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叔!”見莫聲谷氣恨之下直闖了出去,宋青書大叫一聲,隨手抓起含光劍也追了出去。
莫聲谷此時已用震山掌與圓真連過數招,他胸中恨怒難消,出招奇快猶如暴雨傾盆,氣勢剛猛招招致人死命,一時間竟讓圓真頗有些難以招架。一直到第十二招,圓真終於覷準莫聲谷出招時的空檔,再使幻陰指向莫聲谷上臂“天府穴”戳去。莫聲谷吃過幻陰指的虧,急忙向後閃避。兩人暫時罷手,莫聲谷怒氣衝衝地望着圓真,冷聲道:“圓真禪師果然好手段!卻是未免欺人太甚!”
圓真微微而笑,只滿不在乎地道:“若非如此,如何請得動莫七俠現身一見呢?”
莫聲谷怒瞪着他,恨聲道:“我如今現身便是要你知道,我武當弟子絕不是任人欺辱的!”說着,他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地一聲,向外推去,此招正是降龍十八掌第一招“亢龍有悔”。
圓真見莫聲谷使降龍十八掌登時一驚,此時也無暇分辨其他,急忙猱身而上雙掌劃出,這一招乃是赫赫有名的少林韋陀掌中的第三招“恆河入海”。圓真以雙掌接莫聲谷一掌,原以爲當遊刃有餘,怎知二人雙掌相接,他的掌力不及發出,莫聲谷的掌力已向他內腑直衝而來。圓真當即悶哼一聲,小退半步。然而他內功深厚,這一招只傷他皮毛。他暗勻真氣,雙掌聚力,剛要反擊,莫聲谷已迅速變招,降龍十八掌第二招“龍戰於野”緊隨而上,左臂右掌,又是一掌擊中圓真胸口,打得他一個踉蹌。“亢龍有悔”這一招的掌法精要乃是着勁奇快、收勁急速;而“龍戰於野”的精要卻是可實可虛,非拘一格。只觀這兩招,莫聲谷的降龍十八掌已得各中三味。
陳友諒見莫聲谷這套降龍十八掌使來聲勢萬鈞,竟佔了上風,便搶步上前,欲與圓真聯手。怎知左側一劍刺到,寒氣逼人,劍尖直指胸口。陳友諒急退一步,但見宋青書手持含光劍正站在他的面前,刃寒似水,人如美玉,笑意盈盈地望住他,輕聲道:“陳大哥,你我兄弟好好親近親近!”
陳友諒見宋青書神色狠戾,心知今日是不死不休,當即橫下心來雙掌齊出使出少林般若掌向他攻去。陳友諒早知宋青書內力被封,當即運足氣力一掌掌向宋青書劈來,所出招式剛猛狠辣,亢奮凌厲,猶如舉着兩柄百來斤的大錘四下揮舞,不多時便將這竹林毀了泰半。然而宋青書雖說全無內力,可所出劍招卻是極爲輕捷巧妙,招招攻向陳友諒必守空門。他出劍奇快,武當劍法的所有劍招俱被他化繁爲簡,無法認出具體的招式,可劍招的威力卻絲毫無損。陳友諒每一招才至半途,宋青書的一劍已然刺傷他,爾後又迅速變招,陳友諒此時再行反擊,往往又晚了那麼一步。不過是眨眼之間,陳友諒的身上已有了數十處血痕,若非宋青書無法調動內息,出劍氣力不足,只怕此時陳友諒已被宋青書斬成數十塊。
陳友諒與宋青書這一番交手漸落下風,心中愈發驚駭。他心知不是宋青書的對手,再打下去身上的傷積少成多,即便不曾被宋青書一劍致命也會因失血過多傷重而亡。此刻眼見宋青書又一劍刺入他前胸入體寸餘,他再不願出手做徒勞反擊,只錯步向後,身形一轉,如一支離弦之箭般向圓真與莫聲谷二人交手之處衝去。
圓真正與莫聲谷鬥地不相上下,見陳友諒向此處奔來,他的招式愈發多變,引得莫聲谷毫無分神之能。莫聲谷初以降龍十八掌對敵,只牢記史火龍的指點,不論圓真如何花樣百出,千變萬化,自己只是把所學的降龍十八掌中的十二掌從頭打到尾,又從尾打到頭,此時已將圓真逼得手忙腳亂,眼見要將圓真敗於掌下,耳邊只聽得宋青書一聲驚呼:“七叔,小心!”
