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主帥艙,蕭逸還想腳底抹油地開溜到哪裡去?上官雲清不滿地皺眉:“那我們怎麼辦?你總該說說我們要何時回朝吧?”
“雲清自己看着辦吧!這等小事還要勞本王費神,你這謀士如何當的?”
上官雲清無語。
老頑童不滿地追上兩步:“喂喂!臭小子,你和秋兒走了,這個畜生怎麼辦?”
“勞煩師父帶回百花谷去吧,那兒的水土養人。且九弟和香香公主也住在那裡,剛好可以照顧他。”
“我那百花谷不養傻……”
“你那百花谷內又不止他一個傻子,不是還有云清的小師妹嗎?指不定他二人還能瞧對眼成就一段姻緣,師父你何故從中作梗?”
老頑童無語。
禽獸啊禽獸!沐之秋在心底幫雲清和老頑童罵了兩聲。
倭國雖從地球上消失了,但仍有不少善後工作,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更何況是一個國家的滅亡和一個民族的衰退。
數百年來倭國始終依附褚國而生,蕭逸打完勝仗過足了隱,沒心情和褚天凌勾心鬥角爭奪對倭人殘孽的追捕權。因此,將附近海域的相關事宜交代給褚天凌代勞之後,蕭逸便於四月初一攜妻帶子凱旋而歸。
作爲戰勝國的靜安王朝,京城瞧不出半點喜慶,春末的細雨綿綿,倒透露出微微的糜爛和死氣。
便是京城裡的百姓也比其他州郡的官吏耳聰目明,更何況一干朝臣。自從八皇子突然打着援手靖王爺的旗號帶走了八十萬皇家親衛部隊後,朝堂之上便顯得人心惶惶。
得知兩個小外孫女、九皇子妃和皇后在八皇子出征的同一天失蹤的消息後,沐忠國幾乎一夜愁白了頭。若不是方誌清等人竭力阻攔,只怕當天他便發動所有關係針對蕭良圍追堵截了。
方誌清和黃毅的日子也不好過,兩位小公主不但是沐丞相的外孫女兒,也等同於他們的孫女兒,只是,靖王爺夫婦臨行前的重託,他二人實在不敢忘。
國泰民安時文官治理天下,然社稷動盪時,卻非武將主持大局不可。兵部和刑部幾乎集中了京城所有的兵力,方誌清和黃毅雖將朝堂上的動態隱瞞得滴水不漏,但卻整日心驚肉跳,唯恐一覺醒來,靜安王朝便已天下大亂。
所以,接到靖王爺率兵凱旋而歸的消息後,沐忠國、方誌清、黃毅等人興奮得幾個晚上都沒有睡覺。
數百萬大軍班師回朝,便是再急行軍也走了半個多月。五月初一,滿朝文武在左丞相沐忠國的帶領下早早候在城門口翹首以盼。
午時三刻,先頭部隊終於在右丞相和二皇子的帶領下疾馳而來。然,最引人注目的並非纖塵不染的上官雲清和花團錦簇的蕭壽,而是他們身旁分別被沐雷等五名侍衛抱在懷裡的五個小粉糰子。
乍一眼看到四個小外孫,沐忠國老淚縱橫,哪裡還有一國丞相該有的風度,直呼“我的心肝兒肉”便撲了上去,連自己的冷麪女婿和寶貝女兒不在隊伍中都沒發現。
城門口正上演着骨肉連心其樂融融的戲碼,勤政殿內卻上演着父子反目的狗血劇。
看着端坐椅上悠閒自在品茗的蕭逸,蕭震天的心拔涼拔涼的。
如今的勤政殿早已不比往昔,從良兒率兵離京的那一天開始,他這個皇帝就成了這宮裡最不被人待見,最寢食難安的人。
不被人待見是指所有的宮人,不管妃嬪還是皇子公主,甚至是太監宮女,看見他都會拔腿就跑,便是這勤政殿內,也僅留了兩名面生的小太監每日照應,他這個皇帝便是想喝一口熱茶都得看他們的臉色。
一想到三個月前逸兒逼宮請戰時對他說的話,蕭震天就會寢食難安。他明知道良兒此去乃是以卵擊石,他依然心存一絲僥倖,希望假借良兒之手殺了逸兒。非但如此,他還幻想雲清能和良兒攜手順帶消滅皇后的勢力,當然,最好雲清再狠點滅了良兒。
可事實是多麼殘酷啊!便是他顛倒黑白置黎民百姓不顧,便是他黑了心肝如同食子禽獸,他還是輸了。逸兒再度完好無損地出現,枉他蕭震天在位三十二年,卻在自己的親生兒子手裡一敗塗地,便連一舉一動都被限制得死死的。
塵埃雖已落定,但他,就是不甘心。
“你今日來,是打算再次逼宮嗎?”
不待蕭逸回答,蕭震天又道:“你何苦這麼心急?如今的靜安王朝只有你蕭逸一枝獨秀,你不但手握政治、經濟和軍事大權,便是樹大根深盤根錯節的名門望族也盡數掌握在你手裡,你便等到朕死的那一天再繼位又如何?”
“父皇說笑了,兒臣不急,也不想繼您的位,您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兒臣會讓您一直牢牢抓在手心裡的。”
“你?”心頭騰地升起一股希望,蕭震天幾乎是滿含殷切地看向蕭逸。
終於放下手中的茶杯,蕭逸擡眸,目光厭倦暴戾寒冷如冰:“兒臣今日來見您,是想告訴您三件事。”
“第一,此番討伐倭國,我靜安王朝大捷,然,八弟、九弟皆戰死,皇后叛國,已被八弟手下斬殺,您那八十萬皇家親衛部隊也沒了。父皇請節哀!”那啥,八十萬皇家親衛部隊皆編入他蕭逸麾下,他這也不算欺君吧?當然,欺也就欺了,他蕭逸是不怕的。
雖然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蕭震天的心頭還是漫過無限悲涼。去了,都去了,他果然還是孤家寡人。如此,當真該死心了。
蕭逸似乎並不滿意他絕望的表情,又道:“第二,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上官雲清,他倒是活着回來了。但,兒臣不會放過他的,絕不會。兒臣會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父皇你且看好了!”
