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回到落腳的小酒店後,衆人在丁駿預定的一居一廳的客房中點了一桌酒席。六人落座後,凡淞跟丁駿爭先開始佈置禁制,一個用法寶鎖天,一個用陣法蓋地,片刻後兩人相視一笑,便是神君也無法在六人不覺間突破禁制竊聽。
這並不是說凡淞的禁制多麼堅固,只是要想突破禁制而不破壞它,那是不可能的。這跟實力無關,靠得是智慧,只要方法得當,創造出一個密閉的陣法並不太難,關鍵就在‘嚴謹’這一點上。
凡淞身前又擺上了幾壺美酒,卻是孤魂,這酒丁駿兄弟尚未嘗過,因此凡淞此刻拿出了幾壺分給衆人。終於,在丁駿、丁騏兄弟期待的目光中,凡淞講起了自己的故事。雖然凡淞隱去了一些秘密,但是其他的事情仍舊讓丁氏兄弟十分敬佩,特別是凡淞的這幫兄弟,假以時日,絕對可以成爲神界的精英軍團之一。
同樣,丁駿也爲墨凌的離去而感到可惜,同時提議墨凌回來跟凡淞一起壯大自己的軍團,只要有了實力報仇,丁駿願意代表丁家跟鳳族一起成爲他的後援。同時他們也知道了丁駿兄弟的身份,正是護宗團團長之子,身爲丁家唯一的戰鬥體系,丁駿父親的決定幾乎就可以左右丁家的外交動向。
凡淞沉吟了一下,終於說出了自己真正的秘密,“我其實在天華界便發現了,那就是神尊們之間似乎有些派別之人,而不是神界一派,隱神界一派。根據我跟一些神界前輩的接觸,我已經知道了天華神界七個神尊的身份,而且據我們估計,他們雖然是分爲三源神殿和玄離青域以及暗神殿,但是實際卻是兩派。只是他們被任命爲神尊後變心了,無法由此推斷出這一界的局面,至今沒有人知道究竟誰是隱神界韓家的同盟。”
凡淞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讓兩人慢慢消化,同時理一理思緒,喝了一杯酒後,凡淞接着說道:“當年天華星毀滅之事乃是天雷碎空,億萬幽魂瞬間湮滅,僅有百分之一二在神人庇護下保得真魂不散,又有這百分之一二中的十萬仙人保得肉身。開始我只道是神人拼鬥太過激烈,以至於天華星崩碎,但是後來我發現並非如此簡單,這便要說起我在仙界跟那位隱神界的神將交談說起了。”
隨後凡淞將有關此次事件的內幕說了出來:一萬五千年前的那次神君下凡,爲的乃是一件偶然天成的神器陽鷹神甲。這件神器據說融合了火之本源和暗之本源兩種極端的力量後發生了異變。
當時兩個神界的五大勢力爲了得到此物,發動了一次戰爭,隱神界兩家聯軍完全壓制住了林家戰羽軍團和鳳族炎翼軍團的援軍。同時在仙凡界,神界的張家、敖家和萬靈神山跟隱神界韓家、肖家展開了爭奪。
有張家、黎家、敖家還有一個火族的神君按說可以完全壓制搶奪神器的隱神界對手,但是神界之人並不齊心,韓家和肖家的聯軍也產生了隔閡,事實上成爲了一場勢均力敵的戰鬥。結果可想而知,天華星毀,天尊怒。
終於,凡淞說道了重點之處:“據隱神界的前輩說,當年隕落的隱神界肖家神君便是被韓家之人害死的,因此具體情況他也不得而知,簡單說就是部分神界勢力跟部分隱神界韓家聯合了,而肖家所在的就是沒有同盟的一方。同時與我相關的鳳族離氏、林家同樣處在被動中,這樣說你們該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吧?我們的協議就是隱神界魔龍肖家將把我二弟扶持成爲隱神界的新神尊,而我將在神界鞏固實力,查出誰跟暗玄韓家勾結,促成兩界勢力的聯合,並且嘗試發展一下自己的勢力。此次肖家極有誠意,因此我便答應了,並且表面上做出了跟兄弟分道揚鑣的假象。”
丁騏毫不思索的說道:“你的意思是鳳族和林家要跟隱神界結成盟友?”
