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蕭逸還沒有忘記此時倆人的處境,意猶未盡地在她的脖子上印下一串親吻後終於擡起了頭,也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先前那張臭臭的臉已經不見了,此時他冷冰冰的俊臉上居然隱着一抹可疑的潮`紅,而他狹長的眼眸如同夜空中的星子一般璀璨耀眼,竟讓沐之秋看得心中一跳,不由自主也紅了臉。
低下頭不敢再看他,沐之秋的視線卻突然掃到下面的兩個人身上。
糟了,被蕭逸這廝調`戲得連正事兒都忘了,連紫衣什麼時候進來的都沒發現。那堆柴還放在牀頭呢,萬一被紫衣發現,阿綠可能就要倒大黴了。
目光望向牀頭,眼睛倏地瞪大了,那堆柴呢?剛纔明明還在那裡的。
蕭逸的脣再次貼過來,無聲地笑道:“我把那堆柴藏起來了,紫衣發現不了。”
得意的口吻,溫柔的聲音,帶着些許體貼。這還是那個她所認識的大冰塊嗎?以前他可是惜字如金的,現在怎麼這麼多廢話?
不過蕭逸的武功極高,跟沐之秋說話下面的人自然聽不見,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
蕭逸繼續說:“我們先看看再下去,剛纔你要是直接露面,阿綠會倒黴的,難道你打算把她也帶回‘死亡村’去?”
蕭逸的嘴脣並沒有離開沐之秋的耳朵,似乎很享受這種和她肌膚相碰的感覺。沐之秋現在的注意力都在阿綠和紫衣身上,也沒察覺到他在做什麼。
蕭逸說得不錯,要是自己剛纔那樣冒冒失失地和紫衣見了面,估計她和蕭逸一離開,阿綠就要倒大黴。她既然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丞相府,還是暫時不要暴露阿綠的好。
要說還多虧了古時候的這種建築物,高大輝煌,一根房樑都修得那麼結實氣派,沐之秋躺在上面睡覺都不用害怕自己掉下去。
也不知道剛纔蕭逸做小動作的時候他們到底忽略了什麼,只看見阿綠咚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而紫衣突然揚手抽了阿綠一個大嘴巴。
這還不算完,紫衣又揪住阿綠的頭髮罵道:“小娼婦,平時給你好臉子看太多,得了意了你?二小姐讓你熬個藥半天熬不好,還躲在二小姐的臥房裡鬼鬼祟祟。說?你在二小姐的房間究竟幹什麼?是不是想偷東西?”
阿綠被她打得半邊臉立刻腫起來,一個髮髻也被紫衣扯了下來,哭着辯解道:“紫衣姐姐饒命啊!我哪敢在二小姐房裡偷東西?我是來給二小姐收拾屋子的。”
“收拾屋子?就你也配!”一腳向阿綠踹去,紫衣怒氣衝衝道:“二小姐的屋子是你這種人輕易能進來的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沐之秋一下子就聯想到了《紅樓夢》裡晴雯辱罵小紅攀高枝兒,秋紋和碧痕對小紅的諷刺。這就是古時候小人物的悲哀,本來自己就是下層人物,卻還要欺負和自己一樣被壓迫的人。
沐之秋有種跳下去痛扁紫衣的衝動,這衝動不是單單因爲紫衣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打阿綠,還因爲以前,這個紫衣好像不止一次地幫過沐之冬這麼打過她。
“不急!”蕭逸的脣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耳朵,“再等會兒,好戲還在後面!”
這廝,這麼心不在焉,一心兩用,偏偏還能看透她的心思。沐之秋實在受不了他總是刺激自己的耳垂讓她分心,不由地晃了晃腦袋,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以示懲戒,眼睛卻死死盯着屋子裡的紫衣和阿綠。
蕭逸的身子猛地一晃,整個人都僵硬起來。這個女人,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已經,他已經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了,可是她。含住她耳垂的的脣不由地變得更加貪戀起來,那隻一直停留在她胸前的手也變得不安分起來。
阿綠被紫衣踹得躺倒在地,半天都爬不起來。紫衣卻像是還不甘心,又要伸腳繼續踢她。不過這次,她的腳才擡起來,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還不快去把藥給相爺端過去,二小姐正等着呢!”