“你!畜生!”蕭震天果然睚眥欲裂。
“龍生龍鳳生鳳,畜生所生,自然也是畜生,父皇當真英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蕭逸繼續:“第三,父皇算計了一輩子,無比愛護您的寶座,萬般難捨皇帝這個位置,所以兒臣成人之美,只要父皇還活着,靜安王朝就不會有第二個皇帝,父皇,您,永遠都是靜安王朝的皇帝。故,父皇您一定要保重龍體,爭取活得比兒臣還要長!”
再不理會呆若木雞的蕭震天,蕭逸揚長而去。
一邁出勤政殿的大門,便瞧見寶貝娘子雙目噙着淚水怔怔地瞧着他,夜襲氣喘如牛,絲毫不掩飾想要一口吞了他的怒氣。
妻不賢(爲別的男人眼淚汪汪)臣不忠(只對他娘子忠心耿耿),當真家門不幸。皺皺眉,蕭逸道:“爲夫累了,秋兒陪爲夫回府休息吧!夜襲,你也回自家陪你娘子去!”
“蕭逸?”沐之秋的聲音已然發顫:“你方纔在勤政殿內說的話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爲夫何時說過假話?”
“可是,你答應過我,要放過雲清的。”
“放過他?”愈發不滿,伸手便霸道地將寶貝娘子扣進懷裡,蕭逸怒道:“這世上哪有這般便宜的事?難不成只有他是父皇的兒子,我便不是?好吧,我不與他爭寵,但他打算梗在你我夫妻二人之間一輩子,爲夫放過他,他可會放過我?”
緣着這樣的父親,老天已然對他不公,她是該替天行道還是該助紂爲虐?沐之秋沉默。
半響,沒忍住,淚水還是奪眶而出:“嗯!我知道了,那就由我親自動手吧!”聲音裡透着無比堅決,下脣卻已被咬得稀爛。
夜襲險些大打出手,卻硬生生地忍住。王妃已打定主意要陪着王爺做那千古罪人,如此,他夜襲便也陪着他們一起下地獄吧!阿彌陀佛,上官丞相,冤有頭債有主,您可認清楚您的仇家哈,變成厲鬼之後,千萬千萬要找王爺報仇!
“還是屬下來吧!那樣,至少上官丞相會走得舒坦一些。”
“舒坦?”蕭逸咬牙切齒:“他一舒坦本王就不舒坦。所以,這輩子他上官雲清也別想舒坦。”
“那,那你打算如何?”沐之秋淚水連連。
心疼地用手指撥開寶貝娘子白森森的小米牙,蕭逸輕揉沐之秋被咬破的下脣:“爲夫想好了,父皇雖是皇帝,但他太老了。宸兒雖是監國,但又太小了。所以,還是禍害禍害雲清吧!由他來當攝政王,上可震懾父皇,下可震懾宸兒,中間還能成全你我夫妻二人獨處,如此一箭三雕豈不美哉?”
愣了足足五分鐘才明白妖孽夫君在說什麼,沐之秋頓時河東獅吼:“蕭逸!你個……”然,獅吼功尚未顯出神威已被蕭逸破功。
含着寶貝娘子被咬破的嘴脣,蕭逸心裡直冒酸泡:“爲夫可以忘卻前仇舊恨,可以不計較父皇愛他比之我深,但爲夫不能容忍秋兒待他比我好。秋兒這般心疼雲清,遲早他都要將秋兒誑了去。秋兒說過,與其自己死,還不如讓別人死,爲夫覺得甚有道理。爲夫不想讓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所以只好讓雲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壞人喲壞人!沐之秋氣得眼冒金星,讓雲清去當這個比皇帝還大的攝政王,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話說,蕭震天心心念念就是讓雲清當皇帝,如今蕭逸讓他這般遂了願,可不是打算讓蕭震天長命百歲嗎?蕭逸真的太腹黑太陰險了喲!
事情的發展與沐之秋設想的一模一樣,別說上官雲清,便是滿朝文武,聽蕭逸說到攝政王計劃,也都直呼世風日下人心不古。tmd!靖王爺這個白癡,居然不願做皇帝!
第一天力薦,第二天請願,第三天,便有老臣揚言,靖王爺若還一意孤行,便從勤政殿的房頂上跳下來。
蕭逸二話不說,趕緊命人在勤政殿門口擺了一架上好的梯子。別說一個老臣爬房頂,便是十個一起爬房頂,只怕也不會踏空踩斷從上面跌下來。
威脅無效,衆人只好另闢蹊徑。既然計劃方油鹽不進,那就去尋被計劃方吧!
於是乎,接下來的日子,國醫府的門檻差點被人踏破,便是半夜三更,都有人妄想着爬院牆來諫言。
上官雲清被擾得一個頭兩個大,氣得半夜捲了行禮打算離家出走。
當然沒走掉,被老頑童拎回來了,還被迫聽老頑童好好上了一堂政治課,什麼氣死自己事小,美死蕭逸事大,什麼藥韜光養晦伺機而動方能美夢成真,什麼一旦蕭逸蹬了腿,他趕緊由候補隊員轉正成一線主攻手,到那時房子、銀子、位子、娘子、兒子一次性搞定,既不花力氣,還名利雙收,直把上官雲清氣得差點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