莫聲谷聞言本能地使一掌“亢龍有悔”向後推去,這一掌正中陳友諒右臂,只聽“喀啦”一聲脆響,陳友諒的右臂登時折爲兩截,手中握着的匕首也隨之落地,整個人受莫聲谷這一掌之力橫飛了出去。然而與此同時,圓真亦使一掌少林劈空掌打中莫聲谷前胸,莫聲谷一掌拍向陳友諒,前胸藩籬盡撤,此時受圓真這運足十層功力的一掌劈空掌即刻噴出一口鮮血撞斷幾根長竹,竟暈厥了過去。
“七叔!”追趕陳友諒而至的宋青書見狀急忙上前一劍架住圓真的一掌,然而他全然提不起半點內息,不過與圓真過了數招,便又捱了圓真一掌,跌了出去。
圓真見莫聲谷重傷暈厥,心知已大獲全勝。他深恨宋青書狡猾,要留他性命好生折磨,這一掌卻是稍稍留手,不曾將他打死。他見宋青書萎頓在地,再也爬不起身,也就不再理會他,只一步步走向莫聲谷要取他性命。
宋青書見狀只覺魂飛魄散,他受圓真一掌被震傷內腑,已是動彈不得,卻仍掙扎着爬向莫聲谷,聲嘶力竭地連聲大叫:“七叔!七叔!”
莫聲谷此時面如金紙,已是命懸一線,暈迷之中聽到宋青書的喊聲,他強撐着睜開雙眼,剛要挺起身,竟又噴出一口血。
史火龍此時也衝上前來阻擋,圓真冷笑一聲,與他過了兩招,一掌拍向他後心,史火龍即刻吐出大口鮮血,倒了下去。
圓真打倒了史火龍,正欲上前,耳邊只聽得一個女童厲聲大叫:“爹爹!”遙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童正哭喊着往竹林內跑來,此人正是史火龍的幼女史紅石。
圓真眼前一花,一個黃衫女子已先於那小女童飛身而至,她輕功高絕身姿優美,猶似驚鴻掠影,湛然若神。只見她手持一根晶潤如玉,堅硬勝鐵的綠竹棒,向着圓真左肩一挑,這一根竹棒正是丐幫信物打狗棒。圓真見這一招來得巧妙急忙舉臂擋格,同時右指彈出,直取那黃衫女子肋下“商曲穴”。怎知那黃衫女子手中竹棒微微一轉,竟是戳中了圓真右肩。圓真的右肩一陣劇痛,驟然一驚。兩人再拆得數招,這黃衫女子看似嬌弱一身武功卻是極爲詭異,手中長棒靈活多變,只將圓真引得團團亂轉,空有一身武功卻擺脫不了這黃衫女子的掣肘。圓真心中大急,不由開口喝道:“友諒,先殺莫聲谷!”