阿綠悶哼着爬起來,不敢多說,誠惶誠恐地趕緊出去了。
紫衣卻繼續罵道:“小娼婦,若是少了什麼東西,看二小姐不剝了你的皮!”邊罵,她還邊打開門警惕地掃了掃四周,確認院子裡沒人之後,這才走到牀邊,將被褥掀了起來。
沐之秋的眼睛漸漸瞪圓,沐之冬是在褥子下面藏了什麼嗎?怪不得那個倭人刺客會將絲帕藏在枕頭裡,看來,這是倭人的通病。
不過,這次她顯然猜錯了,只見紫衣露出牀板後在上面不快不慢地拍了五下,牀板居然喀拉拉地響起來。
牀下面有機關,纔想到這裡,牀板並沒掀起來,與牀緊貼着的牆壁卻突然往兩側打開來,竟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沐之秋吃了一驚,原來密道不在牀下,居然在牆上。這樣的結構倒是出人意料,普通的機關都和密道在一個地方,沐之冬這屋子裡居然和常人不同。可想而知,這女人有多狡猾?
蕭逸的頭也擡了起來,眼眸中閃過一絲陰冷。他倒是小看沐之冬了,看來沐丞相說得沒錯,江晚晴和沐之冬還有其他後臺。
紫衣見密道已經打開,便又拍了五下手掌。不一會兒,密道里竟探出一個腦袋來。和阿綠說的蒙面人一樣,這個人也穿了一身夜行衣,蒙着臉,連男女都看不出來。不過,沐之秋卻眼尖地看見他背後揹着一把刀,脖子後面露出了一截刀柄。
倭人,果然又是倭人。不知道沐之冬臥房裡的這條密道是通往什麼地方,倭人居然能夠來去自如。
紫衣道:“那賤人只帶了夜襲一個人來,夜襲武功雖高,卻也沒那麼難對付,二小姐帶過去的十名侍衛都是我們的人裝扮的,而且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二小姐在書房一得手,你們那裡便不用繼續在靖王府糾纏,畢竟,此時得罪靖王爺不明智。”
蒙面人冷哼一聲,道:“二小姐怕是捨不得得罪靖王爺吧?”是個男人的聲音,冷冰冰的,像個死人。
“混賬!主子也是你敢編排的?”
“二小姐是你的主子,可不是我的!”那人根本不買紫衣的賬,譏諷道:“而且我勸你提醒一下二小姐,主上還等着我們的消息呢,她可不要亂了方寸。”
“你!”紫衣氣結,不過很快,她便冷笑道:“我看是你先沒了尊卑之分,主上可是很看好二小姐和靖王爺的,若是二小姐能順利嫁給靖王爺,主上的宏圖大業便能更輕易地實現了。”
那蒙面人愣了愣,道:“屬下明白了!”說完便縮回牆洞裡去了,他一縮回去,那門洞竟又自動閉合了。
連人都沒有出來,果然夠警惕。看來他們內部產生了分歧,不過那邊倒也有些忌憚沐之冬。這個沐之冬到底是什麼來歷?好像在倭人中身份還不低。
正思索着,蕭逸卻猛地抱起她,身子一躍,便離開了房樑。沐之秋還沒看清楚怎麼回事兒,人已經站在了院子裡,而蕭逸,居然不見了。
這個面部肌肉僵死男,還挺善解人意的嘛!沐之秋撇撇嘴,看在他比較有眼色的份兒上,就不計較他剛纔的舉動了。邁前兩步,站在沐之冬寢室門口,她冷笑着等待紫衣出來。
紫衣哪裡知道自己剛纔的一舉一動全部都落在了他人眼睛裡,鬆了口氣將牀鋪重新鋪好,這才滿懷心事地打開門往外走。
她根本沒想到門口會站着一個人,在撞上沐之秋的同時,驚呼聲已經不受控制地破嗓而出。
阿綠正在小廚房裡煎藥,猛地聽到尖叫聲以爲沐之秋出事了,趕緊衝了過來,着急下,連手裡攪藥的鐵勺都沒來得急放下。等看清楚院子裡的情形,她腳下一頓,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沐之秋等的就是紫衣這一撞,這個助紂爲虐的狗奴才,今天,她就要好好地教訓教訓紫衣。
猛地揪住紫衣的領子,手掌一擡,便抽了紫衣一個大嘴巴,怒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居然敢衝撞本小姐,你不要命了嗎?”
