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來北風冷,白雪亂飛老一年。
一片片細細的雪花慢慢飄落,有些寒冷的風從窗戶外直吹進來,帶着些許的呼嘯聲。
窗外的竹子還散發着綠色,一片一片的竹葉在冷風中微微的抖動。
白色的雪花落在長長的綠竹葉上,發出了‘譁’的一聲輕響。
凌晨醒來的時候,屋子裡瀰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氣。
這香氣微微的、淡淡的,聞起來似有似無,凌晨心頭不自禁的升起一股茫然若失的感覺。
一聲悠然的琴聲從遠處傳來。
琴聲極慢,但連綿不絕,前一聲悠悠然快要低的不能聞的時候,第二聲便會立刻接上去,曲子裡大有傷感之意,聽的凌晨心裡酸酸的。
凌晨一用力,想坐起身來,右臂處一陣劇痛傳來,他這一坐竟然沒有坐起來。
凌晨低頭看去,只見一根長長的骨頭貫穿了自己的右臂,把自己緊緊地釘在牀上。
看這根骨頭的樣子,正是草八的身體化成的魔劍。
凌晨皺了皺眉,伸出手去,用盡了力氣,這才把魔劍從身體裡拔了出來。
三米多長的魔劍從自己的右臂處直插進了一半,這劍是誰插的?
凌晨緩緩坐起了身上,身上的薄被從上身滑落,身上一絲不掛,窗外的寒風從半關的窗子裡吹進來,吹的凌晨不禁的打了個寒顫。
這裡是那裡?
我明明記得正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受着草八無窮無盡的折磨,怎麼突然醒了過來?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凌晨舉目四望,只見自己此時正在一個十分乾淨的房間裡,房間裡的一切傢俱都是由青色的竹子做成的,一桌一凳一臺一架,看起來都十分的精巧漂亮。
凌晨穿好了衣服,從牀上慢慢地站了起來。
右肩上的傷口已經在魔劍拔出來以後自動癒合住了,體內仙力充沛。
房間內空無一人,一切看起來都很陌生。
凌晨出了房間,向屋外望去。
只見入目皆白,漫地鋪雪。
雪花飄飄落落,一切都被雪花裝扮的如此美麗。
一張笑靨如花的臉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凌晨的記憶裡,這……這美麗的女子是誰?
凌晨不記得,但覺得這張笑臉好熟悉。
已從憂傷轉爲纏綿悱惻的琴聲從竹林後面折折地傳來。
凌晨出了屋子,順着琴聲向前走去,竹林間的小路上靜靜地,腳下的薄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兩旁的竹子被寒風一吹,嘩嘩的晃着,竹葉上的雪花紛紛而落。
這雪,這竹林如此美麗,還只少了一對情意綿綿的戀人。
凌晨禁不住這麼想,臉上微微一笑,小路微微一折,路中間正站着一名白衣男子。
這男子身材修長,一襲白衫,全身散發着一股子彪悍之氣,雖然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但一股迫人之極的威壓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
凌晨雖然厲害的人物見的多了,此時被這男子身上的威勢所迫,瞳孔也禁不住微微一縮。
白衣男子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一轉,目光向凌晨身上掃來。
凌晨只覺得這男子的目光如劍也似,刺的肌膚幾乎要要裂將開來。
凌晨把仙力在體內微微一轉,登時對這男子的目光再無半分感覺。
白衫男子臉上立刻露出了絲絲驚訝之色,他看了一眼凌晨右手中抓着的魔劍一眼,冷冷道:“既然傷已經好了,快離開這裡。”
凌晨搞不清楚這男子是怎麼回事,道:“嗯……是前輩替我治好的傷?”
白衫男子微微冷笑道:“看起來你完全沒有看清呢,那天砍下你的手臂,導致你墜入魔淵的人就是我了!你現在明白了吧?”
凌晨一怔,這纔想起自己那天是被一道八色怪光削下了右臂,隨即便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在黑暗之中被草八不停的折磨。
這男子說的什麼魔淵就是那無窮無盡的黑暗麼?
凌晨眉毛一軒,道:“原來是閣下,不知我跟閣下有何怨何仇?閣下要砍下我一條手臂來?”
白衫男子道:“你跟我無怨無仇,相反,你還替我殺了我最大的仇人。”
凌晨眨了眨眼,道:“你是說無靈嗎?”
白衫男子道:“不錯,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當初砍你那一刀,只是因爲見你握着魔劍,以爲你跟無靈一樣,已經入魔,爲了防止第二個無靈出現,所以我便砍了你一條右臂,沒想到你根本沒有入魔,我砍你右臂反而讓你墜入了魔淵,這件事是一件意外。”
白衫男子說到這裡,臉色一沉,道:“但現在既然你已經恢復了過來,還不快走?”
