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價值千萬的戒指,一套莫名歸到了她名下的房子,還有一年多低於市場價數倍的租金合同,全都攤在了桌面上。
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
當她去找那名中介工作人員時,早已沒有了他的蹤跡。現在,連最後一個證人都失去!她像一隻無助地螞蟻,在林洛玉的計謀下不斷地渺小着,終於可以忽略不計。
莫青松的案子得以重審,毫無懸念地,他得到了減刑處理。林洛黛終於知道,站在林洛玉旁邊的男人正是莫青松的兒子,現居住英國從商的莫明。
和她一起落馬的,還有那位現任的國土局長,兩個根本不相識的人,因爲這一場陷害而遭受了相的命運。
捧着沉甸甸的傳票,林洛黛整個人虛脫地坐在了樓下。她沒想到,自己數年來如此奮發圖強,得到的仍然是這樣的結果。
遠處,傳來蹬蹬的高跟鞋音,越來越清晰,帶着挑釁的意味。最後,鞋的主人停在她面前,拉直了兩條細細的腿:“接受審查的感覺怎麼樣?沒想到啊,以前是你公訴別人,現在,卻要被別人提起公訴,不是諷刺麼?”
她以勝利者的姿態高高在上地立在林洛黛面前,像一隻驕傲的孔雀。林洛黛虛弱地喘着氣,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從來沒有針對過她,也沒有主動找過她的碴,她爲什麼要置自己於死地?
“太好了,你馬上就要一無所有了,林洛黛!”她尖銳地笑了起來,像是一隻瘋狗,“想着你無家可歸、人人喊打的樣子,真是解氣呀!”
她甩了甩手裡的平板電腦,得意地念着:“檢察官夥同現任國土局局長陷害前任國土局局長,證據確鑿,擇日審理!真有意思!”
“林洛玉!”再也忍不下去,林洛黛叭地站了起來,緊緊地盯上了她,“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因爲我恨你!”聽到這話,林洛玉一時咬緊了牙,露出了滿臉的兇相,恨不能將林洛黛一口吃掉的樣子,“從小就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從小就霸佔父母的愛,從小就目中無人!林洛黛,我從小就恨你了!我一直以爲只要努力就可以趕上你,一直以爲聽話就能得到想要的愛,一直以爲用心就可以得到優秀的男人,可憑什麼,你輕易得到的我卻用盡了全力都得不到!這不公平!”
“那毀掉一個無辜的人成全你自己,又公平嗎?”雖然相當虛弱,她顫起了嗓音,但氣勢卻不輸半分。
林洛玉顯然被她問住,一時語塞。不過片刻,她又張狂地吼了起來:“你無辜嗎?你一點兒都不無辜!誰讓你和我生在一起,誰叫你和我搶東西,這一切,都是你該得到的,都是你的報應!”
聽到這樣的話,她只能無力的搖頭。連生在一起都成了罪過,她能怎麼樣?
“林洛黛,你不是樣樣比我強嗎?你不是家裡的驕傲嗎?不是最優秀的男人都圍着你轉嗎?你的命不是極好嗎?這一次,我倒要看看,還會有誰來救你!”
她笑得狂肆,歪着身子像喝醉了酒般往回走。林洛黛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輕輕出聲:“林洛玉,這樣子,你就開心了嗎?”
“對,我很開心!”林洛玉像被用辮子抽了一下,繃直身子猛然轉頭,大聲承認。她的眼裡,全是瘋狂。
不想再與她說話,林洛黛拖着虛弱的步伐慢慢地離去。
雖然生活一團亂糟,但她卻不能不顧惜肚子裡的孩子。第二天一早,拖着疲憊的步伐,她來到了醫院,按先前醫生的囑咐建立孩子的產檢登記以及進行第一次產檢。
看着來來去去的大肚子女人身邊都有丈夫陪伴,她慢慢地將臉扭到了一邊。現在的她,不僅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甚至還有可能因爲國土局長的事而讓它揹負上不好的名聲,她,真是太沒用了。
自責着,眼淚就快要忍不住。她看向盡頭,那裡有一處手術室,只要她願意,孩子就可以不出生。
可是,她怎麼都邁不動那一步!
