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和夏長明來到望海城大門前,發現渤海國的國都城牆並不如想象中高闊,門前的駐軍甚至比不上東樑郡,來往行人客商熙熙攘攘,完全是一番祥和安樂的景象,和他們預想中的戒備森嚴,逐一盤查完全不同。
守門將士也是笑容可掬,面對經過之人全都和顏悅色。胡小天留意到出入望海城的人們,幾乎全都是衣飾華美,怒馬香車絡繹不絕,即便是徒步而行者,也都對儀表非常注重,發冠鞋履一絲不苟,因爲空氣清新道路潔淨的緣故,每個人身上都是纖塵不染。
夏長明低聲讚道:“這渤海國號稱海外第一富庶之地,今日得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胡小天笑道:“面子工程而已,或許他們的國主愛惜顏面,焉知這裡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夏長明笑道:“主公見解深刻,長明拍馬不及。”
胡小天調侃道:“既然如此就別拍了”
兩人相視哈哈大笑,雖然門前衛兵對來往行人非常客氣,可是必要的盤查還是會進行的,夏長明送上一張他們從東樑郡帶來的通關文書,因爲大康大雍兩國經常會有商人前來渤海國經營,所以這邊對兩國的客人都非常照顧,見到兩人的通關文書,並沒有做太多的盤查就予以放行。
胡小天和夏長明入得城來,直接尋找望海城最爲豪華的仙客來住下,兩人來渤海國之前最初考慮到要低調從事,所以準備的衣袍都是非常樸素,避免惹人注目,可到了望海城方纔發現,渤海國人崇尚奢靡之風,來到這裡穿着樸素反倒成了異類。於是他們入住客棧之後,馬上找到布莊,量身定做了幾套衣服,想要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最好的辦法就是入鄉隨俗。
兩人分頭行動,夏長明前往馬市購置車馬,胡小天則回到仙客來打探消息。
這年代沒有電視廣播報紙,更沒有什麼互聯網。想要得到消息,最常見的途徑就是口口相傳,而相對來說,客棧酒肆茶館就成了消息散播的絕佳場所。
仙客來雖是客棧,本身也經營酒樓。胡小天獨自一人點了幾樣特色海味,叫了一壺仙人醉,尋了個靠窗的位置,一面欣賞街道上的景緻,一邊側耳傾聽周圍客人的對話。以他今時今日的聽力,偌大一層酒樓內二十多桌人說得每句話他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當然他不可能事無鉅細全都兼收幷蓄,只挑選自己感興趣地去聽。
最近渤海國最爲轟動的事情就數相國袁天照被抓之事,酒樓內有八桌客人都在低聲談論這件事。不過多數都是適可而止,並不敢深議。真正引起胡小天注意的還是位於西南角的那一桌。幾人都是衣飾華美的富貴公子,大概是多喝了幾杯,其中一人道:“不知王上因何會將袁相國下獄,袁相國乃是顧命大臣,還是王上的授業恩師。”
一名胖胖的男子道:“嘉元兄,王上自然有王上的考慮,咱們這些人就不必操心了。”
一旁黑黑瘦瘦的男子笑道:“至陽兄說得對,不過要說這件事,明舉兄弟應該最清楚,李叔叔主持刑部。明舉兄弟近水樓臺先得月,消息總是要比咱們靈通一些。”
衆人的目光齊齊望向同桌的一名年輕公子,那公子大概二十多歲年紀,生得眉清目秀溫文爾雅。舉止之間流露出一種高貴的氣度,不過他的這種氣度並非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給人的感覺不即不離,他就是刑部大員李長興的兒子李明舉,周圍的幾人全都是他的朋友,其中大都是官宦家的子弟。李明舉微微一笑道:“家父在家中之時從來不談及公務。是以我對朝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那胖子笑道:“這裡沒有外人,明舉兄弟又何必如此防範?”
李明舉微笑道:“非是兄弟有防範之心,而是家父的確從不在家中提起朝堂之事,咱們兄弟今日相聚,不如談談學問,國家大事還是少提爲妙。”
那胖子道:“身爲渤海百姓關心渤海國的大事也是理所應當,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等讀聖賢書,就是爲了有朝一日爲國效力,若是雙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死讀書,讀死書,那豈不是就成了書呆子?”幾人同聲附和。胖子說到激動之處,右手一揮,拇指上所戴一顆碩大的碧玉扳指劃出一道綠光,格外引人注目。
胡小天緩緩落下酒杯,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切入機會,他起身來到那幾人身邊,拱手笑道:“各位兄臺請了”
幾人被他突然打擾,臉上都流露出錯愕的表情,彼此對望,馬上就意識到來得是個不速之客,大家誰都不認識。
胡小天道:“在下胡大富,是大康人,來到渤海國是爲了做珠寶生意。冒昧打擾幾位是因爲剛剛看到這位兄臺手上的扳指。”
胖子眨了眨眼睛道:“我認識你嗎?”