要說沐之秋的個頭原本在這個年代不算高,但是這半年來,她在“死亡村”過得很充實,上官雲清又一直在幫她調理身子。她這不到十七歲的身子竟蹭蹭地往上竄,比同齡女子高出了半個頭。現在紫衣站在沐之秋面前,還不到她的鼻子,她這一巴掌又是卯足了力氣打的,竟將紫衣一下子打懵了,連被打得往下淌血的脣角都忘記了去擦。
阿綠衝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她不由地替大小姐捏了把冷汗,一時間倒忘記了大小姐身邊還有個厲害的保鏢陪着,生怕大小姐吃虧,便握緊鐵勺悄悄地靠了過去。只想着若是紫衣敢對大小姐不利,就立刻撲上去幫忙。
紫衣平時在丞相府裡狗仗人勢慣了,有誰敢打她?今天在自己主子的院子裡被人兜臉就是一個大嘴巴,腦子一下轉不過來,看着沐之秋半天居然都沒認出來。愣了半天,纔看清楚打她的竟是以前那個老實巴交又笨又弱的大小姐,氣焰登時又回到了身上。
雖說沐之秋也是主子,但在紫衣眼裡,這可是個窩囊主子,任何一個下人都能欺負她。更何況今日和平時不同,二小姐發誓今日要讓大小姐有去無回,所以她根本就不害怕,握了拳頭就衝上來要打沐之秋。
蕭逸一直隱身在暗處,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着沐之秋捱打?當下一閃身,便扭住了紫衣的胳膊。他本來就是習武之人,看見一個臭丫鬟居然敢打他的女人,下手自然就比平時狠,只一下,紫衣的胳膊就被他扭斷了。
紫衣看都沒看清楚,就覺得胳膊上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殺豬般慘嚎起來。只不過聲音剛發出來,脖子上便被人點了穴,只能發出“嗚嗚”的叫聲。
“找死!”蕭逸將她扔在地上,看着她的目光恨不得直接殺了她,要不是知道沐之秋還留着她有用,他扭斷的就不止是紫衣的胳膊,而是她的脖子了。
沐之秋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蹲下`身子用手指捏了捏紫衣被打腫的臉,嘖嘖道:“嗨喲!真是可惜了,長得倒也如花似玉的,怎麼這麼兇悍,連主子都敢打?”
才說完,倏地變了臉,冷聲道:“敢對本小姐動手者,殺無赦!”
阿綠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眼前的大小姐太強大了,貌似這樣的大小姐,根本就不用她來保護。
紫衣已經痛得要在地上打滾了,可是聽見沐之秋的話,尤其是對上她冰刀般的目光,竟嚇得不敢再動,只是驚恐地看着她。
“夜襲!將這丫鬟綁了帶到爹爹書房去,好好問問爹爹,敢動手打主子的奴才要如何處置?”沐之秋早就看見阿綠已經跑出來了,只當做沒看見她,冷冷地說。
紫衣本來還驚得面無人色,此時聽了沐之秋的話眼睛裡居然射出狠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