“我倒覺得這不是重點,關鍵是我們的敵人是誰。”丁駿此刻毫不猶豫的將己方的立場表明,對自己來說,凡淞是千年難見的天才,憑一人之力接下了十四人的飛昇劫,儘管凡淞只是簡單一提,但是他卻知道這難度堪比神侍挑戰神將。對家族來說,有了鳳族和林家、隱神界這三方面後援,丁家在神界的地位也會有極大的提高。
凡淞看了兩人一眼,笑着說道:“這也是我想要知道的,雖然肖家懷疑其他三家,但是事情未必會這麼糟,只是剛纔龍族的精英軍團夜蒼穹盯上了我們,這件事並不簡單,因此我們的處境可能是很危險的了,這也是我要此刻跟你們說出這些秘密的最主要的原因。爲了丁家、也爲了你們自己,你們應該好好的考慮你們的決定。至少丁家的立場不應該由你決定。”
丁駿跟丁騏對望了一眼,前者肯定的說道:“丁家至多不會插手此事,萬不會站到跟我們敵對的立場上來,這一點可以肯定。當凡淞殿主你在神界的勢力發展到一定的程度,我會跟家主談此事的。”
凡淞微一點頭,嘆道:“夜蒼穹,比之我想象中還要恐怖,希望他們對我的身份有所顧忌,否則局勢肯定會失控。”
於此同時,九霄龍居的一個小院中,一臉煩惱的敖溪月託着下巴,心不在焉的晃着杯中的半杯涼茶,突然,她的眼睛突然有了光彩,望向門口的方向,同時說道:“寂寥大哥你來啦,查到他們是什麼人了嗎?”
眼前的**似乎對夜天第一衛隊副隊長敖寂寥沒有太大的吸引力,只聽敖寂寥淡淡的說道:“爲首一人名叫凡淞,是鳳族的外族護法,羽族林家之人,地位似乎頗高,其餘之人中有三個神侍名不見經傳,但是實力也不簡單,四人關係極近,並不是凡淞的跟班,另外兩個神將乃是天工丁家之人。”
敖溪月誇張的拍了拍胸脯道:“嚇死我了,哼,他是一個神侍,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叔叔肯定不會逼我嫁給他了。”
敖寂寥淡淡的說道:“他們六人截下了跟蹤他們的兩個神將級天衛,讓兩人無處遁形,而且那凡淞在兩個月前差點殺了張洛鈞,張家最珍貴的護神符也碎了,如今九霄城裡便有七個張家之人正在商量殺他,而他絲毫不放在眼力,也沒有通知城內的鳳族之人。這凡淞雖然表面上是神侍巔峰實力,但是他當時接受張洛鈞的挑戰,幾乎將其擊殺的事情絕對是真的。”敖寂寥不愧是夜蒼穹的第五號人物,對九霄城的動態可謂是瞭如指掌。
敖溪月聞言不禁眉開眼笑:“太好了,我最討厭那張洛鈞,他這次無法參加纔好呢。對了,寂寥大哥,要是最後贏的人是我不喜歡的人,你上去挑戰他,把他殺了好不好?”
敖寂寥一直便在忍耐敖溪月的魅力,此刻更是感到受不了,努力保持冷靜,丟下一句“無能爲力,有事先走一步。”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敖溪月無聊的看着敖寂寥離開的方向,突然喊道:“那凡淞住在何處?”
“城西第一間酒樓,浮雲。”
敖溪月想了一想,站起身來回到了屋中,不一會換上了一身普通神人穿的下等神衣,而頭飾、佩劍也俱都換成了下階,最後戴上一個裝滿神晶幣的低等儲物手鐲,敖溪月偷偷離開了九霄龍居,她是對凡淞產生了極大的好奇,而從她換裝的速度和齊全上,不難看出,這敖溪月經常做這扮豬吃老虎的把戲。
敖溪月找到那浮雲樓時,正是傍晚時分,凡淞那傳奇的經歷講了不過一半,自然敖溪月是白跑了一趟。但是她並不馬上返回,而是半強迫半利誘的將靠牆的一張桌子霸佔了下來。此刻熱鬧的酒樓和車水馬龍的街道讓她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玩的太過了,這麼多的人似乎父親跟叔叔也應付不了的,因爲她根本就沒想找道侶,可想而知如果所有人知道這件事,後有什麼後果……
就在這時,敖寂寥進了酒店,徑直走到了敖溪月的一桌前,直接坐在了她的對面,並不發一言。因爲此刻敖溪月已經幻化成了一個相貌平凡的男子,所以敖寂寥坐在她對面並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
“炙星大人讓你玩夠就回去,不要出城,別惹麻煩,別暴露身份,別……”敖寂寥仍舊用那平淡的語調小聲說道,這夜蒼穹之人都習修一種特殊的心法,所以他並不擔心有人會竊聽他們說話。而這樣比傳唸的好處在於不需要動用心神,從而能更好的隨時查探身邊的環境。
“停,我就在這坐着,什麼都不幹,見過凡淞我就走,這總可以了吧?”敖溪月不耐的打斷道。後者唯有苦笑,靜靜的坐着,似乎鐵了心是不會離開的了。
敖溪月見敖寂寥沒有想離開的意思,也拿這天衛副隊長沒有辦法,只得跟桌上的菜賭氣,兩支筷子戳來戳去,片刻後又醒悟到自己現在是‘男人’,繼而扔下筷子,斟了一杯劣酒,剛要送到嘴邊,凡淞出現了。
凡淞六人此刻正是要出城,引出張家之人,先將此事解決了,他們在九霄城才能過的安心。沒有見到張家的七人,凡淞略微有些失望,繼而看到了敖寂寥,忍不住低聲罵道:“真他媽晦氣。”
凡星聞言驚訝的望着凡淞,師兄居然說粗話,太稀奇了。而杜青則笑道:“我們稍坐片刻,總能等到他們,殿主何必生氣呢?”