“是!”陳友諒雖說也已受傷,可卻仍是比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傷得輕些。他無需圓真提醒便已扶着右臂慢慢站起身來,拖着腳步慢慢走向莫聲谷。
“七叔!”宋青書見莫聲谷仍無動彈之力,隨手抓起地上的含光向陳友諒擲了過去。
宋青書全無內力,這一劍擲出竟被陳友諒輕鬆避過。陳友諒正愁沒有趁手的兵刃,見宋青書將含光擲出,他不禁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彎腰以左手拾起含光劍繼續向莫聲谷走去。
莫聲谷受傷極重,毫無反抗之能,見陳友諒獰笑着向他舉起長劍,他不由微微一笑,閉目受死。
“七叔!”眼見兩世都避不開這個結局,宋青書只覺心頭有一股難以壓抑的鬱憤直衝向頭頂。他高叫一聲,強行壓下氣海之內仿如凌遲般的劇痛,使足全身氣力一拍地面,飛身撲向莫聲谷。
莫聲谷的身體一沉,便急忙睜開雙眼。只見宋青書正擋他在身前,左手死死握着劍鋒,汩汩鮮血順着他的指縫緩緩滑落,一滴滴地砸在自己身上,而他的右手五指已直插入了陳友諒的咽喉。此時宋青書正冷冷地望着陳友諒,輕聲道:“你終於死了!”只聽得“喀啦”一聲脆響,他的喉管竟是被宋青書生生抓斷。
陳友諒雙眼前突,死死盯住宋青書,臨死前最後的一個印象竟是:這雙眼睛赤紅狠毒,猶如鬼魅一般,彷彿與他有着累世舊怨!宋青書的五指血淋淋地自陳友諒的咽喉抽出,陳友諒即刻仰面栽倒,立時氣絕。
圓真眼見陳友諒氣絕身亡,心知他陰謀奪取丐幫大權的計劃已隨着陳友諒之死付諸東流。他見這黃衫女子的武功是十分了得,不欲與她多做糾纏,即刻一聲清嘯,運起輕功逃之夭夭。
此時史火龍的愛女已在他身邊,宋青書亦扶着莫聲谷一同上前。史火龍重傷在身已是不治,彌留之際,他只伸手指着莫聲谷向那黃衫女子道:“楊姑娘,我將幫主之位傳予他。”
莫聲谷與宋青書二人聞言同時一怔,宋青書還記得上一世這繼任的丐幫幫主原是史火龍之女史紅石,這一世如何竟成了七叔?莫聲谷亦覺不妥,只是他剛要開口推辭,史火龍便已搖着手阻止莫聲谷/道:“莫七俠,我將降龍十八掌傳授予你,這套掌法原是丐幫幫主才能學的武功,你既學了掌法怎能不做幫主?”
莫聲谷見他氣息奄奄,不忍拒絕,終是躬身施禮道:“聲谷定當竭盡所能,不負史幫主所託!”
史火龍聞言亦是微微一笑,原本灰敗的面色此時也隱隱有了幾分光彩。武當派這些年聲勢極盛,史火龍雖說長年隱居卻也隱約聽聞。莫聲谷原是武當七俠,又與武當派的繼任掌門宋青書感情深厚,有他接任丐幫幫主,丐幫的復興指日可待。他又轉向黃衫女子道:“楊姑娘,這打狗棒法……”
黃衫女子即刻點頭應允道:“我自會替你傳授予他!”
“多謝!”史火龍輕聲一笑,轉眼望向愛女。“我這女兒紅石……”
黃衫望了史紅石一眼,又道:“我會將她撫養成年,傳授她武功。”黃衫女子性情清冷,眼見史火龍臨終竟也無悲無痛,不想爲人卻是極好。史紅石如今已是無依無靠,由黃衫女子代爲撫養的確是比送回丐幫由一羣乞丐教養好得多。
史火龍交代完後事,心中已無牽掛,他戀戀不捨地望着愛女,還想撫摸她的面頰,怎知手方伸到半空,便已閉目而逝。
“爹爹!爹爹!”史紅石連聲哭喊,史火龍卻再也不會迴應。
莫聲谷與宋青書俱是重傷在身,全賴黃衫女子手下的幾個婢女細心照料,這才漸漸恢復了過來。這幾日,莫聲谷隨着黃衫女子學打狗棒法,宋青書無所事事便來到史火龍的墳前拜祭。怎知才走上前便見到史紅石挖了不少野花種在史火龍的墳前。圓真前來奪取打狗棒,重傷了史火龍的妻子,妻子帶着女兒趕往活死人墓後不久便已不治,此時史火龍亦已撒手人寰,史紅石在這世上已無親人。宋青書見她一個小女童孤身一人含着熱淚在父親墳前忙碌,心中一慟便上前幫忙。
史紅石雖說年幼卻已十分懂事,見宋青書上前幫她挖土種花,便輕聲道:“多謝宋哥哥!”
宋青書含笑撫了撫她的頭頂,柔聲道:“宋哥哥也曾見過長輩過逝,心裡非常難受。”
史紅石瞪大眼睛望着他,問道:“後來呢?”
