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芑的母親緩緩的搖了搖頭道:“治不好啦,我吃的這是五臟碎之毒,就算是你一時保住了我的心脈,但這毒早已深入五臟,根本不可能治好,而且我死意已決,最近我時時夢見不渡,是該去跟他相會了,他等了我很久了,本來我還指望凌家老祖能出手,現在老祖既然已經死了,此事就再也休提了,凌公子,我不希望你去報這個仇,你要好好的和凌芑一起生活,你明白嗎?兩個人在一起平平淡淡,開開心心的纔是幸福啊!”
凌芑的母親說到這裡,似乎是想起了往事,眼睛裡露出一絲甜蜜的神色來。
凌芑臉上淚水盈盈,搖頭道:“媽,我不要你走,我要一直守着你,我十歲便離了家,如今好不容易纔再見到你,你多陪陪我,媽……”
凌芑的母親意味深長的看了凌芑一眼,嘆道:“女兒家怎能守着家不走呢?想我當初……當初我也是葉家的大家閨秀,後來遇見了你父親不渡,兩情相悅,但你姥爺嫌不渡文弱,死活不同意我嫁給不渡,當時的我跟你現在是一樣的年紀,我見苦求無果,便跟着你父親逃出了離家,自此,我就再也沒有回過葉國的離家了……”
凌芑的母親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嘆道:“唉……從家裡逃出來前,我不知該怎麼辦,便去問我母親,我母親當時就哭了一場,哭罷了,她跟我說了一句話:女人的家不在母親的這裡,女人的家在男人的胸膛那裡,當女人躺在她最喜愛的男人的胸膛裡的時候,女人這纔是回到了她的家裡……我聽了這話以後,才下定決心跟着你父親私奔了,所以芑兒也不能一直守着我,你明白麼?芑兒?”
凌芑的母親說了這一大串話,忍不住咳嗽起來,咳嗽了幾聲以後,竟開始吐起血來。
凌晨連忙多渡了一絲仙力進去,這才止住了凌芑母親的咳嗽。
凌芑的母親看着凌晨,問道:“凌公子,你要答應,好好的照顧芑兒,好麼?我的時間不多了啊……”
凌晨兩眼一熱,忍不住說道:“媽,我答應你。”
凌芑的母親聽到凌晨的這句話,微微的一笑,然後又對着大兒子凌華來說道:“華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你的弟弟妹妹,我死了,你就和華聞一起離開凌家吧,這凌家……這凌家到處都是……都是殺人……殺人不見血的……血的刀啊,這……”
凌芑的母親說到這裡,身子一挺,再也說不下去了,隨即手指慢慢的垂了下去,凌晨擡眼看去,剛剛還跟自己說話的伯母已經閉上了雙眼。
凌芑和兩個哥哥忍不住放聲大哭,凌晨在旁邊默默的垂淚,凌芑的母親雖然跟自己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一直帶給凌晨一種母親的感覺,如今親眼看着她死去,心裡十分的悲傷。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隨即屋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推了開來,一個面目陰鷙的老者走了進來,也不管其他,張口就向四人問道:“凌家老祖死了?這是誰說的?”
凌晨聽到這話,怒氣陡生,凌右老東西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只是問凌家老祖的事,很明顯是根本不在意凌芑的母親是死了還是活着,凌晨本來想狠狠的教訓這老傢伙一下,但又想到這畢竟是靈堂,遂強壓下怒意,冷冷地答道:“我說的,凌家老祖親口說的,他已經死了,不要指望他以後還能幫你們了。”
凌華聞猛地站起了身來,竭力嘶裡地高聲喝道:“你們他媽的都去死,快去死……!!!”
他邊大喝邊露出一幅發狂的樣子,高聲吼叫着衝向外面,凌華來大驚,連忙起身去追弟弟。
凌晨冷冷的看了凌右一眼,扶起了凌芑道:“芑兒,人已死,入土爲安,伯母終於能得償所願去找伯父了,你不要太難過了。”
凌芑難過的點了點頭。
這時凌不雕突地向凌晨怒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來管我凌家的事情?還不快點滾出我凌家。”
凌晨眼露殺氣的掃了凌不雕一眼,說道:“誰稀的在你們凌家?我葬完伯母,自然會走,我念在這裡是伯父伯母的靈堂,不跟你們這些小人一般見識,可不要真的以爲我不敢殺了你們。”
凌不雕被凌晨一瞪,氣焰登時小了三分,他見識過凌晨的手段,知道凌晨所言不虛,以凌晨這等輕功就算是打不過凌右幾人,但暗算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時一直跟着凌右身後的老四凌室說道:“凌芑,你跟我來,你爺爺凌出剛剛出關了,找你有話要說。”
凌芑一聽這話,不敢相信的問道:“我爺爺出關了?在那裡?”
凌室不說話,冷冷的看了凌晨一眼,轉身走了,凌芑看了凌晨一眼,急忙跟在四爺爺凌室的身後,而其他人這時也都冷冷的看了凌晨一眼,轉身走了。
凌晨見衆人根本沒人在意凌芑母親已經死了的這事,心中更是惱怒,這凌家之人太也可惡!
正在這時,一個老婦人從內堂裡走了出來,向凌晨一彎腰,說道:“凌公子,我們把小姐的屍體放到密室裡去吧。”
凌晨看眼前的老婦人,這老婦人滿臉皺紋,比凌芑的母親要老的多,有點不明白的問道:“你是?放到那裡的密室裡?”
