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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4日,星期二,陰
今年的初春,費沙發生了一件大事,亞力克竟然解散了議會。銀河帝國從君主立憲返回到了專制時代,這是我和很多人都完全沒有想到的事。然而,哥哥的表情卻很平靜,只是最近找我重新拿走了爸爸的傳記,還有一些歷史資料。
君主立憲,到底意味着什麼?作爲皇帝,必然更希望掌握政權;作爲議會和貴族,必然希望得到各自的權力,憧憬着分權;而作爲國家的人民,則更希望人人平等。願望終歸是願望,實現這三方的絕對均衡,幾乎是不可能的,而只有這樣,才真正算是絕對的君主立憲制。議會全權行使國家權力,必然會使皇帝感到不滿,尤其是像亞力克這樣的皇帝,更是不甘做一個掛名的國家統治者。當希爾格爾皇太后還在攝政的時候,儘管成立了議會,皇太后本身卻還在參與政治,她的意見更起着主導作用,並沒有退居議會之後。
由此可見,羅嚴克拉姆王朝從頭徹尾就根本沒有具備立憲制度的條件,亞力克自然也不可能封地給議會大臣們,以他的性格,應該是絕對不允許貴族有太大的勢力。況且,帝國的首都是費沙,而費沙是整個銀河系最大的經濟中心,先帝萊因哈特從奧丁遷都到費沙,已經給費沙的商人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直到如今,因爲費沙當也有巴拉特人開辦的大企業,若是在經濟上威脅到帝國的經濟利益,掌權者必然會想方設法使之走向兼併或破產。
我應該理解亞力克作爲皇帝不得已而爲之的想法嗎?我知道哥哥是因爲怕我受到傷害,從來不在我面前做出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從不跟我說事態的嚴重性。而巴格達胥中將卻正好相反,他的話雖然最讓人覺得難聽,卻偏偏是最實在的。嚮往着和亞力克成爲親密無間的好朋友,也許原本就只是我一個單純的夢,大國的皇帝與附屬國的普通軍官,如何會有絕對純潔無瑕的友誼?而亞力克爲了履行對我的承諾,不對巴拉特出兵,才採用了這樣的方法。儘管我能理解他的主張,可是,我從心底卻並不願意做他的皇妃。不因爲他是皇帝,也不因爲他對我的愛,只是在我的心中,那一片白色的天空已經屬於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顏色是像湖底一般深邃的藍。
——諾薇卡記”
舞會舉辦的地點,是統合作戰本部的大廳,在一種所謂歡樂的氣氛中,音樂聲響着,官兵們或擎着酒杯,或交頭接耳。表面上看,這是一個很隆重的派對,因爲在海尼森,尤其是在艦隊裡,似乎已經有十年沒有舉辦過這樣的舞會了。樂聲一響,男士們便都開始各自尋找着自己的舞伴,尤里安和卡琳則被人們簇擁到大廳的正中央。而仍舊坐在椅子上的,只有鍾泰來和諾薇卡。
“怎麼都沒有人請楊中校跳舞呢?她怎麼說也是艦隊的一朵花啊。”
“有什麼好奇怪的?昨天我就聽他們說,這次那個米達麥亞少校大老遠跑這邊來,爲的就是請楊中校到費沙去。”
“幹嘛要跟他去費沙?”
“當皇妃唄。”
“怎麼好端端的要楊中校去當皇妃?話說回來,那個小皇帝到底是什麼時候看上她的?”
“重要的不是喜不喜歡,聽說這個好像是……政策婚姻。”
“難不成他們不結婚,小皇帝就要對巴拉特動武?”
“也許吧,反正我是不想楊中校去做什麼皇妃。”
“傻瓜,她會聽你的纔怪!”
