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泉州港能成爲通商的要路也是有道理的,除卻不會受到北方虜胡的侵襲,更是終年如春,未有結冰的時候。
即便是如今這臨安城要被皚皚白雪所覆的冬日裡,泉州港依舊是花開爭豔,不消去那無香梅中尋有香,便處處都是芳草色。
“這衣裳……”
“嗯。”五姐兒頷首,復又從懷裡取出幾張捲成一卷的宣紙,攤開來展給二哥兒看,“若是能有合適合作的成衣鋪,可以拿來賣給泉州港那邊商賈人家的小娘子。”
“這想法是好的,只是你想要將六姐兒的羅從臨安城運來,便不值了。”
二哥兒的意思無非是指單獨做幾件衣裳,又要運這幾千里路,往來關稅,就算是能賣出高價,費心費力,得不償失。
“不只是六姐兒的羅。”五姐兒輕輕搖頭,“不少商人只圖掙錢,卻沒想過臨安城那些辛勤勞作的尋常百姓。”
“我也不是那不想着掙錢的活菩薩。”根本不給自家二哥兒反駁的機會,五姐兒又道:“只有將售出的價格談上去,方能雙方得利,而不是一再降低進價,叫那些生活本就不易的娘子們生活得雪上加霜。”
“除此之外,我也希望藉此打通同泉州港那邊商賈人家的門路,這樣若是我出價低些,直接從縣中成批進來,不經臨縣商人之手,也能叫縣中百姓的生活好上幾分。”
五姐兒的心思很是明瞭,既然能叫尋常百姓的生活安穩起來,又能從中獲利,避免那些奸商在中間,半點人事也不做。
這想法雖然有幾分天真,但若是憑五姐兒的本事和二哥兒這些年已經打下對的基礎,也不算是什麼難題,只不過是時間和一番精打細算。
“依如今方衙內的本事,只要沒有橫生的枝節,想來過不了多久便能舉家遷回臨安城,到時候難道你要一人留在這邊小縣做生意不成?”
自家五姐兒的本事二哥兒本就知道,如今前者更是已經拿出一份算得上週全的打算,只是這生意是要長久做的,如果方纔將商路打通,五姐兒便甩手不做,那所有的投入便要落入旁人手中。
不是二哥兒自私,畢竟要想要打通這樣一條路,需要付出的錢絕對不會是少數,若是最後白白便宜了競爭對手……
“若是官人父親不被調回臨安城,一切便如常。”
“如果有了升遷,那我便同下一位縣令打好關係,能讓百姓富足既是其在位之時的政績,我讓出半成利去,還能圖個穩定。”二哥兒能想到的,五姐兒這段時間早就已經打算好。
本就是朝廷中常見的兩派意見之爭,但凡官家哪天又變了想法,方官人之友必然會被召回臨安城重用,到時候連帶着方官人一起都要升遷。
默默聽完五姐兒的分析,安二哥兒未敢打斷,沉思片刻終是頷首:“既然這樣,你隨我去一趟泉州港。”
如此看來兄長是認可這件事了,五姐兒卻沒有立刻高興起來,只因爲五姐兒明白:說服二哥兒尚且是第一步,想要真正將自己的打算一一變爲現實,不只需要足夠的錢,同樣還需要時間。
自臨安城到泉州港,便是四季。或是高聳如雲、或是丘陵連綿,五姐兒看得多了,便也不覺得怎麼稀奇。
無論是那遒勁的蒼松,亦或是有如披了一層蠟在身上的,根本叫不全名字的闊葉樹木,皆是尋常人吟詩作賦的題語,在五姐兒眼中便都成了能夠帶來新思緒的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