在是個衝動的年輕人啊!”我嘆着氣說。
“是啊,那小子總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下次他要是敢在我面前搖尾巴,看我不揍扁他。”卡特說着揮了揮常人腦袋般大小的拳頭。
奇幻歷一四三二年,十一月十一日,比斯特國王逝世整整九天之後,奧蘭多前往王宮拜見了早已焦躁不安的王后,得意洋洋地向她闡述了自己的計劃——在計劃中一支由中立貴族組成的報喪團將立即被派往各地,向各地的領主們報告皇帝病逝的消息,同時邀請他們前往帝都參加比斯特國王的葬禮,並同時參加奧蘭多的登基儀式。這正是奧蘭多苦心思索良久得出的兩全之策。
然而,在十一月十三日,王后殿下擅自主張的主持下和猝不及防的軍務大臣克里夫大人滿臉的驚怒之色中,皇城內急匆匆地舉行過了比斯特王的葬禮。接着,被奧蘭多任命爲帝都近衛軍統帥的奧蘭多的親信瓦爾登就下達了一道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命令:全城進入緊急備戰狀態,並立即封鎖城門!這時報喪團還沒來的及出!
當聽到這條指令的時候,不單單是不知情的大臣們,就連王后殿下都大吃了一驚。她立即怒氣衝衝去找新任近衛軍統帥瓦爾登算賬:“瓦爾登,你瘋了嗎!爲什麼要緊急備戰?”
“難道王后殿下您不知道?那正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啊!”
不知是因爲剛剛升了官,底氣也比以前足了不少,還是因爲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滿腹怨氣,相對於以往的恭順,瓦爾登的口氣硬了不少,見到王后殿下也不再是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了。
“是他?”
看到王后殿下的臉色逐漸青,靚麗的面容也因爲憤怒而扭曲了,瓦爾登明白這位王后殿下的壞脾氣又犯了,他慌忙彎了彎腰,用盡可能恭順的態度加以解釋:“您看,殿下,我採取這樣的措施也是不得已啊——原本苦心安排陛下的葬禮和奧蘭多親王的登基典禮一起舉行,就是爲了不讓朝中的大臣們抓到口實反對我們。”
“嗯?”
顯然王后殿下的政治考量並沒有瓦爾登預料中的靈敏,他用充滿疑問的目光看着瓦爾登。禁衛軍的軍團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繼續更詳細的解釋:“把老國王的葬禮和新國王的登基典禮併爲一體,如果誰要是對陛下的登基提出質疑,那他同時也就揹負上了攪亂國王葬禮的罪名,勢必遭到比斯特羣臣的反對。這就是奧蘭多親王大人主張將兩次典禮合併的理由。由於老國王生前並沒有宣佈皇位的繼承人是誰,或者說沒有這樣的旨意被傳出來,所以由皇帝的親叔叔奧蘭多親王來繼承,大臣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而一旦登基繼位之後,所有針對他的任何不滿行動就會成爲針對比斯特國王的敵意了,那時候,我就可以勤王的名義和禁衛軍的力量加以征討,甚至向嘉蘭帝國請求援助……”
“哦……這樣是最好的。”
王后殿下這才理解地點頭,看到她得意的模樣,瓦爾登無奈地搖頭——每次這位王后殿下都會自作聰明地破壞親王殿下的計劃,而最後又往往要他來彌補過失。
“可是這樣的苦心經營卻被殿下的匆忙完全破壞了。”
“什麼?!”王后殿下的眉毛又豎了起來,和大多數高高在上的貴族婦人一樣,王后殿下在瓦爾登眼中是一個目光短淺而又輕浮易怒的人。不過,瓦爾登理由充足,所以他並不擔心:“確實是因爲您的過失——王后殿下留給我的時間太少了。原本親王大人是打算用縮短距離葬禮的時間來壓制那些領主們的——葬禮在幾天以後舉行,算來正是報喪團到達各個領主那裡的時候,如果他們接到消息不立即出飛奔趕來,他們就算是故意延誤了老國王的葬期,也可以作爲壓制的一項罪名。然而現在殿下沒等報喪團出就急匆匆地舉行了葬禮,反倒是我們的過失了——那些養尊處優的領主老爺們必定會指責我們故意隱瞞老國王的死訊,擅自舉行葬禮。如果他們有心挑釁,這甚至是一條可以用來出兵的藉口啊!”
“有這麼嚴重嗎?”王后殿下對於處理後宮的事情也許輕車熟路,但要她把視野放大到軍政範圍可就力有不及了。對於她的這種無知,瓦爾登只能在心裡苦笑:“要知道,分佈在各地的領主都是帝國的實權人物,他們當中的某些人掌握着帝國的經濟命脈,而且許多人都對親王殿下虎視眈眈,他們會做出什麼對親王殿下不利的事,誰也說不準啊!”。
“這……難道……他們敢用武力來爭奪王位?”
王后的臉色終於白了,瓦爾登的言辭打動了她,或者說是把她嚇住了。
“那……那怎麼辦……瓦爾登,想想辦法啊……是我害了奧蘭多啊!”
王后殿下終於垮了下來,無奈地哭喊起來,對於這種典型的宮廷式表情,瓦爾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苦笑,他趕緊找出理由安慰這位王后殿下:“王后殿下也不必太擔心,到目前爲止局勢還算是在我們的掌握之中,皇城城防的堅固是天下聞名的,各地領主的私家軍團雖然裝備精良,也決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破這座城池。”
“但要是那些人長期圍困怎麼辦?”王后的膽子依然沒能壯起來,還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瓦爾登感到自己驟然間高大了起來,得意地咳嗽了幾聲,賣弄起自己的謀略來:“只要拖一段時間,他們到底是外人,遲早都要離去的。而且……皇家騎士團就在歸來的途中。”
瓦爾登不再顧及禮儀約束,他放低聲音,把嘴湊到王后的耳旁低聲耳語了一陣,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蘇里奈王后也連連點頭,臉上的憂慮頓時霧消雲散了。但她隨即又板起了臉,擺出了王后的派頭:“既然這樣,那就全權拜託軍團長大人了——大人可不要令親王失望啊。”
“明白了,王后陛下。”
瓦爾登低着頭退下了,心中卻是在暗自後悔不該鼓起王后的信心,以至於她又恢復了驕橫跋扈的本性。不過,不滿歸不滿,瓦爾登辦事的能力還是奧蘭多所有侍從中出類拔萃的,不久之後,在比斯特羣臣和全城居民的反對之聲和詫異目光中,城門口的巨大鐵閘被慢慢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