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手按住蕭逸的脣,沐之秋甜甜一笑,“我知道,我等你!”
“不要再等了,我不要你等,我想要,想要你和我的孩子,好多好多孩子。所以秋兒,以後都不要再用了。”
果然,他是知道的,他可以忽略孩子,但永遠不會忽略她,便是她有一丁點兒頭疼腦熱,他都會第一個發現,這樣的他,怎麼可能不知道她在刻意避孕呢?
“其實我也沒有準備好。現在大局未定,靜安王朝前途堪憂,皇上又被人下毒,我不想孩子拖累你……”
“不會拖累我,不管是你還是孩子,都不會拖累我。”蕭逸定定地看着她,眸中都是堅定,“秋兒!我向你起誓,一定會給咱們的孩子最好的,永遠不會讓他們承受我和八弟、九弟這樣的痛,永遠不會。”
心口一熱,不由抱緊他,讓自己與他貼得更近一些,“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將她的手按壓在胸口,蕭逸問:“秋兒?我的心你可懂?”
她仰頭看他,眼眸純淨,清澈如水,“你的心我一直都懂,所以我想替你分擔,想和你並肩而立,想心疼你,也想給你最好!”
“那麼,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管你做什麼,我只要你記住,我永遠都會支持你!”俯首攫住她紅豔的脣,蕭逸滿足地笑了。有妻若此,他何懼之有?便是那個人,他也能忍。
從今日蕭逸突然問出馮遠山和阮俊傑誰是下毒之人開始,沐之秋便明白了。她的夫君一直都是那樣強大聰慧的一個人,她在爲他擔心、心疼他的時候,他何嘗不是如此?她和雲清做的一切他都知道,但卻什麼都不問,便是事關他的父皇,挑翻了他的醋缸,他也毫無怨言,只在暗地裡悄悄地助她,她的眼睛好亮。既然如此,給他生一個孩子,或是好多好多孩子又如何?兒女繞膝承歡膝下原本就是人這一生最大的幸福啊!
主動迎向他,沐之秋鄭重承諾:“逸!相濡以沫,永結同心,生死與共,不離不棄!”
心中的火焰宛如小鳥的翅膀瞬間飛翔起來,抱起她走進芙蓉軟帳,蕭逸用自己的整個生命蓋住她,心裡一遍遍地說,她那麼好,她那麼好……
蕭逸自己都不知道要了多少次,他的秋兒已經累了,可他不想停下來,唯有如此,他才能真實地感覺到她屬於他。
他就是要將他的種子播撒在她的土地上,讓它們生根發芽,讓他和她的生命延續下去。有了孩子就會有共同的牽掛,有了孩子,他和秋兒之間便不僅僅是愛情,還有了更多的親情,那是永生永世都割不斷的紐帶。
蕭逸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樣想殺人,他的野心是與生俱來的,他的天下,他的江山社稷,憑什麼讓他拱手讓人?可是,現在,他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唯有懷裡的這個小人兒,她是他的命啊!
他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將小腹上的胎記剜下來,有些事情不需要再去證實,他已然明白了爲什麼,也清楚地知道將要發生什麼。這世上什麼他都能忍讓,便是江山社稷,他亦能捨棄相讓,唯獨他的小女人,他的妻,不能!
看着陷入沉睡的沐之秋,蕭逸眸中滑過一絲心疼,在她腰下墊上一層軟被,讓她睡得更舒適一些,他才悄悄起身穿衣離去……
蕭逸剛走不久,沐之秋便睜開了眼睛。
哦!這個男人,就像一臺加足了馬力的機器,若不是她惦記着還有事情要做故意裝睡,今晚,怕是到天亮他也不會放過她。
想起他亮如星辰的眼眸、堪比妖孽的俊臉和對她極致的溫柔,沐之秋的心就軟得一塌糊塗。這個男人,她要怎樣才能少愛他一點?
沐之秋猜到蕭逸今晚一定會出去,他怎麼可能會讓她獨自一個人冒險?便是老頑童,他也不會給這樣的機會。
如果她所料不錯的話,蕭逸應該是進宮去了。此時正是夜色最濃的時候,也是野鬼最多的時候,所以,不止是蕭逸,她也該行動了。
起身穿好衣裳,五名侍衛已等在屋外,衝他們點點頭,六個人便悄無聲息地向國醫府行去。
沐之秋是瞭解蕭逸的,從他先前在實驗室突然提出要用猴子取代兔子做實驗時起,沐之秋就敏感地察覺出了問題。宮裡有猴子不假,但也沒必要那時候提出來,蕭逸向來不是性急衝動的人,他有着絕對強悍的意志力和忍耐力,所以那種時候說出猴子,蕭逸不是說給她和上官雲清聽的,他是說給老頑童聽的。
老頑童就是這樣一個牛人,他要是不想出來,你就算上天入地也不可能找到他。所以讓他出來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引誘。
引誘老頑童有什麼法子?當然是投其所好!所謂老小老小,尤其是老頑童這樣的人,什麼稀罕他就對什麼感興趣,今日的血透試驗已經調動了老頑童的興趣,他怎麼可能放過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蕭逸確實心思縝密,要不是他拋出猴子這麼一條大魚,恐怕今晚他們在實驗室熬一夜都揪不住狐狸的尾巴,指不定什麼時候他們就會痛心疾首地發現血透機被老頑童給鼓搗壞了。
現在有了猴子這一環節,就會讓老頑童白白分出許多心思和時間,不但會讓老頑童放鬆警惕,還給了他們充分的時間做準備,完全能來個甕中捉鱉。
蕭逸和夜襲剛出靖王府,牆頭便跳下一個人迎上來,身手敏捷矯健,悄無聲息。
“三哥!”
