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園顯然對自己的安排很得意,忍不住呲牙偷笑,高興勁捂都捂不住,好像馬上要溢出來一般。
“穆大師,您就考考她吧!”小園信心滿滿,她可比鍾原顯得有把握多了。
“小園!”鍾原小聲喊道,這個向小園真怕自己不夠難堪吧?
穆大師卻點點頭,放下茶杯起身道:“跟我來吧!”
小園趕緊推推鍾原,鍾原這才觸電般站起身。
看到向小園並沒有跟上來,鍾原還不放心,可是小園卻笑得跟朵花一般對着她擠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原和穆大師這回到客廳,小園這才緊張起來,侷促不安地搓着手。
穆青打量了打量這個一臉期待的小丫頭,然後轉過頭對鍾原說:“你以後晚上就過來吧。”
小園都快高興瘋了,一把將鍾原抱住喊道:“太好了!太好了!”
鍾原的面色通紅,看得出來也很高興,只是沒有小園這麼外露。
喊完了,向小園這纔想起一個問題:“鍾原啊,你晚上過的來嗎?”
然後回頭看看穆大師,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倆都是鐵路職工,住的很遠,晚上可能……”
穆大師想了想道:“那就週末吧。”
鍾原趕忙點頭,穆青衝她笑笑,不再說話。
兩個人從穆青家出來,向小園一臉好奇的詢問鍾原穆大師跟她說了什麼,怎麼同意收她的。
鍾原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就是讓自己跳了一段舞,問了點好像無關的問題,具體的情況她也是糊里糊塗的。
她倆這裡正說着,就見程浩走過來。
看見她倆面帶喜色的樣子,程浩也猜到結果了,於是笑道:“今天我請客,吃了晚飯再走吧!”
小園趕忙拽着鍾原點頭,鍾原有點不好意思,畢竟跟程浩不熟悉,這算什麼啊?不過看到小園很高興的樣子,於是聽從他們的安排。
吃過晚飯,鍾原和向小園坐在回程的公交車上,向小園還因爲今天的事興奮不已,鍾原卻默不作聲。
察覺到鍾原的沉默,向小園慢慢閉嘴,穆青肯收她爲徒,按說最高興的不是鍾原纔對嗎?
想到這裡,小園更疑惑了。
鍾原摸摸她的頭,將她擁到自己懷裡,小聲問:“你就住在那裡?”
向小園像受了電擊般一下坐起,半天她才低下頭點一點。
鍾原不再問什麼,她知道這已經讓小園很焦灼了。
那時她只是在機場匆匆見過程浩一面,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這個是很冷酷,很不講理,很蠻橫的人。
而今天她卻覺得這個人跟她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原來笑起來那麼溫暖,話不多,每當向小園嘰嘰喳喳像只小鳥一樣在不停地說着的時候,他都在默默傾聽,眼神裡滿是一種寵*溺。
唯一不變的,就是這個人真的是又高又帥,跟自己生活中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完完全全就不屬於她們世界的那種異類。
關於他,鍾原聽樂意跟自己說起過,樂意的擔心也同樣是自己擔心,她之所以不曾戳*穿小園,不曾堅決反對,只是不想讓小園傷心,可是今天她突然覺得心裡有種東西動搖了。
她知道作爲當事人的小園在這種焦灼中煎熬了多久,自己這些旁觀者當然可以不痛不癢的來分析利弊,可是在一段感情中的當事人又有幾個能那樣理智與清晰呢?
又或者說,能夠清晰理智的去看待自己情感的人,又真正投入了幾分感情呢?
“小園……”鍾原拍拍向小園的頭,想說什麼。
小園卻更緊的抱住她,輕聲道:“我知道,可是覺得好難過……鍾原你明白嗎?那種自己的心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感覺。”
看到向小園眼角的淚,鍾原輕輕微笑:“如果理智不能夠給你指明方向,那麼就遵從自己的心吧!”
向小園驚訝地擡起頭望着鍾原的眼睛,她沒有想到鍾原會這樣說。
望着鍾原臉上的微笑,向小園突然覺得一直壓在心裡的那塊兒巨石嘩啦啦崩塌下來。
她再也忍不住,將頭埋在鍾原的膝上放聲大哭起來。
這幾天小園都很快樂,因爲解決了心裡的問題,她終於覺得輕鬆了,連呼吸都帶着絲絲的甜味。雖然程浩和薛澄鬧翻了,但是她還是天真的以爲他們之間不過出現了小小的誤會,反正他們鬧彆扭也不是第一次,可是她真的沒有想到這一次跟往常完全不同,超乎她的想象。
……
程浩坐在薛澄對面的椅子上,二人之間隔着一個碩大的辦公桌。
兩個人都知道要談什麼,誰都沒有半絲玩笑的心態。
“很多事情,我想解釋但是時間可能不夠了。”程浩儘量用緩和的語氣:“我希望先把手頭的事情放下,在唐淵沒有和我當面對峙之前,請你先不要着急做出什麼決定。很多事早都跟當初的出發點背道而馳,我不敢說當年我沒有半點貪念,但是現在我敢說,我沒有!”
