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亥師兄,你千萬不能開門,外面這麼多的野狗,倘若全都衝進來,我們可怎麼應付啊?”
王亥趴在門的貓眼上雙拳緊攥,門外的師弟高聲呼救,門內的師兄弟們又都不讓開門。危難時刻居然無人顧及同門之情,所有人都選擇了當縮頭烏龜。
眼看格林特拿着鞭子便往門外那躺地的少年身上抽,王亥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啊~。。啊~。。”
那少年抽出劍來,躺在地上反擊,然而一劍不中,卻被格林特一腳踢中手腕神門穴。少年頓時兵器脫手,格林特掄起了鞭子就往他的臉上抽。啪的一鞭,血花四濺。這少年年齡很小,他無力反抗,只得雙手抱頭的蜷縮在地。格林特見抽不到他的臉,便往他的身上抽。
啪~
啪~
羣狗大叫着起鬨,馬文軒也躲在狗羣之後爲格林特助威:
“小少爺打得好,哈哈哈,打死他!秦少英那個狗賊害死了耶魯少爺,既然他喜歡當縮頭烏龜,那就讓他的師弟來替他償命吧!”
格林特拎着鞭子邊抽邊是大笑,聽聞馬文軒所言表情更是變得瘋狂:
“哈哈哈哈,秦少英!王亥!你們兩個聽見了沒有?今天可不是我故意要欺負人,是你們使詭計殺害比利提姆在先,我布萊克家路見不平,便要替耶魯家討個公道回來!”
此時附近的圍觀羣衆越來越多,本來有幾個人還想出手製止,然而格林特這番話一說,周遭人羣頓時遲疑。格林特停止了對那少年的毆打,面向衆人高喊,就宛若他是正義的化身,哪怕他此時當街將一個小孩給打得鮮血淋漓,他的行爲也充滿了正當的理由。
“大家都看見了麼?浪鳴劍宗的人都是孬種,他們遇到落單的外國人就欺辱,那耶魯少爺便是這樣死的。而如果遇到了危險呢?他們就躲在屋子裡當縮頭烏龜!就像現在這樣,連打開門救救同門師弟的勇氣也沒有,這樣的宗門,也配在這西街開武館麼?啊?你們大家都來說一說,他浪鳴劍宗配不配開武館?!”
衆人不置可否,也無人回答,格林特一笑:
“大家不說話,便是默認了,他浪鳴劍宗不配開武館,而浪鳴劍宗的人,也不配當武士!”
格林特又清了清嗓子:
“這浪鳴劍宗有一個弟子,名叫秦少英,他數天前殺害了我的朋友比利提姆,我和比利提姆一同從奇達亞洲相依相伴而來,怎知?他居然就這樣走了。。嗚嗚嗚。。。”
實際上對於比利提姆的死,格林特毫不關心,甚至想笑,但此時他居然飈演技,對着人羣抹眼淚。他頓了頓又說:
“諸位,今日我便請諸位在此作爲見證,秦少英殺了我的兄弟,我們在門前叫陣他又不肯出來,所以我便打死他的師弟,來爲我的兄弟償命!他們浪鳴劍宗沒有好人,殺他們一個弟子,那也是替天行道,諸位沒有意見吧?”
周遭衆人依舊不說話,格林特表面哭泣,心中得意。由雄國的國法雖然不允許胡亂殺人,但青少年卻是法制管轄的盲區,少年人之間的鬥毆也時常被當做玩鬧看待,所以並不常有人去管。縱然是玩鬧死了人?死了的那一方也只能自認倒黴。那躺地少年內心絕望,他緩緩的回過頭來:
“饒命。。饒命。。不要殺我。。我和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何必一定要我性命?”
格林特拎着鞭子走過來:
“呵呵呵,饒了你,比利提姆莫非就能活過來了麼?你聽着,如果要恨,你就去恨秦少英吧,是他殺了我的耶魯兄弟,你是來替他償命的,懂了麼?”
說罷格林特再次將長鞭掄起,少年被打得大聲哭喊,他的身上每挨一鞭就會出現一道血痕,隔着衣服就是一道紅印。
“啊~,啊~”
少年絕望的呼救:
”嗚嗚嗚,來人啊,誰來救救我,王亥師兄,蘇師孃,秦非師傅。。。嗚嗚嗚。。。”
一衆惡犬盯着大門虎視眈眈,只等門一打開便要往裡衝。王亥終於忍不住了,伸手便要開門,然而很快就被身後幾個年齡更大的學生給拽住:
“你瘋了麼?外面這麼多惡犬,這兩個傢伙擺明了就是要圍屍打援,開門不是送死麼?”
“可是師弟就要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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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不能爲了一個師弟,就讓武館裡這麼多的人一起遭殃!”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遇到危險先當縮頭烏龜?這樣也能算是武士麼?!”
“王亥,你少扯淡,武士不也只是一種職業?到底活命纔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大家學成以後終將東奔西走,我們和那師弟也不熟,何必爲了他去送命呢!”
