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主任的意思有很多種，其中最爲明顯的意思，那便是佩服唐澤的覺悟與灑脫。
思想層次不在一個高度，所以哪怕唐澤最終真的沒有治癒楊秀芬，這場戰鬥最大的勝利者依舊是唐澤。
“呵呵，你給我上了一課。”
“老師，您言重了。”
老主任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我不會暫停這場戰鬥……”
唐澤愣了一下：“好，我接招。”
從頭到尾，老主任並沒有追問唐澤是怎麼治癒好楊秀芬的，這也是老主任聰明的地方。
如果唐澤願意說的話，他根本就不用問。
但唐澤並沒有把方法告訴他，這意味着唐澤有意隱瞞。
在這樣的情況下，倘若老主任問出來，不僅得不到答案，還會讓唐澤爲難，甚至說謊。
誰都有秘密，老主任沒有強迫唐澤說出自己的秘密。
但他不是傻子，那一地的黑血，透露出的信息有很多。
注視着唐澤蒼白無血色的臉，老主任心中嘆息，但願事實不是我所猜測的那樣……
老主任離開以後，唐澤就被杜玉跟沈奇奇給圍了起來，就連胡晴晴都被丟到了一邊。
“師哥，你把楊秀芬治好了？！牛逼啊！”
“唐醫生……你好棒！”
唐澤退後一步：“你說話注意點，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哪裡棒了？”
“……”
沈奇奇拉着從病房中走出來的楊秀芬，上下打量着，嘴裡還嘀咕着：“不僅治好了阿姨，還能有這種覺悟！師哥，從今天開始我要正眼看你了！”
“合着你以前都是斜視是吧？”唐澤翻了個白眼。
不需要觀衆，更不需要各色各樣的崇拜目光，只有兩人不停的誇讚，與敬畏。
僅僅如此，唐澤的內心就已經非常滿足。甚至比在那些人面前證明自己，要更能獲得快感。
被親近的人認可，永遠比路人的驚訝更讓人快樂。
楊秀芬被楊建又接走了，臨走前，唐澤再三吩咐，千萬不能把這件事宣揚出去，這對自己是沒有任何益處的。
還會給自己帶來許許多多的麻煩事。
楊建又連連保證，走前還問了一下唐澤，缺啥嗎？
唐澤立馬就明白了什麼意思，這是要做點報答，但作爲一名醫生，這種缺的東西，可不敢亂接受，直接義正言辭的拒絕掉。
待清淨以後，唐澤什麼也不想做，倒頭沉沉睡去。
……
天色見暗。
空中，風雲帶着火紅的晚霞攪動不已，氣勢如虹。
漸漸的，晚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烏黑的雲朵，淅瀝小雨慢慢低落，落在人的身體上，透出一點冰涼之意。
緩緩的，雨越下越大，彷彿是浪濤在咆哮……
大雨中，一個身影，飄飄長髮被雨水打溼貼在臉上。
注目看去，還能發現她身體上有着斑斑血跡，在雨水的沖洗下，形成了一片片殷紅。
“面對……面對……面對恐懼……可是……我好怕……我好怕……我好痛苦……我該怎麼辦……血好髒，它遍佈我的全身……它就像地獄的惡魔一樣……遍佈我的全身，吞噬我的靈魂……我好痛苦啊！！”
伴隨着一聲聲喃咦，她來到了安神諮詢所。
……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環境，同樣的醫生，只不過王雅這次與上次大不相同。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悽慘。”
王雅渾身止不住的顫抖着：“我……我……我聽了你的話……我不停的在面對着……面對着血，面對着……那個瘋子……”
“看來效果並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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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我更痛苦了！我的校服遮不住的，骯髒的血液遍佈着我的全身，那個瘋子在盯着我！！！”
許彥表情沉着，他緩緩走到王雅身後，輕輕撫摸着王雅溼透的頭髮：“你在害怕那個瘋子，還是在害怕自己的血。”
“都……都怕！”
“放輕鬆，仔細想想，那個更怕一點。”
“那個……那個瘋子吧，他在喝我的血……他逼迫着我看……嗚嗚……我要崩潰了！我面對不了……嗚嗚……醫生求求你，換個方法……求求你……我面對不了，我面對不了的……”
“呵呵，那是因爲你還不夠恐懼，真正的恐懼是靈魂中傳來的，你只是單純的認爲自己恐懼，那個瘋子給你造成了心理陰影。”
“我該怎麼辦……我快瘋了……”
“按我說的做，繼續面對着，不要逃避，到最後你就會發現，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王雅渾身顫抖着，校服上一片片殷紅異常顯眼，配合着她扭曲的表情，血紅的眼睛，像極了瘋子。
“呼～呼～”
“面對……面對……”
離開後，王雅口中不停的唸叨着什麼，渾渾噩噩的彷彿一頭行屍走肉，回到家以後，她目光呆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王雅父母正在廚房做飯，聽到王雅回來便問了一聲，不過並沒有換來回應。
兩口子也沒有太過注意。
“今天老師打來電話，說咱閨女一天都很激動，是不是最近壓力有點大，精神太緊繃了，經歷那麼大的事情，又讓她上學……”
“哎，沒辦法，高考就要來了，改變命運的時刻……容不得鬆懈，任何事情，都可以等高考結束了再說，希望她能承受吧……”
“算了算了……”
“閨女！你最愛的魚肉營養湯來啦！”
兩口子端着營養湯走出了廚房，
“嘭”
偌大的湯盆跌落在地上，王雅父母呆滯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一地的殷紅，王雅身處其中，神情扭曲，手中握着一把剪刀，狠狠的按在手臂上划着。
“可惡！！可惡！！你們這些噁心的東西！噁心！我要讓你們統統去死！！”
“面對！我要面對！”
“閨女！你怎麼了啊閨女！！”
兩口子連忙的跑過來，慌亂止住王雅的動作。
發覺王雅身上並沒有致命傷，兩口子鬆了口氣，但看到她扭曲的表情，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處。
“閨女……閨女……你怎麼了啊……！”
“我要面對！面對！面對恐懼！面對瘋子！面對！”王雅沙啞着聲音重複的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