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個英挺而又修長的身影慢慢消失,黛玉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膚若凝脂的臉上是一片輕鬆。
探春狐疑的望着黛玉,道:“林姐姐,你怎麼了,看剛纔把你嚇得。”黛玉只得順勢道:“我不也是擔心,萬一真的有什麼,我們怎麼辦呢。”
探春一笑道:“你就是多心,這不沒事了。”車子緩緩的動了起來,探春道:“又耽誤了這一會兒,也不知老太太她們好等急了。”
鬆懈下來的黛玉不由恢復了平日的俏皮和機敏,笑道:“是呀,如今你已是太妃的義女,以後就是王妃,老太太正在等着迎接呢。”
探春道:“林姐姐,你又取笑我…。”嘆了口氣,道:“以後是福是禍,誰知道呢。”想起以後各自的心事,車裡的氣氛頓時黯淡了下來。
圈地事件一直糾纏到午後,水溶才舒了口氣,看着身旁的戶部尚書忐忑不安的樣子,水溶冷冷一笑,道:“李尚書,此事既已水落石出,百姓那裡你先去安扶處置吧。”
李尚書低聲道:“是,王爺。”端起杯子,水溶抿了口茶,緩緩的道:“至於其他的事,本王自有主張,也絕不會姑息。”
李尚書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顫聲道:“王爺明鑑。”立起身來,水溶看了一眼身旁戰戰兢兢的衆人,鄭重的道:“你們目前當務之急是把百姓的事先按本王說的做好了,記下了,若再出事,本王手下決不留情。”
說完銀袖一拂,水溶急步走了出去,只剩下一衆人還沒反應過來,阿九臨走時恨恨的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辦,若是讓王爺看到……”沒有說完,阿九一溜小跑跟了出去。
衆人這才醒悟過來,惴惴不安的互相望了一下,李尚書生氣的道:“還不快去,他們無論哪一個,我們也得罪不起。”
從省裡回到王府已是傍晚,水溶剛剛坐定,正在聽着長史說起府裡的事,就見管事急匆匆的跑來道:“王爺,靖王爺來了。”
水溶神色一變,英挺的雙眉一緊,轉頭對長史道:“你先回去吧。”立起身來,水溶自言自語的道:“看來這潭水深不可測,動一絲萬魚皆驚。”
仰起頭,水溶臉上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神色,道:“阿九,隨本王出去迎着靖王爺。”
水靖身材挺拔,眉目英挺,一身絳紫王袍更顯得他剛氣十足,比站在一處的水溶少了幾分清雅和俊美,多了幾分威武和剛愎。
輕輕的一笑,水溶清朗的道:“今日是什麼風把三皇兄吹來了,一涵有失遠迎,慚愧。”水靖笑着道:“難道無風我就不能來你北王府,莫不是你金屋藏嬌,怕我碰到不成。”
水溶淺淺笑道:“恐怕三皇兄的後院纔是滿屋金嬌。”水靖坦然一笑,道:“一涵,聽你的口氣似乎酸酸的,那過幾天皇兄給你送幾個絕色的。”
呵呵一笑,水溶道:“三皇兄說笑了,一涵哪有皇兄的福分,外面風涼,皇兄裡面請。”
走進正廳,下人奉上茶,水溶輕輕揮了揮手,房裡一時空了出來,只剩下兩人相對而坐。
抿了口茶,水靖輕輕的道:“好茶,香而不膩,脣齒留香,自上次在這喝過後,爲兄可一直念念不忘。”
水溶淡淡一笑,道:“皇宮內苑多少好茶,想不到一涵的茶能入皇兄的口,皇兄的話讓一涵受寵若驚。”
水靖笑道:“跟我還這樣客氣,朝裡誰不知你北靜王風雅宜人,吟詩作畫,對棋品茶,恐怕父皇的紅袍也比不上你這裡的…。”
水溶忙道:“皇兄這不是折殺一涵。”水靖哈哈一笑,道:“皇兄說笑呢,再說有些事我們兄弟心知肚明就行了。”
水溶不動聲色抿了口茶,瑩白如玉的手指輕輕撫着青花瓷的杯蓋,輕輕的笑道:“皇兄今日來府不會是專門來給一涵講這些的吧。”
水靖呵呵一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兄知道一涵是個明白人,對皇兄的來意不會不知吧。”沒有做聲,水溶又端起杯子,看着杯中嫋嫋的清茶,細細品了一口。
水靖也沒有做聲,只是靜靜的看着對面的水溶優雅的品着茶,濃濃的睫翼垂了下來,掩住了眸中所有的心思。
外面一陣秋風拂過,吹得窗外的竹葉沙沙作響,房裡卻靜寂無聲。
過了一會兒,才聽水溶輕聲道:“既然三皇兄前來提醒,一涵更不敢怠慢,請皇兄放心,於公於私此事一涵都責無旁貸,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水靖眉頭一皺,不由輕輕咳了一下,隨後呵呵一笑,道:“皇兄相信一涵,不過這潭水雖然表面看起來很平靜,裡面可能卻是暗潮洶涌,皇兄別無他意,你我兄弟一場,只是想提醒一下,小心陷下去難以脫身,讓皇兄也爲難。”
水溶忙道:“一涵一定記住皇兄的提醒,秉公處理,不負聖望。”一句“不負聖望”故意咬重了語氣,擡起頭來,兩人相視一望,心領神會的淡淡一笑,水靖接着笑道:“有一涵這句話,皇兄就放心了。”
擡起手來,水靖別有深意的道:“記得你娶妃的時候皇兄曾說過,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想你的王妃卻紅顏薄命,不過我們的兄弟情誼還在。”
水溶道:“三皇兄說的對,不論有沒有皇嫂和王妃的關係,我們都是兄弟,是水家的人。”水靖滿意的笑了,抿了口茶,悠閒地道:“聽說後天是北王妃的忌辰,皇兄一定會過來的。”
水溶微微一笑道:“皇兄公事繁忙,不敢勞煩,何況一涵也不想太過張揚。”水靖呵呵笑道:“何必這麼客氣,皇兄也佩服你,想不到你竟是個重情的人,一年了還守得住,也不枉當初皇兄在父皇跟前的美言。”
水溶白皙如玉的臉上閃過一絲不露痕跡的恨色,隨後緩緩的道:“皇兄的這份人情,還有當年之事一涵一直銘記於心,每每想起來就心思澎湃,沒有當初就沒有一涵的今日,一涵確實不敢忘。”
聽着水溶的回答,水靖心裡不由有些心虛,端起杯子,急急的抿了口茶,藉以掩飾自己有些不自然的神情,等擡起頭,硬朗的臉上早已恢復了平靜。
淡然的一笑,水靖道:“自家兄弟都是應該的,能有今日,也是一涵你自己的本事,皇兄也只是說了自己該說的話罷了。”
兩人又隨意的聊了幾句朝堂的事,見天色已晚,水靖便起身告辭,臨走時,水靖看着水溶深邃似水的眸子道:“一涵,皇兄知道你是個聰明人,別忘了我們是兄弟,記住不要讓皇兄失望。”
水溶清雋的面上淡定的一笑,輕輕地道:“一涵一定竭盡所力,皇兄放心。”似乎聽到自己滿意的回答,水靖臉色微微一鬆,心滿意足的道了聲辭,便帶着隨侍匆匆離去。
站在原地的水溶久久沒有轉身,看着那個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中,本來面無表情的俊面上輕輕掠過一絲淡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