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遇到池謹樹後,歐陽穹不僅一次地回想,自己是因爲什麼而喜歡過他。
雖然是小時候的事了,不能作爲參考,但池謹樹那個時候,除了貪玩,什麼也不突出。
到底是因爲什麼,會在那麼懵懂青澀的時候,萌生出喜歡的知覺呢……
“你找我?”秀氣的男孩一頭黑髮在陽光下淡出光澤,唐凱照舊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
“嗯。”靠在樹上的女孩子站直了身子,臉上佈滿誠意,“我之所以轉學到這邊,完全是爲了我的媽媽,這希望你能理解,也很誠懇地拜託你,那些人只是我的朋友,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着我來就好。”
“你會不會高估我了,全英勝都知道餘辰彬他們家惹不起,你那羣所謂的朋友有他作靠山,我怎麼敢對他們怎麼樣呢?”唐凱臉上掛着嘲諷的笑,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孩絞在一起的雙手。
“我知道,我的出現讓你不開心,可是我想我們可以成爲朋友。”歐陽穹的語氣不卑不亢,樹影下的她倔強的表情看不清。
“你到現在還在說這種話,呵…朋友什麼的,我根本不需要,帶着你那僞善的面目,滾出我的世界!”語氣輕蔑還帶着無比的厭惡,男生像是在看垃圾一樣地看着她,唐凱說完,越過歐陽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
歐陽穹咬着自己的下脣,結果…還是不行嗎?女生強忍着,不讓淚水失控,這樣的羞辱,不是一兩次了,她可以忍受的,手卻還是忍不住收了起來。
英勝高中作爲一所頗負名氣的初高中學院,設有專供藝術生畫畫的教室,而唐凱,正是其中之一。
秀氣的少年擰着眉頭,臉色陰霾卻依舊不失魅力,修長的手指握着鉛筆盒跟畫本走進畫室,一些正在埋頭塗寫的女孩隔着畫板偷瞧了他一眼,又怕人看見地把視線移回到畫上。
“對不起…”
少年太過快速的步伐讓一名打算進門的女生直接撞進了他懷裡。
手裡的畫本被打翻在地,那些圖好像是被人撕下又收好,一張一張地散開,勾勒着同一個人,寂靜的模樣。
“真的很抱歉…”女生見狀連忙蹲下去想要幫忙撿,卻被一聲“不用”攔住。
唐凱面無表情卻又快速地收起地上的畫,轉身遠離了她們的視線,直至走遠。
“天吶,我撞到他了,還跟他說話了!”那女生激動地拉住旁邊同學的袖子。
“對啊…平常都不敢過去跟他講話…可是,你有沒有他畫的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啊…是不是他女朋友?不然怎麼畫那麼多張?”
“是不是他喜歡的哪個明星啊?我怎麼沒見過,你在哪看到的?”
“不知道,就是很眼熟…”
“啊啊!不管了啦…今天超開心的!”
……
收好的素描被那隻清瘦的手舉到垃圾桶旁邊,少年的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情,用力地一捏,唐凱最終還是收起它們,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在學校的日子平淡如水,卻也容易被一些雜碎的小事影響,勾出心裡那不安分的嚮往。
清晨的街道瀰漫着冬日特有的霧氣,歐陽穹捧着一杯熱牛奶,今天是她換上了英勝的校服,白色襯衣剪裁得當,布料舒適,褐色的短裙底下是一條黑色的褲襪,英勝的制服還算漂亮,就是天氣還有些冷,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
腳踩旱冰鞋的少年穿過層層白霧,一路蜿蜒地躲過稀疏的行人,跟上前方少女的步伐。
“啊。”歐陽穹手中的熱牛奶被人輕而易舉地奪過,身邊有多出來的淡淡馨香。
“謝啦!”池謹樹來了一個漂亮的迴旋,空氣中還停留着他的話語,人卻已經消失在教學樓的轉角。
歐陽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爲難地說不出話,有些驚慌地看着周圍路過的同學,還好人不是很多,應該也沒多少人看見,不然被人說閒話就不好了,她長舒一口氣才又低着頭往前走。
三樓的走廊上,有雙眼睛安靜地注視這一幕,臉上的表情被稍有些的劉海蓋住,將手中喝到一半的熱奶茶扔進不遠處的垃圾箱,嘴角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歐陽穹重新買了杯熱牛奶,走到樓梯口的時候,池謹樹剛好從對面過來,看樣子應該是去把旱冰鞋放在了什麼地方纔到教室的。
“速度真慢。”池謹樹用手中的牛奶盒子敲了歐陽穹一記腦門,再閉上一隻眼瞄準,揚手扔進樓道口的垃圾箱裡,不偏不倚地扔了進去。
歐陽穹把新買的牛奶藏到身後,別過頭,“得了便宜還賣乖。”
“以爲這樣我就拿不到了?”池謹樹手快地繞過歐陽穹的身子,瞬間將搶來的牛奶舉得高高的。
“喂…”歐陽穹即便跳起來也夠不着他的身高,憋得一張臉通紅。
“謹樹。”身後突然一聲傳喚,兩人才一起停住,沈於楓面上明顯有些不快。
“你來啦。”池謹樹把牛奶塞進歐陽穹的手裡,走過去摟住沈於楓的肩膀,也發現他有些異樣,“怎麼了?”
“沒事。”沈於楓看了歐陽穹一眼,跟謹樹一道走上樓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慮了,總覺得這個沈於楓看她的眼神有點可怕,那種,恨不得自己消失的眼神……
不過,池謹樹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歐陽穹看着手裡的牛奶,一時卻想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