丁騏則冷冷的說道:“是夠晦氣的,一個是準神君,一個是女子,殿主我們似乎應該找點外援了。”
丁駿取出一面銅鏡,旁若無人的施展御寶訣,朝四周一照道:“一共五人。”
凡淞點頭道:“也罷,我們忍了,就當是巧合吧,我們在這坐會,只要他們不干涉我們,也就算了。”
說着六人到了丁駿兄弟訂下的桌子,這神界的酒樓,一般是可以長期租用的,只要有錢,便是租千年也可以,而且即便離開了,除非租者允許,酒店也不得招待其他客人,這費用基本上可以算作每個時辰十壇中等價位的酒來計算。如今九霄城有如此大規模的比武招親,丁駿兄弟自然是長期租下了這一套客房和一張大廳的桌子,這桌子就是無聊時喝喝酒、看看能否碰上什麼好友而預備的。
凡淞並不謙讓,當先坐下,左手手掌朝天,五指一張,一個隔音結界已成。衆人在凡淞落座後也紛紛坐下,丁駿兩手微揚,一十六顆定風珠組成了一個堅固的結界,衆人此刻對夜蒼穹已經非常有敵意了,下意識的,他們已經將敖氏列做了那勾結隱神界暗玄韓家的家族之一了。
凡淞此刻臉上不善,手一翻,一罈醉神火到了手中,然後右手在桌面上一劃,十個造型各異的酒杯出現在了桌子上。“兩位丁兄弟,看看可有中意的杯子。”
丁騏天分極高,因此顯得冷傲,行事也比較直接,聽到凡淞之言後,他也不客氣,看了看後便選了一個白色的骨制酒杯。凡淞微微一笑,手中酒罈一傾,丁騏手中的白沙杯正好倒滿,再看酒杯,竟然隱隱透出了一絲火光,正是酒杯已經被酒氣浸入了。
丁駿第一眼便看中了凡淞拿出的一隻墨色的水晶酒杯,但是他卻等弟弟挑好後才伸手去過,同時對凡淞謝道:“多謝凡淞兄弟厚贈。”
凡淞同樣給他倒上酒,然後依次給沈思、杜青和師弟凡星倒滿一杯,最後給自己倒上,最後將其餘的酒杯收起,衆人開始了推杯換盞。
“他們的酒乃是離醉白的醉神火,據說凡淞在鳳族地位極高,不少神將都極爲擁戴他。”敖寂寥淡淡的聲音響起在敖溪月的耳邊,此刻敖溪月才從思索中清醒過來。
敖溪月正在想凡淞爲何會對自己和敖寂寥如此反感,按說他跟敖炙星有來往,即便對龍族沒有特別的好感,也不該如此表現啊,正好此時敖寂寥介紹起了凡淞,敖溪月立刻問道:“寂寥大哥,他們爲何見到我們如此反感呢?”
