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塵心

宜公主氣沖沖的埋怨了幾句,惹得水靖臉色一沉,道:“好了,以後少再惹事,當心我告訴父皇,罰你禁足宜安宮。”

見宜公主生氣的撅着小嘴,黛玉不由道:“殿下不要責怪公主,都是民女…。”打量了一眼黛玉,水靖面無表情的道:“看姑娘剛纔的言語也是個鋒利的,只不過姑娘既然住在宮裡,就要知道宮裡的規矩,這次的事就罷了,若是下次,誰也饒不過你。”

水溶一直沒再做聲,故作若無其事的別過頭去,眼裡恐怕連自己都不知道,那一份情不自禁的擔心和憂慮。

宜公主辯解道:“不怪林姐姐的事,是婉妃故意…。”沉下臉,水靖道:“好了,以後這樣的事少插言爲上。”

說完若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厲聲道:“宜安,快回去吧,既知婉妃用意如此,明智之舉就該走爲上策。”

看着一衆人離去的背影,水靖轉過頭,若有所思的看着水溶,道:“一涵,你今日興致挺高,怎麼有心管起閒事來了。”

水溶淡淡一笑,道:“三皇兄,一涵也是爲皇兄着急,畢竟這後宮的一點一滴皇上都看在眼裡呢。”

水靖呵呵一笑,拍了拍水溶的肩頭,道:“能聽到你這句話,皇兄很欣慰。”接着道:“走吧,我們不是要到太后那裡嗎。”

分花拂柳,黛玉和宜公主一路緩步往宜安宮走去,因着剛纔的事,兩人都有些意興闌珊。遠遠地,一陣悠揚的琴聲飄來,如空山清泉,如幽谷鳥鳴。

宜公主笑着道:“林姐姐,我帶你去軒琴閣,來了兩天,我竟把這個地方忘了。”說完拉着黛玉的手,也不用宮女跟着,向着楓林深處而去。

宜公主一邊走一邊道:“這個軒琴閣當初還是我好容易才求得父皇答應的,就在主殿後面,側殿有個角門可以直接過去,你看了就知道了。”

聽着不時傳來的琴聲,黛玉輕聲問道:“那這琴聲是誰彈得。”宜公主不由笑了,故作神秘的道:“林姐姐,你這麼聰明,你猜猜,這個人你是見過的。”

轉眸見宜公主嬌憨得意的神情,黛玉流眸一沉,隨後舉起五隻瑩白的手指,在斜斜的夕陽下,映着透明的光芒。

宜公主先是驚異,接着笑道:“知道什麼也難不住你,在所有皇子中,只有五哥最擅長琴,只不過我平時懶惰,提不起興趣,否則我的琴也不會差給他。”說完,宜公主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看着宜公主那嬌俏得意的神色,黛玉也不由忘了剛纔的不快,淺淺的笑了。

拐出甬路,眼前豁然開朗,一座突兀嶙峋的假山上飛瀑流泉,水花四濺,幾條綠藤悠然的布在峭石上,或搖或鋪,旁邊一座油綠的蘭亭在背後紅楓的掩映下,俗中帶雅。

此時,水塵正全神貫注的撫着琴絃,飄逸的藍衫,清朗的俊顏,身旁檀香嫋嫋,琴聲悠悠,那一份悠然出塵的風姿,讓人不覺忘記了身處何處。

許是看到黛玉她們來了,琴聲慢慢緩了下來,隨後一聲空音,餘音嫋嫋,笑着立起身來,水塵道:“九妹,又跑哪兒玩去了。”

對着黛玉晴朗的一笑,水塵道:“讓林姑娘見笑了。”黛玉忙道:“殿下琴藝超越,琴清音美,民女汗顏。”

宜公主笑着走上亭子,撥弄了一下琴絃,對黛玉道:“林姐姐,你看在這兒撫琴可好。”仔細看去,黛玉才發現亭子四周都安放了捲簾,天冷時放下來就可以遮擋住外面的風寒,正中一面青玉琴案寬大而又莊重,除了放琴,一旁還擺着一個小小的曲譜架,上面零零落落的擱着幾本琴譜。

黛玉輕聲道:“若在此月下撫琴,雨中唱晚,端的是人間仙境。”宜公主得意地道:“這還是我想出來的,林姐姐你看這琴案多大,即使裡面躲上個人也綽綽有餘。”

水塵輕輕一笑,道:“九妹,你還不是把北府的翼然軒搬到這裡來。”宜公主臉色一嗔,嬌笑道:“涵王兄可沒有這麼大的琴案。”

提起水溶,宜公主隨口道:“剛纔還多虧了涵王兄呢,要不婉妃娘娘不會這麼輕易罷手的。”水塵神色一凝,道:“可是你又惹事了。”

黛玉在一旁輕輕地道:“殿下錯意了,時纔是黛玉多語了。”水塵清朗的臉色緩了下來,溫潤的道:“林姑娘初來皇宮,一切還是小心爲上。”

宜公主嘰嘰喳喳的把剛纔的事略略說了一遍,水塵清秀的雙眉不由悄悄緊了起來,隨後靜靜瞥了黛玉一眼,忽的道:“原來涵王兄在宮裡,我正要找他呢,九妹,林姑娘,你們玩着,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喚着隨從離開了,宜公主嘀咕道:“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由於提起剛纔的事,黛玉的神色禁不住有些暗淡,輕輕撫摸着光潔的琴案,黛玉低聲道:“公主,我想去看看元妃娘娘。”

宜公主沒有在意,笑着道:“好呀,一會兒我吩咐蘇嬤嬤帶姐姐過去就是了。”默會過來,宜公主撒嬌的道:“林姐姐,你可不許回去,我還捨不得你呢,再玩幾天吧。”

見被宜公主猜中心事,黛玉只得無奈的一笑,低聲道:“我只說過去見見娘娘。”宜公主釋然地笑着道:“這就好。”

一溜步走出宜安宮,水塵忽的停下步子,對身邊的跟隨道:“清風,你速去給我查一件事。”清風上前道:“殿下請吩咐。”

低頭輕聲吩咐了幾句,水塵聲色嚴厲的道:“記住,這件事絕不可泄露,若是有一絲差池,你不要來見我。”

清風看了一眼自己面色依然溫潤如玉的主子,但眼裡卻有份犀利令人不寒而慄,比起素常的清朗,簡直天淵之別,心裡微微一顫,不由低聲道:“屬下明白。”

揮手示意清風退下,水塵長長舒了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明月,該去慈寧宮看看涵王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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