“小姐,您手機響了。”直到旁邊的一個孕婦提醒,她才清醒,忙掏出了手機。是蒙論打來的。
她輕輕劃開,接了下來。
“老大,已經找到了一名律師替你辯護,他想馬上見到你。”
經他這麼提醒,林洛黛纔想到,對於公訴的事情,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做。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冤枉,對她來說無疑於屈辱,竟傷心得忘了正事。
看了看手上的號牌,她臉上顯露出了爲難之色:“我正在醫院,可能得晚點……”
那頭,好一陣沒聲,片刻後,蒙論道:“律師剛好也在醫院附近,他想現在見到你。”
“那好吧。”她終於點頭,“你讓他直接打我電話吧。”她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既然是律師,也不相識,就算看到了她這個樣子也沒什麼可驚訝的。
律師並沒有馬上打電話給她,顯然還在忙別的事。她索性選了個位置,安靜地等着。
“黛兒!”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呼。林洛黛猛回頭,看到的竟然是馮紹華。
“你怎麼……”有些尷尬,她緊張地站了起來,看着他。
馮紹華看到了滿室的孕婦,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你……”
“32號。”未等她回答,裡面已經開始叫號。她正是32號。林洛黛轉身朝裡走,馮紹華走過來,理所當然地跟着她。
中年女醫生擡眼看看兩人,滿意地點頭,現所當然地把他們當成了夫妻。
做完一系列檢察後,她看向了馮紹華:“產婦的營養跟不上,你們做家屬的一定要注意了,儘量給她少食多餐,儘快把營養跟上來。”
林洛黛一面尷尬,忙出聲:“他不是……”
馮紹華拉了她一把,阻斷了她的話,對着醫生點頭:“是,我們以後一定會注意。”
林洛黛嚇得不輕,回頭看他。他的臉上一面堅定,就像個稱職的丈夫。他,知道孩子是誰的了嗎?
檢查終於結束,馮紹華理所當然般扶着她的腰走出來,這讓她極不舒服。她迅速一掙,掙開了他的手,馬上離得遠遠的。
馮紹華停在原地,沒有再行,眼睛看着她,分明有話想說。她一時緊張,擔心他問出自己答不出來的話,急切間尋找着話題,想也不想,就說了出來:“馮紹華,那天,我們真的……發生了嗎?”
馮紹華愣了片刻,意會過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眼睛一時明亮:“你的意思是……你覺得這個孩子……是我的?”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哦,沒有!”她急轉臉,卻還是將緊張泄露了出來。怎麼可以問這種問題,她的腦袋壞掉了嗎?若早知道自己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她寧肯沉默也不會出聲的。
“孩子幾個月了?”他問。她沒有回答,不安地地捏着手裡剛剛建好的產檢小本子。馮紹華不再問,一把抽了過去:“十週?”他慢慢地算着日子,最後,將她的雙肩扳了過來,“那次之後,你沒有和白暮雲在一起過?”
不是沒有,而是他們唯一的一次是在最近,孩子卻已有兩個多月了,這讓她如何說得出口。
馮紹華從她的表情裡看出了一切,眸光閃了閃,最後堅定地點頭:“是的,那次我們確實在一起了。你要知道,就算沒有被下藥我都對你沒有抵抗力,更何況……”
“夠了!”她一時捂了耳朵,不敢再聽下去。事情再一次得已確認,她的心有如撐入了一塊鐵片,硬梆梆地難受。
馮紹華倔強地將她固定住,目光一時炯炯:“這個孩子是我的對不對?一定是的!”他和她雖然不曾發生過什麼,但若是因爲這個孩子而能得到她的話,他願意承認一切,並把那個秘密一輩子保守下去。
“不,不是的。”林洛黛猛搖頭,急急否認,“不是你的孩子!這個孩子跟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事後,我吃過藥了!”
“那爲什麼不找白暮雲?如果是他的孩子,你爲什麼不找他?”馮紹華顯然並不是好糊弄的。他扭着她,逼她做出回答。只要她不確定孩子是誰的,他就還有得到她的機會。
“我不想找他!我不能拿着一副和別的男人上過牀的身子再和他在一起,可不可以!”她幾乎崩潰,賭氣般回吼。
馮紹華一把將她擁入懷裡,聲音一時低沉:“黛兒,不要管孩子是誰的,跟我在一起吧,我會把他當親生孩子看待的,回到我身邊來可以嗎?”
她用力拉開了他的臂膀,流着眼淚搖頭:“馮紹華,你已經把我的生活攪得夠亂了,不想我恨你的話就離我遠一點兒!”說完,她一撒手,跑遠。
事後,林洛黛才知道,馮紹華就是她的辯護律師。雖然不想和他有所牽扯,但她知道,要想不吃牢飯,給孩子留一個好名聲,只有依靠他。
在馮紹華的極力辯護下,最終,因爲證據不足,她的受賄罪沒有成立。但是,瀆職罪卻坐實了。
林洛黛免了牢獄之災,卻終於毀掉了飯碗,她被處以開除公職處分。
林洛玉完全沒想到馮紹華竟然站在了林洛黛一方,當法庭宣判的時候,她竟氣得衝上臺就想給馮紹華掄上一巴掌。
馮紹華冷冰冰地甩開了她的手,對她說了一句話,她慘白着臉一時失去了支柱般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