“哎,我不是說了嗎,我的兩個天衛在跟蹤他們時被截下了,而另外兩個,加上我,似乎都被發現了,因此凡淞見到我會不高興,他覺得自己被監視了。”敖寂寥有些消沉的說道,自己引以爲豪的隱遁之術被人輕易識破,這讓他很灰心。
其實丁駿所說的五人是指的夜蒼穹的人發現了五人,而敖溪月在他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神將,所以他說的五人而不是六人。正是這一句話讓敖寂寥誤會了,他認爲己方五人一組行動已經被第二次發現,下意識的將第一次的懷疑當成了事實。
此刻凡淞心中有火,先悶頭喝了十幾杯酒,才狠狠的說道:“這夜蒼穹氣欺我太甚,這人想必就是他們的隊長吧,派一個準神君來監視我,龍族好大的威嚴。”凡淞說此話時臉上仍舊帶着淡淡的笑容,但是他眼中的火瞳正在反映着他心中的戰意。
杜青輕輕彈着桌子,自語道:“十年內修煉至神將,再有百年達到神將後期,還要忍很久呢。”
凡星則對師兄凡淞開解說道:“如今我們一沒錢,二沒人,只有慢慢經營了。師兄你也不必心急,想天星殿從創立到傲視仙界,期間也足足有千餘年,這神界各大家族根深蒂固,隱神界混亂鬆散,我們跟二哥都需要極長的時間來壯大。”
凡淞嘆了口氣道:“夜蒼穹惹不起啊,也罷,反正是在人家的地頭上,大不了談成這海玲瓏之事便少來此地。”
此刻丁騏突然說道:“跟準神君一起的女子一直在暗中查探我們,特別是凡淞兄弟你,她對你似乎特別的好奇。”
凡淞聞言心神一掃,便發現了對方的氣息,確實是個龍族的女修,而且沒有夜天衛那種陰暗的氣息。凡淞畢竟是一殿之主,見過各種場面,轉頭看了敖溪月一眼,遙遙對她一舉杯,笑了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之後又旁若無人的仰頭將一杯醉神火一飲而盡。
杜青見了對凡淞開玩笑道:“殿主雖然有了湘雨這麼美麗的道侶,可是仍舊不放過任何一個結識**的機會啊。”
沈思聞言大感有趣,對杜青問道:“你如何得知她是**呢,她是神將修爲,絕不是你我所能看透的,而且那準神君周身的氣息能夠阻擋絕大部分神識入侵。”
丁駿將快要送到嘴邊的美酒放下,笑着對沈思說道:“此人定是非常美麗,或者是極爲出名,因此纔要改變容貌,沒準她便是敖溪月呢。”
凡淞哼了一聲道:“她是敖溪月?那她是來挑道侶了,兄弟,我看好你,你去好了。”
凡星嘿嘿一笑道:“不錯,丁駿大哥,用你周身的法寶去砸暈她吧,聽說龍族最是喜愛收集法寶,憑你天工丁家的實力……”
“肯定能把丁家的家底都敗光。”丁騏淡淡的接道,頓時引來了一片鬨笑。就這樣,凡淞衆人在酒店閒聊喝酒等了八個時辰,直到第二天下午,張家之人才回到酒店。凡淞跟五人對視了一眼,知道是時候了,而後凡淞站起身來說道:“臨走前我們確認一下那龍族女修的身份如何?”
丁駿肯定的說道:“我覺得她是敖溪月。”
凡星則壞笑道:“我覺得她是那準神君的道侶。”
凡淞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對凡星說了句事實證明一切便徑直走到敖溪月一桌前,一舉手中的酒杯說道:“敖溪月神將,代我向炙星前輩問好,在下有事要出城一趟,後會有期。”
“你怎麼……你,你認錯人了。”敖溪月一時被問的措手不及,而敖寂寥則罕有的露出了一絲微笑,終於有人能制住這小魔星了。
凡淞並不再答話,轉身趕上了已經走出店門的衆人。敖溪月氣的嘟起了小嘴,本來一個很可愛的表情,在她如此這男子面容下顯得不倫不類,甚是可笑。而沒過多久,七個張家的神將尾隨凡淞衆人走出了酒店,正如凡淞所料。
敖溪月見了不由的爲凡淞擔心起來,可她剛站起身來,敖寂寥也站了起來。
“他是叔叔的朋友,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你不用說了,你要攔着我,我就對全城的人說擂臺取消了,因爲我愛上了你。”敖溪月一揚眉毛威脅道。
敖寂寥聞言冷汗直流,這小魔星真不是好惹的,當下苦笑道:“我只是想陪你一起去看看,我也沒想攔着你啊。”
敖溪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隨便掏出幾塊神晶幣丟到桌子上率先往凡淞離開的方向追去。敖寂寥知道,似乎這小魔心是看上凡淞了,但是身爲夜蒼穹副隊長的他自然也將凡淞衆人的資料都拿到了手中,他也知道凡淞有一個木靈族的道侶,想到此處,他不禁有些頭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情最是讓人傷感,而從小容不得一點不如意的敖溪月將如何面對這個美麗的誤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