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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以前在海尼森賣點心的克勞爾夫人?”
“是啊,我記得你以前最喜歡在我這兒買漢堡。”
克勞爾夫人高興的對諾薇卡笑道。
“聽說您幾年前就已經沒做糕點生意,也離開海尼森,現在怎麼會又到這兒來了呢?”
“我就在阿姆西里那邊賣服裝,常常也會到海尼森來進一批貨,只是那幾年你幾乎都不在這兒,我們纔沒有機會碰面。我在那邊就聽說你代表巴拉特跟帝國達成了和議,還說你跟菲利克斯訂了婚,真是雙喜臨門,恭喜你。”
“謝謝您的祝福,夫人。”
“說起菲利克斯那孩子,我還挺想他的。前段時間兩國打仗,我也在爲你們倆擔心,覺得老天真是太不公平,要一對天造地設的戀人變成敵人。不過現在一切總算都已經過去,你們兩個人終於能走到一起,也就雨過天晴了。”
“我會珍惜這段感情的,非常感謝您的吉言,相信菲利克斯他也一樣感動。”
諾薇卡上前拿過克勞爾夫人手中的大口袋,扛在肩上。
“您是要去宇宙港坐飛船回阿姆西里嗎?正好我跟佐霞都閒着沒事,就送您去吧,一個人提這麼多東西會比較辛苦。您可別跟我客氣,我不久也會去阿姆西里找一個朋友,到時還要來拜訪您呢。”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你啊。”
克勞爾夫人感激的點了點頭。
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諾薇卡、佐霞與克勞爾夫人一同抵達了宇宙港。看了看飛船的時刻表,十五分鐘後會有一班去阿姆西里的,於是,諾薇卡把肩上扛着的口袋放了下來。
“夫人,我們歇一會兒吧,等一下飛船來了,我幫您把東西搬上去以後再走。”
諾薇卡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露出開心的笑容。
“諾薇卡小姐,你手上戴的那是什麼?”
當少女擦汗的時候,克勞爾夫人猛然看見了諾薇卡手腕上的藍寶石手鍊,語氣帶着一絲驚訝。
“您問這個嗎?”
諾薇卡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說。
“這是菲利克斯在訂婚前幾天送給我的,據說是他父親米達麥亞元帥的朋友羅嚴塔爾元帥託他送給夫人,但是夫人一直捨不得戴這種貴重的東西,才交給菲利克斯,要他送給我的。”
“這條手鍊本來的族主人真的是羅嚴塔爾元帥?”
克勞爾夫人的表情顯得更加吃驚。
“您怎麼了?難道您認識羅嚴塔爾元帥嗎?”
佐霞在旁註意到克勞爾夫人奇怪的反應,不禁插嘴問了一句。
“哦,不,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很驚奇。”
克勞爾夫人很勉強的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
“羅嚴塔爾元帥二十年前曾在海尼森做過總督,像我這種年紀的人,看到過他也不奇怪。不過聽說那位元帥脾氣很古怪,想不到他竟然會送這種貴重的東西給朋友的夫人。對了,菲利克斯他也很清楚羅嚴塔爾元帥的事嗎?”
“羅嚴塔爾元帥是他爸爸最好的朋友,他自然知道一些,因爲米達麥亞元帥常常會帶他去拜祭那位老戰友。前次打仗的時候,菲利克斯乘坐的旗艦據說也是羅嚴塔爾元帥的,在我看來,這位元帥和他們米達麥亞家的關係,好像上輩子就是一家人似的。”
“那米達麥亞元帥有沒有告訴他,羅嚴塔爾元帥也有一個兒子?”
“這倒沒聽他說過,對了,您對羅嚴塔爾元帥的事好像很感興趣啊?”
諾薇卡疑惑的望着克勞爾夫人的臉。
“像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對於名人的事總是比較感興趣的。飛船好像來了,我得回阿姆西里了。”
克勞爾夫人聽到候機室裡傳來廣播的聲音,立刻提了口袋,向諾薇卡和佐霞說了聲再見,搖搖晃晃的拖着口袋朝入口處走去。
“還是我們來幫您吧!”
諾薇卡想奔上前去,克勞爾夫人卻一個勁的對她擺手,說了聲謝謝,之後又說了再見,好像很急似的朝前緊走,終於消失在人羣裡。
“提督,你不覺得那位夫人很奇怪嗎?”
佐霞湊到諾薇卡耳邊,悄悄的說。
諾薇卡沒有回答佐霞的話,只朝着克勞爾夫人離開的地方望去,心中莫名生出一個巨大的問號。先前還很熱情的克勞爾夫人,此刻竟然匆匆離開,好像故意在迴避着什麼。看到藍寶石手鍊後,她作出強烈的反應,的確出人意料。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生意人,爲什麼會說出連菲利克斯都不知道的事——羅嚴塔爾有個兒子?
飛船起飛的鳴聲打斷了諾薇卡的思潮,她才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和佐霞一起朝着宇宙港外面走去。
飛船在太空裡航行着,克勞爾夫人坐在船艙裡,腦海中不時浮現着諾薇卡手上的藍寶石手鍊,已然感覺不到飛船正在快速朝着阿姆西里的方向行進。懷疑、慌亂、欣喜、落寞……各種不同的東西充斥着她的心靈,好像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而來。原本不想再找回從前的記憶,此刻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切斷她長長的思緒。
她顫抖着伸出右手,用左手輕輕撫觸着右手上所佩戴的一件飾物。那也是一條藍寶石的手鍊,像星星般閃爍着晶瑩的光亮,和諾薇卡手上的竟一模一樣,只是看起來比諾薇卡的手鍊舊了很多。她甚至忘記了這條手鍊是從何而來,自己到底又戴着它已經度過了多少的春秋,一張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臉龐,又在腦海裡印了出來。那是一個容貌冷傲卻英俊的男子,深黑棕色的頭髮,眼睛是極度罕見的“金銀妖瞳”,像墜落的天使帶着魔性的美。
若不是這條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樣的手鍊出現,她也許根本不會再想起那個人的名字——奧斯卡.馮.羅嚴塔爾,更不會回憶起自己真正的名字,回憶起自己身上存在着帝國血統。在巴拉特生活了二十多年,歲月的風霜抹去她年輕時代的豔麗,她早已蛻變爲一個普通的勞動婦女,而平靜的生活卻出現了再次被打亂的預兆。
“菲利克斯他……真的是米達麥亞家的兒子嗎?”
她在心中努力的說服自己,不要因爲一條手鍊而產生奇怪的感覺,但菲利克斯的音容笑貌卻不斷的閃現着。記得第一次見到那孩子的時候,他被掛在山谷裡的大樹上,她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把他救了下來。原本,她根本不想去管這個滿臉帶着塵土和血污的小夥子,但那種奇妙的感覺卻使她不由自主的靠近他,直到擦乾了臉上的污漬,那張似曾相識的臉便一直烙印在了她的心上。
“不,不會是那樣,我一定是還對死去的兒子存在着愧疚感,所以神智不清了……”
太空的顏色越來越暗,克勞爾夫人凝視着那些跟着空間一起暗淡的星星,思緒層疊着、紊亂着,交織成深深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