凌晨大爲奇怪,不明白這白衫男子爲什麼一個勁的要趕自己走,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
凌晨猜不透眼前的這長衫男子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這裡是主人家的地方,主人要趕自己走,自己沒有什麼理由懶在這裡不走。
凌晨道:“好,那叼擾多時,我也要告辭了,不知前輩高姓大名?”
白衫男子一聽凌晨立刻便要走,臉上的冷色登時都變成了喜色,他道:“好說,好說,我的名字你也不用知道了,你快走吧!”
凌晨愈發的覺着奇怪了,向白衫男子拱了拱手,背後氣翅凝出,飛身而起。
白衫男子滿眼得意地仰着頭望着飛身而起的凌晨,但當凌晨飛到十多米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一變,右手對着半空中的凌晨疾探,喝道:“你給我下來!”
隨着這白衫男子的暴喝之聲,一隻黑色的氣手瞬間已到了凌晨的身下。
這男子發出的氣手並不跟凌晨的氣手一般,跟手臂相連,但能自行在空中調整速度和方向,倒是跟凌晨的氣手有異曲同工之妙。
黑氣利爪堪堪就叫抓到凌晨的身上,凌晨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右手中的魔劍一堅,就打算把這黑色氣手劈成兩半。
凌晨的魔劍還未劈出,一聲極尖的琴聲陡地響起。
這聲琴聲如此之響,雖然只是一聲琴聲,但聽起來就彷彿是一聲嘆息一般,聲音一入耳,聽到的人的禁不住都會跟着嘆息一下。
白衫男子的氣手,凌晨手裡的魔劍,全都一起停了下來。
白衫男子的臉“騰”的一下變的通紅,隨即又現出大大的不好意思的神情來,那隻黑色的利爪也一下在半空中消散不見。
凌晨覺得大爲不解,不明白這琴聲的主人跟這白衫男子是什麼關係,他低頭看去,只見白衫男子已經沒有了蹤影,下面的竹林盡頭之處,正有一名綠衫女子輕輕地向自己招手。
凌晨心中暗忖:“這女的莫非是那個白衫男子的老婆?”他心裡暗暗有些懷疑,看起來這白衫男子是個極怕老婆的人那!
他氣翅微蕩,向那綠衫女子所在的竹亭落去。
那綠衫女子見凌晨落了下來,返身回了亭內,叮叮嗡嗡的琴聲立刻又響了起來。
凌晨落到了亭子之旁,收起了右手中的魔劍,凝目向亭中望去,只見那綠衫女子正盤膝坐在亭中的暖凳上,彈着一把極長的綠絃琴,十分纖纖玉手極爲靈巧地在七根翠綠色的琴絃上跳動不已,一聲聲歡快的琴聲如同泉水一般,笑語盈盈地在凌晨身旁流動。
凌晨只聽了片刻,便覺得心中的陰霾之意一掃而空,心裡充滿着的全都是陽光和快樂。
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這首好聽的曲子在幾聲調皮的音符響過之後,嘎然而止。
綠衫女子收回了按在琴上的修長的手指,微笑着望向凌晨。
凌晨笑道:“唯有夫人這樣的巧手,才能彈出這麼動聽的曲子來!”
那女子臉色登時一沉,眉毛微蹙,用如同黃鶯一樣極爲動聽的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凌晨凝目向女子臉上望去,只見這女子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眉毛彎彎,一雙眸子黑白分明,皮膚頗白,微微咬着下嘴脣,臉上大有不樂意之色。
他臉色微微一紅,知道自己猜錯了,這女子根本就不是那白衫男子的妻子,那男子看起來最少也得三十五歲上下,怎會是這女子的丈夫?
凌晨暗暗思量:“既然不是丈夫,那是她父親?嗯……也不像,那有十五歲就當爹的???”
凌晨想到那名臉色嚴肅的白衫男子,在十五歲稚氣未脫時就當了爹時的情形,禁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綠衫女子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幾眨,嘴脣微微一撅,問道:“有什麼好笑的?”
凌晨‘啊’了一聲,擺手道:“沒有,我沒有笑你,我是在笑剛剛那個人!”
綠衫女子‘哦’了一聲,道:“你是在說鐵伐公子麼?”
凌晨把笑意壓了下去,問道:“就是剛剛那名穿白衫,滿臉冷氣的傢伙,他是鐵伐公子嗎?”
綠衫女子道:“滿臉冷氣的傢伙?鐵伐公子滿臉冷氣嗎?他是個很平和的人呀!”
凌晨道:“很平和?剛剛我都沒怎麼着他,他便對我下狠手,這還叫平和?”
綠衫女子道:“這……這……或許你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誤會吧?你是不是以前得罪過他?”
凌晨道:“得罪?我以前從沒見過他,有什麼得罪的?他還說我其實是他的……”
凌晨話沒說完,一個男子的極爲憤怒的喝聲突地從凌晨身後響起:“你給我閉嘴!”聽這聲音的調子,發出這聲大喝的人正是那位鐵伐公子。
凌晨立刻閉上了嘴,側身冷冷地向身後的鐵伐公子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