諾薇卡坐在椅子上,從一入場就聽見官兵們提這些事,卻故意裝作沒在意,只因到了這種時候,她已經完全不用理會大家的說法。她默默等候着她所等待的人,彷彿在期待參加最後的盛宴。
菲利克斯終於來了,黑棕色的頭髮,棱角分明的臉在燈光照耀下,顯得更加氣質不凡,引來舞池中女人們傾慕的目光。而那雙深藍的眼裡,卻滿是落寞與孤獨。他沒有穿西裝,依然是帝國的黑銀兩色軍服,右臂裡抱着一束純白色的蘭花,美麗的花朵散發着清冽而微帶苦澀的香氣。
“諾薇卡,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他走到了黑髮少女身前,再次引來人們集中的異樣視線。
“謝謝。”
諾薇卡伸出手去,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淺笑。
音樂由快換慢,人們在舞池中在度緩步起舞。菲利克斯是第一次看到諾薇卡穿晚禮服的樣子,那是和穿軍裝完全不同的感覺。白色實在是太適合她了,儘管那只是一件樣式非常簡單的晚禮服,卻因爲那不帶任何雜質的純粹之色,將她襯托得如此聖潔和端莊。少女的舞步非常生澀,大概是從小在軍營里長大,對這種“高雅”的東西不大在行。他輕挽着她的手臂,小心的引導着節奏,儘量的迎合着她。
“很抱歉,我不怎麼會跳舞……”
諾薇卡紅着臉低下頭去。
“沒關係,跟着我慢慢來就好。”
菲利克斯的語氣非常溫柔,諾薇卡無法想象此刻的他,彷彿一個高貴的紳士,幾乎完全褪去了從前的叛逆不羈。是因爲和亞力克長時間在一起,也會出席帝國的各種宴會,而變得和他的好友一樣,擅長於交際了嗎?
“也許我會答應亞力克的請求吧。”
諾薇卡低聲說出這句話,忽然感覺到少年的手不自覺的顫抖了兩下。
“爲什麼答應得這麼快?”
他凝望着的那雙烏黑的眼睛。
“他並沒有勉強你。你要知道,這門婚事是皇太后贊成的,當時亞力克一直都在說他不想耽誤你的幸福。諾薇卡,你告訴我,你到底愛亞力克嗎?”
“亞力克跟你我都是好朋友,不是嗎?”
諾薇卡的聲音變得更低。
“菲利克斯,請珍惜這次舞會,我們不要再談別的。因爲這是我們第一次跳舞,或許也是最後一次了。”
菲利克斯沉默了。燈光璀璨着,光與影的輪舞,悄悄的的沉澱在似近而遠的記憶中。當年初到海尼森的一幕幕,雖然充滿着驚險,卻是永遠也無法抹煞的回憶。在他面臨困境的時候,諾薇卡總會出現在他面前,如今自己的墮落,說得更清楚一些,應該是從第一次由海尼森迴歸故鄉,就已經開始了。然而他非常明白,他和諾薇卡的感情是在某種程度上被禁止的,一個可能成爲皇妃的女孩,即便並不能成爲皇妃,也不可輕易和自己在一起。因爲,他的對手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發誓要守護一輩子的摯友。
太陽下的精靈,
和我傾訴夢想,
不怕暗夜和狂風,
流星還會變成銀色的弓。
天河輕輕盪漾,
迴旋在光影上,
淡了一夜思念,
時間依舊是金色的波浪。
宇宙有什麼嘆息?
嘆息離別的那片風景,
望穿了痛苦以後,
愛還醞釀成了酒。
太陽下的精靈,
迎着逆風輕唱,
輪舞中的影和光,
永遠是這世界不變的閃亮……
“諾薇卡,這是什麼曲子?”
“是我們海尼森流傳很久的一首民歌,名字叫《銀河落日》。在舊同盟時代,婦女們思念着遠在前線的愛人,可是她們始終無法等到她們的愛人平安歸來,於是總會在黃昏時分凝望落日。她們說,在落日的光輝裡,可以看到愛人的靈魂。我也不敢相信,這首歌曲可以一直流傳到現在,大概如今的女人們,也同樣懷着這樣的心態吧。儘管現在是和平年代,可誰也預想不到什麼時候又會發生戰爭,那時候,她們的愛人又會被無情的送上戰場,也許再也無法回家……”
“所以,你已經決定了嗎?”
菲利克斯的視線對上黑髮少女的眼睛,從她的明媚的眼裡,他看到了一種極度的傷感和無奈。
“我應該會跟你去費沙。”
諾薇卡咬着下脣,半晌才鬆開。
“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如果我做皇妃,相信亞力克一定會履行對我的諾言,繼續允許巴拉特的絕對自治,不是嗎?”
就在決定將要作出之時,誰會從大廳的外面傳來一個鐘聲般洪亮的男子聲音,陡然打破了全場的幽雅氣氛。
“諾薇卡!你絕對不可以做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