程浩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薛澄說話,他希望薛澄能感受到自己的誠懇,現在收手還有挽回的餘地。
薛澄擡起頭,看看他:“我還能相信你嗎?”
程浩側過頭:“你隨便。”
太多的解釋,最後發現竟然是無從解釋,太多的語言,最後竟然是無法言語。
薛澄咬了咬脣:“來不及了,合同我已經簽了……”
程浩毫不客氣:“那就違約!”
薛澄來氣了:“不可能!違約的成本很昂貴!”
程浩早都想到他會這樣說,於是淡淡道:“我來出。”
薛澄沉默了很久,然後好像下定決心般冷冷道:“我不會違約的,你不用再費心了!”
程浩冷着臉,慢慢站起身:“薛澄,我只是希望你明白你在幹什麼!”
他站在那裡,本來就很高大,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令薛澄更加感覺到一種壓抑。
“你可以不給我時間解釋,也可以收回公司的一切權利,但是,我不會允許你胡來!”程浩壓低聲音道。
薛澄低着頭,緊閉着脣,全身都在顫抖着,他在壓抑着什麼,又或者一直以來對程浩的那種恐懼與敬畏依然在心裡發酵着。
半晌,他才擡起頭:“你只要說一聲你錯了,你願意向我道歉!”
程浩被他氣瘋了,他冷冷道:“我沒錯!我用不着向任何人道歉!”
薛澄聽到他的怒吼像被火燒般彈起來,也吼道:“那我們就不用談了!”
程浩覺得面前這個傢伙簡直是無法理喻,現在自己根本無法心平氣和跟他談話,都是成年人了,沒有必要再像哄小孩一般去哄他高興。自己一直都太遷就他,有的時候有些人需要的不是妥協而是需要給他一悶棍,讓他徹底清醒一下。
程浩冷厲的看了他一眼:“那就不要談了!”
說罷將椅子一把推開,徑直向外走去,他走了幾步然後僵在原地,又轉回頭:“薛澄,我希望我們倆之間的事,不要把小園捲進去。這是我的底線!”
薛澄望着他離開的背影,攥成拳頭的手不住的顫抖。
直到看不見程浩的背影,他纔像個孩子一般哭起來,眼淚劃過他的面頰,流成一條河。
曾幾何時,那個人是自己所有的依靠,在心裡他是兄長是父親,是山一樣的男人,是自己逃避殘酷的現實世界的屏障,是自己可以永遠不用長大的避風港。
可是就在短短的瞬間,這座山塌了,他就像完全沒有準備好被扔在孤島上的孩子,他還存在着一絲幻想,還想讓這座屏障做出保證,對他說:別怕,這些都是幻覺。
可是現在他才真實的發覺,原來自己祈求的纔不過是幻覺而已……
轉眼到了週末,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情很好,日子一下變得特別快。向小園叫上鍾原,終於不用自己一個人往市裡跑了。
小園拽着鍾原的胳膊,一路嘻嘻哈哈,開心的不得了。
因爲不想辜負了穆大師,所以鍾原更加用功,自己這種非專業的舞蹈愛好者,能得到大師級人物的指點簡直就跟做夢一樣。
鍾原始終沒有問小園究竟是怎樣向穆大師求到的這樣一個機會,她只知道這是小園的心血,自己千萬不能浪費。
二人一起來到望月臺,小園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這才高高興興地跟鍾原分手,回到別墅裡。
第二天一早,向小園準備去上英語課,天陰沉沉的,程浩卻不在家。
這陣子他很少會這麼早出去,向小園知道他被薛澄解僱了,按說他該清閒下來纔對,可是小園卻覺得他特別忙。那是一種感覺,所以小園也無法問他在忙什麼。
自己上次從薛澄那裡得到這個消息只顧了震驚和氣憤,其實並沒有停下來想一想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這段時間的事情太多,發生了這樣的事,小園竟然並沒有第一時間覺察出跟往日的不一樣。可是現在靜下來想想,她感到越來越不對勁。
自己真的要找薛澄談談了,對於程浩,她可以做到他不說她就不問,而對於薛澄她卻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