“你們。。你們。。”
一時王亥居然不知該如何反駁,此時打開門衝出去十分危險,的確也可以凸顯作爲武士的英雄氣概。然而就像武館中其他師兄弟說得,你是逞英雄了,卻害了大家。一條人命和這麼多的人命相比,孰輕孰重啊?再者,這裡的學生都是花錢來學藝的,他王亥也沒有權利擅作主張的決定大家的生死。
王亥一臉悲切的看向貓眼之外,那少年起先是一邊打滾一邊哭喊着求救,後來是滾也滾不動,嗓子也叫啞了。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口中還在不停的求饒。王亥又回頭看了看其他的師兄弟,他們直盯着王亥,眼神中寫滿了不要。
王亥也絕望了,他一頭撞在門板上,雙拳也在門板上不停的錘。門外師弟悲慘的叫聲不絕於耳,王亥的眼中浸滿了淚花,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遇到這種事,七年前姜家大難,那時他年方四歲,兇惡的土匪,沖天的火光,他躲在角落裡不停的哭。他能做什麼?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父母親人死在姬家的刀劍下,偌大的姜府被大火夷爲平地,就連那爲紀念姚重華而保留的高閣也不能倖免。
現如今他已經長大了,他十一歲了,他也成了一名少年武士。可是師弟在大街上被一個外國人鞭打,自己卻依舊只能躲在屋子裡抹眼淚?這是他此時該做的事麼?這是一個武士該有的覺悟麼?王亥心煩意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難道真的要用神農戰甲?用獸王令滅了格林特和馬文軒?此時身後的師兄弟們都看着他,神農戰甲一旦暴露,迎接他的將會是什麼呢?姬皇爲了得到神農戰甲,不惜把整個姜府都屠了,倘若讓他知道,現在神農戰甲依舊在大鹽城之內,那麼他會幹出怎樣瘋狂的事?可惡,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放了他,布萊克小少爺,求求你,放了我們的孩子吧。我們與布萊克家從無交集,你們何以這樣爲難我們啊~嗚嗚嗚嗚~”
不遠處有喊聲響起,原來是少年的父母,此時衆人才發現他們在人羣中被幾個身高馬大的奇達亞洲人給攔住了,原來是布萊克家的保鏢。他們一個個都穿了便裝,若非出手擒拿了少年的父母,衆人還以爲只有馬文軒和格林特兩個人帶着衆野狗在這裡叫囂呢。
“喂,你們這些外國人怎麼可以在由雄國當街毆打華人?太過分了!”
格林特聞言一笑:
“這位先生,剛纔我已經說了,我的兄弟被武館中的人暗害,我是替他申冤來了。閣下要阻止我申冤麼?我們布萊克家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聞言頓時後退了兩步,人羣也開始出現了退散的傾向。對於那少年父母的呼聲,格林特更是連看都不看, 他真是太興奮了。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有成年人哭着跟他求饒,光聽馬屁或許會聽膩,但聽人哀求絕對不會膩,不僅如此,對方還是成年人,而他只是一少年,這成就感不言而喻。格林特越聽越爽,他看向馬文軒,馬文軒也露出了諂媚討好的笑容。格林特心中大樂,如果不是馬文軒用後廚的剩飯賄賂了狗王,恐怕今日也不會如此開心。這個馬文軒還真是有點用,不錯,是條好狗,回去賞他個雞腿。
“小子,你爹媽給你求情了,你說我是放了你好呢?還是打死你好呢?”
格林特拿着鞭子一臉的獰笑,那少年還未及開口,他的父母便已經開始求饒:
“小少爺,小少爺你行行好吧,你要什麼我們都給你,你要我們做什麼我們都依你。求求你放了我們的孩子,放了我們的孩子。。嗚嗚嗚嗚嗚嗚。。”
格林特似笑非笑的看了看少年的父母,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少年。那少年原本想要開口求饒,然而當他聽到了父母卑微的告饒之後,眼中卻流下了兩道熱淚。自己一家在大鹽城中不招事不惹人,今日卻遇到了這等無妄之災?門內師兄弟見死不救他能理解,父母哀求他也能理解,唯有這個惡毒的格林特他不能理解。這傢伙爲什麼要欺負人呢?布萊克家不好惹,那平民老百姓就可以隨便欺負了麼?
“你殺了我吧,我活着打不過你,死了我一定要纏上你,和你一起下地獄!”
“你說什麼?!”
格林特忽然雙眼一眯,他沒想到,這小少年被他打得一直在那裡求饒,如今死到臨頭,居然硬了起來?
“小子,你現在再求我,興許我會放你一馬。”
“不必了,你不必放過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剛纔我不是說了,咱們倆一起下地獄麼?”
少年說完便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哈哈大笑,格林特怒火中燒,他高舉手中長鞭便要朝他的身上掄,忽然一塊搬磚凌空飛來,啪的一聲打在了格林特的臉上。格林特瞬間飈血,慘叫一聲便倒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