老婦人含淚說道:“唉~,你叫我顧嫂就行了,我是看着小姐長大的,後來小姐來了魯國,把我也從葉國接了過來,我伺候了小姐這麼多年,雖然我早知道小姐有死的意思了,但沒想到她竟這麼快就去了。”
凌晨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顧嫂嘆氣道:“是啊,自從凌不渡公子死了以後,小姐就死志已生,早就準備好了這五臟碎之毒,只是小姐她還指望凌家老祖能出手替公子報仇,所以一直想等着大仇報了,再去找不渡公子,沒想到凌家老祖竟然早就死了,小姐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自然馬上就會隨不渡公子去了,小姐一直把不渡公子的骨灰放在了這靈堂下面的密室裡了,叮囑我如果她去了的話,讓我把她的屍體也放到下面的密室裡燒了,然後和不渡公子的骨灰放在一起,唉……”
顧嫂顯然對凌芑母親的死也頗爲悲傷,不停的抹淚。
凌晨吁了一口氣,道:“好,顧嫂你在前面引路,我把伯母的屍體放到密室裡去。”
顧嫂答應了一聲,走到右邊牆壁上掛着的一個流蘇那裡,伸手一拉,只聽到“扎扎扎”的一頓響,掛有凌不渡畫像的牆壁突地向一邊移了開去,隨即後面就露出了一個向下臺階。
顧嫂拿起燭臺,當先走了下去,凌晨便抱着凌芑母親的遺體跟在了顧嫂的後面,顧嫂把沿路上的蠟燭一一點亮了,邊走邊道:“自從不渡公子死後,小姐的日子愈發的不好過了,日日只是苦挨。”
凌晨問道:“怎麼了?我看凌家衣食不缺,金銀不短,似乎並不十分窘迫。”
顧嫂道:“唉~,倒不是說吃喝的問題,而是四爺凌室的混蛋兒子凌不立。”
凌晨奇怪的問道:“凌室的兒子凌不立怎麼了?他應該喊伯母嫂子吧?他時常來這裡找事?”
這時通道向右一個轉彎,到了一間足足有幾十平米的石室來,石室的最裡面放着一個桌子,桌子上供着一個黑色的盒子,而石室的中間則放着一口大大的你是棺材一樣的東西。
顧嫂放下燭臺,指着石室中央棺材一樣的盒子,說道:“把小姐放到這裡就行了。”
凌晨依言把凌芑母親的屍體放了進去。
顧嫂跪在棺材前面點了起了燒紙,凌晨見狀跪在後面向火盆裡扔燒紙。
顧嫂道:“凌公子,多謝你了,有些話本不是我這種下人該說的話,只是小姐這些年受的苦楚實在不小,我死之前不得不說了。”
凌晨大爲驚訝,問道:“什麼……什麼死?顧嫂也要死了?”
顧嫂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凌晨的問題,站起身來氣憤憤地說道:“凌不立這混蛋自小不務正業,尋花問柳,那倒也罷了,沒想到的是他垂涎小姐已久,不渡公子死了不到一年,凌不立就闖進了靈堂,守着不渡公子的靈位要小姐改嫁於他!”
凌晨心中一驚,這才知道凌家出的廢柴並不只是凌華覺一人。
顧嫂說到這裡,眼噴怒火,咬牙續道:“小姐自然不從,凌不立便讓他的父親凌室出面,這凌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竟然聯合了凌右,凌左二人,三兄弟一齊出面,要小姐改嫁於凌不立這混賬東西,小姐抵死不從,沒想到……沒想到的是不渡公子的父親凌出竟然也要求小姐改嫁於凌不立!”
凌晨有點不敢置信的問道:“凌芑的爺爺也這麼說?他親口說的?”
顧嫂點了點頭,怒道:“是,他也這麼說,不過我們並沒有見到他,那凌出只是隔着石門傳音出來。”
凌晨沉吟了片刻,只覺得這事頗爲古怪,這凌芑的爺爺竟然連兒媳婦改嫁這等大事也只是傳音,並不露面?這裡面大有蹊蹺!
凌晨問道:“這凌出從來不出來麼?他經常傳音出來?”
顧嫂道:“這凌出自從閉關之後,從來沒有出來過,只有家裡的事不得不去問他的時候,他纔會隔着石門向外傳音,不過他大部分的話都跟凌右說的差不多。”
凌晨心中一動:“差不多?意思是跟凌右的意見一樣?連自己的兒媳婦改嫁給老四的兒子他竟然說的也跟凌右一樣?聽凌芑的意思這老頭並不是個糊塗蛋啊,莫非……?”
顧嫂續道:“小姐大怒,當場便想自殺,幸好老三凌左出手相阻,小姐這纔沒死成,此事便從此作罷了,只是那凌不立有時喝醉了酒,仍舊還會過來吵鬧一番,幸好這密室除我和小姐以外再無人知曉,所以小姐一見有事,便常常躲到這密室裡來。”
凌晨只覺得這凌不立真是欺人太甚,凌芑的母親竟然沒事就受這種鳥氣,同時又覺得事情似乎有點大不對頭,但那裡不對又想不出來。
顧嫂這時從桌子裡的小盒子取出了一個小珠子,這珠子只有小手指頭大小,呈半透明狀,顧嫂十分小心的託着珠子,似乎這珠子是什麼十分危險的事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