胡小天呵呵笑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此前不認識,可並不代表着以後不認識。”他一把就將胖子的手握住:“敢問這位兄臺高姓大名?”
胖子道:“劉至陽。”
胡小天牽着劉至陽的大胖手,翻來覆去地看,口中嘖嘖有聲,劉至陽被他看得渾身發毛,身邊同伴一個個心中暗忖,莫非這貨有毛病?不愛紅裝愛武裝?可怎麼看也是陽剛氣息十足的一個猛男,按理說不應如此。
劉至陽可受不了了,用力想把手抽回去,可他那點力量根本無法和胡小天相比,雖然竭盡全力,大胖臉憋得通紅,胡小天的手掌卻紋絲不動,胡小天笑道:“至陽兄,你這碧玉扳指賣嗎?”
劉至陽這纔想起人家不是看上了他,而是看上了他手上的扳指,他搖了搖頭,胡小天放鬆了他的手,劉至陽趁機將手掌抽了出來:“這扳指是我家傳之物,不賣”其實這貨也是信口胡謅,扳指是他剛剛從街上買回來的,花了他五兩紋銀,也不是什麼稀罕物,只是他不喜歡胡小天打擾,所以故意說是家傳之物,好讓胡小天知難而退。
胡小天雖然在珠寶玉器方面算不上什麼大行家,可起碼的眼力神還是有點的,其實他第一眼就看出這胖子的玉扳指雖然夠大夠綠,但絕算不上什麼珍品,可胡小天的目的原本就不在什麼玉扳指,他今兒就是要玩一出千金買馬骨,胡小天笑眯眯道:“二十兩銀子賣嗎?”
劉至陽以爲自己聽錯,剛剛買回來才花了五兩,一轉身就能賺十五兩,這麼划算的買賣不賣纔是傻子,他喃喃道:“可這玉扳指是我家傳之物,我……”
胡小天道:“五十兩”
劉至陽望着胡小天,一臉的古怪,其實是強忍着笑,只差沒笑出聲來了,他裝出忍痛割愛的樣子:“可這位兄臺看起來也是至誠之人,既然你如此誠意,我若是不肯割愛,豈不是顯得我們渤海國人太過小氣,也罷,我讓給你就是。”不說賣給你,不說坑你,只說讓給你,讀書人說話就是雅緻。
胡小天裝出喜出望外的樣子,馬上點了興隆號通兌的一張銀票給劉至陽,劉至陽將銀票拿來看了看,確信無誤,馬上擼下來玉扳指遞給了胡小天,生怕這廝會返回。
一旁又黑又瘦的同伴顧嘉元,他剛纔跟着劉至陽一起買得那玉扳指,知道胖子才花了五兩銀子,居然遇到了個冤大頭竟然肯給五十兩銀子,死胖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顧嘉元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剛巧這貨也買了件玩物,故意撩起長袍,露出腰間玉佩,在胡小天面前晃了晃道:“這位胡先生既然是珠寶商人,不如看看我這件祖傳之物價值幾何?”
胡小天又是目光一亮,驚歎道:“哎呀呀,這位仁兄可否借我玉佩一觀。”
顧嘉元解下玉佩,遞給胡小天之前卻又縮回手去:“這玉佩乃是先王御賜之物,你可要小心了。”
胡小天誠惶誠恐,幾個人看到他的表情全都信以爲真。
胡小天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又小心翼翼遞給了顧嘉元道:“這塊玉佩絕非凡品,照我看至少要值一百兩銀子。”
胖子劉至陽聽到他居然出口就是一百兩銀子,心中好不服氣,剛剛兩人明明在一家玉器鋪買來的兩樣東西,價值相同,都是五兩,何以這胡大富給他估價這麼高?
顧嘉元道:“一百兩銀子?呵呵讓你看看還差不多。”
胡小天道:“兄臺莫怪,敢問兄臺多少銀子願意轉讓給我?”
顧嘉元伸出五根手指頭。
胡小天大聲道:“五百兩?”
顧嘉元聽他如此大聲,心中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叫價有些太高了,早知如此叫一百五十兩,賺上一點是一點,總不至於把他給嚇跑了。他故意道:“你嫌貴啊?”接下來一句就是價錢好商量,你說多少?
胡小天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從懷中抽出一張銀票:“這是五百兩,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絕不可反悔,玉佩給我”
兩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