“後來宋哥哥想,我只要聽他的話照他希望的去做,他一定會安慰的。”說到此處,他不禁微微一怔,只暗自心道:既然爹爹不要我爭,我還爭什麼呢?他收回思緒,笑道:“紅石只要按你爹爹所願,好好活下去,做個懂事明理的好孩子,你爹爹也一定會很安慰的。
史紅石聽地似懂非懂,只茫然地望着宋青書。宋青書微微一笑,又指着那些野花轉口道:“爲什麼要種這些花?”
“以前爹爹總給我採這種花……”
莫聲谷與黃衫女子二人一同行來時見到的便是這樣的一個情景。一個面如冠玉形貌昳麗的少年正蹲在地上與一個才十二三歲大的小女童頭碰着頭一起種花、輕聲聊天,神色柔和全無半點不耐。偶爾還會冒出幾句“真的嗎?”、“原來是這樣嗎?”、“我都不知道!”,將小女童逗地興致勃勃,暫時忘卻了喪親的孤苦。
莫聲谷見此情形心腸便是一柔,他知道宋青書並非敷衍,他是真心在陪伴史紅石逗她開心,而且他自己也很開心。很久沒有見過宋青書這麼開心了,想到此處,莫聲谷不由心下一頓,堅定地重複了一遍:是的,我很久沒見青書這麼開心了!可這又是爲何?他心中卻沒有答案。
黃衫女子卻沒有莫聲谷那麼複雜的心思,她緩步上前,喚了一聲:“紅石!”
史紅石轉頭望見黃衫女子,面上即刻浮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連忙撲進她懷中,叫道:“楊姐姐!”
黃衫女子伸手牽住她,轉手將史紅石交給了身邊婢女帶了下去,又自婢女手中接過打狗棒遞給莫聲谷。“打狗棒法我已盡數傳授予你,待我返回活死人墓自會修書一封送往丐幫說明你的身份。莫七俠既已是丐幫新任幫主,今後丐幫事務還請莫七俠多多看顧!”
莫聲谷接任丐幫幫主乃是史火龍遺願,他雖心裡有些彆扭,但既已應允了下來,必會全力以赴,當下便躬身一禮道:“多謝姑娘!”
黃衫女子側身避開這一禮,只道:“我與丐幫頗有淵源,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莫幫主無需多禮!”
莫聲谷聽黃衫女子稱他爲“莫幫主”神色尚有些古怪,黃衫女子的目光卻已轉向了宋青書。“卻是有件事,想請宋少俠指教。”說着,她身形一閃掠至一株極粗的長竹前,五指成爪向那株長竹戳去。宋青書面色一變,只見那黃衫女子緩緩地將手指提起,那株長竹上已被戳出了五個指洞,耳邊只聽得這黃衫女子幽幽道,“‘九陰白骨爪’原是我家傳武學,然而這等武功招數陰狠邪惡,先祖極爲不喜,也不曾傳授他人,未知宋少俠如何會使?”
“我,我……”宋青書驀然面色慘白,冷汗淋漓,他手足無措地望着莫聲谷與黃衫女子,抖着脣“我”了半天竟說不出一個字來。
莫聲谷見他着實害怕,心中萬分不忍,當下伸手將其拉至身後,只朗聲道:“楊姑娘怕是誤會了,青書是我武當弟子,‘九陰白骨爪’這等陰邪武功他如何會使?”
黃衫女子聞言不禁訝異地望了莫聲谷一眼,只道:“那日那丐幫弟子陳友諒……”
“陳友諒是死在我武當武功之下,絕非‘九陰白骨爪’!”莫聲谷用力握緊宋青書的手腕,即刻打斷了她的話。
黃衫女子見莫聲谷言之鑿鑿寸步不讓,而宋青書又縮在莫聲谷身後只嚇得面無血色瑟瑟發抖,不禁微微一嘆,心道:這終究是別派事務,她卻不方便插手。因而只最後扔下一句:“宋少俠,你好自爲之!”便帶着一羣婢女與史紅石離開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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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姑娘:九陰白骨爪你如何會使?
宋青書:我當時差點就嚇尿了!
莫聲谷:我看師侄差點給一個女人嚇尿了只好上去維護他了。
楊姑娘:我看我一個女人差點把一個大男人嚇尿了,未免他真尿了,只好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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