“怎麼樣?”
“正如你所料,回宮之後他二人既沒有去勤政殿,也沒有去鳳棲宮,直接入太醫署,像是打算在太醫署過夜。”
“何人開的宮門?”
“我已派人查過,每日這個時辰華西門都會開一扇小門,供淨房的車輛通過,他二人便是從那扇小門進去的。守門的御林軍盤查很嚴格,不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只要是狐狸就總會露出馬腳,你繼續留意他二人,切忌打草驚蛇,秋兒留他們有用。”
“既已發現他二人是細作,爲何不直接拿下?”
“你當拿下他二人便不會再來兩個嗎?且他二人中或許有一個是無辜的,何必枉造殺孽?”言畢,身形一閃,已不見人影。
蕭楠一愣,濫殺無辜枉造殺孽?以前的三哥豈會說這樣的話?從來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三哥真的變了。心頭頓覺一寬,忙隱身於黑暗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夜襲飛身躍上皇宮中最高的建築,蕭逸正站在雙闕之上,身姿挺拔俊逸,如同暗夜中的一棵勁鬆。
“王爺!”夜襲單膝跪地。
“沒來?”蕭逸眸光一凜。
“來了,可是他的速度太快,屬下無能,實在捉不住他。”
“本王命你去不是讓你捉他的,你還沒這麼大本事。”
“屬下明白!可是他好像知道這是王爺故意設下的計謀,與我等周旋許久,卻像是在捉迷藏,就是不入正題……”
“猴子呢?”
遲疑一下,夜襲道:“猴子還在,他沒有將猴子擄走。”
“嗯?是你們將猴子看得太牢了他沒機會下手?蠢貨!”
“不是!先前王爺說太容易怕他起疑,所以我等雖將猴子鎖在了籠子裡,但也並非毫無漏洞。更何況以他的身手,想要將猴子帶走,區區兩個籠子豈能阻得了他?實在是,實在是……”一連說了兩個“實在是”夜襲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摳摳腦袋道:“屬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覺得他的目的好像根本就不是那兩隻猴子!”
心頭一驚,蕭逸眸中登時精光畢現,“快!我們回國醫府!”
該死,打了一輩子的雁,第一次被雁啄了眼睛,敢這麼耍他的,這世上只怕除了秋兒便僅有老頑童而已。今日捉了他,定要將這隻老狐狸的皮剝下來不可。
樹欲靜而風不止,夜黑風高,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條黑影從太醫署悄悄潛出,順着高高的宮牆往華西門摸去。
蕭楠隱身在一棵大樹上,眼睛死死盯着這個黑影。華西門雖只有六名御林軍把守,但卻點着燈籠,此人若要從華西門出宮,必定要露出真容。
突然,一隊巡夜的羽林軍行來,那黑影身子一矮,居然縮進了牆根處。
蕭楠眼皮跳了一下,怎麼忘了地遁術?正待一個鷂子翻身追過去,卻見那人又從牆根處突然長了出來。不對,不是長出來的,是被人拔出來的。可是,那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便是蕭楠這般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也沒瞧出此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那人將黑影從牆根底下拔出來後,卻無視越來越近的羽林軍,猛一回頭,月光下,他竟衝着蕭楠隱身的地方咧嘴一笑,倏地一下不見了。
這一笑驚得蕭楠險些從樹上掉下來,他看見了什麼?活死人的臉還是死活人的臉?總之,那絕對不是一張活人的臉。蕭楠覺得,就算一頭狼,笑起來也絕對比這個人要好看。
便是殭屍重生其實也沒什麼可怕,問題是,這個殭屍先生在對他笑。蕭楠隱身的這棵大樹沒有任何特色,絕對和宮裡其他的樹木一樣不起眼,但那殭屍先生卻能衝他笑,還笑得如此有深意,若不是瞎貓撞着死耗子了,就是他知道自己的藏身所在。
這怎麼可能?沒有人有如此高超的武功,能在這樣遠的距離察覺到他人的氣息,他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上官雲清,怎會露出痕跡?
所以,這個人是個鬼?
額頭上的筋暴跳兩下,蕭楠真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三嫂跟他說過多少回,這世上根本沒有鬼魂存在,所謂的鬼魂,都是心懷叵測的人在故弄玄虛,他怎麼能自己嚇唬自己?
撫了兩下胸纔將砰砰亂跳的心壓下去,蕭楠暗道不好,趕緊飛身追了上去……
沐之秋帶着五名侍衛悄悄返回醫學基地,此時的國醫府一片死寂,除了把守的侍衛,連只貓頭鷹都沒有,顯然,雲清和府內的下人們都回前院休息去了。現在她才感覺到蕭逸把靖王府和國醫府的圍牆打通多麼英明,不然她偷偷跑來可不是得爬牆頭?
避開守院侍衛,讓五名侍衛分頭在毒理實驗室門口把守,接過侍衛手中的木桶沐之秋隻身走進去。
不敢點燈,沐之秋只能一隻手舉着火摺子,另一隻手拎着板刷埋頭大幹起來,不多時,便弄得滿頭大汗。
她是不是沒掌握好比例,怎麼弄那麼稠,刷起來這麼吃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