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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黨政大會即將召開,李德與哈里斯得意洋洋的坐上華麗的轎車,前往海尼森的政務大樓。路過大街的時候,李德不時伸出手,用微笑和揮手向民衆示好,但民衆的反應卻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熱情。這種現象令他和哈里斯都感到有些納悶,因爲平時他的車一到街上,不但會贏得熱烈的掌聲,還會有人在公路兩旁拋灑鮮花和綵帶。今天,那些人似乎連看都不會看他一眼。
“總理閣下,您也覺得不大對勁?”
哈里斯悄悄在他耳邊嘀咕着。
“雖然那時您說過,從我們民主黨登上執政地位開始,除共和黨和自由黨外,其他的黨派都是我們的同志。但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今天好像要出事。”
“你是什麼時候也學會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李德轉過頭來白了他一眼,一面指指外面。
“看,我們的正前方不是已經有一批民衆來迎接我們了嗎?”
哈里斯順着李德所指的地方望去,的確看到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不用說,那是密集的人羣。李德臉上露出奸邪的笑容,伸手抹了抹那梳得光滑油亮的頭髮,特意讓司機放慢了車速,好在羣衆面前“洋氣”一把。
民衆終於走近了,卻讓兩人大吃一驚。只見站在第一排的人牽扯着幾張巨大的橫幅,上面寫着“抗議僞民主**顛覆和平”、“對國防委員會秘密逮捕審訊諾文斯卡婭.楊元帥表示嚴厲譴責”、“趕走不顧人民死活的民主黨政客,重新選舉總理”……五花八門的字樣,讓轎車裡的兩人看到,不約而同的變了臉色。
“總理閣下,這下您相信我的直覺了吧?那些人才不是來迎接我們的,是來抗議的!”
“哈里斯,你是怎麼做事的?逮捕諾文斯卡婭的時候,你不是說保證能堵住民衆的嘴嗎?現在這種情景是怎麼回事?你倒給我解釋清楚!”
李德很想撲上前抓住哈里斯的衣領,甚至想狠狠的揍他一頓,但在這種場合下,他只能忍住,臉上幾乎爆出了青筋。然而,更令他傷腦筋的事接踵而至,攔在他車子前面的民衆發出了憤怒的吼聲。
“李德!哈里斯!下車,下車向我們解釋,你們憑什麼逮捕楊元帥?”
“楊元帥和楊艦隊擊敗帝國軍,換來了銀河聯邦的和平,明明是英雄的作爲,是爲民請命,卻爲什麼反而被**抓去審訊?她到底犯了什麼罪?”
“我們代表海尼森所有愛好和平的民衆,在此遊行請願,**和國防委員會立刻釋放楊元帥,否則抗議到底!”
這下可把李德剛纔囂張的氣勢減弱了大半,他只覺得身體裡多了一顆巨大的**,而且很快就要爆炸。
“我看這些人一定是共和黨煽動起來故意找我們麻煩的,哈里斯,這次你真是把我害慘了!”
“總理閣下,您別先顧着收拾我,眼前的這個攤子要怎麼收拾纔是目前最關鍵的事。你看那些人囂張的樣子,我們如果再不使用武力,他們恐怕就要先把我們的車給掀翻了!還是讓親衛隊出動吧!”
哈里斯沒等李德回答,馬上下令親衛隊持槍攔截當街的民衆,那些舉着來福槍和手槍的親衛隊員,飛快的從前面的車裡衝出,將李德乘坐的車圍了起來。冷冷的光輝刺激着民衆的眼球,卻更激起了他們心底壓抑許久的憤怒,他們肩並着肩,組成一道堅固的人牆,那種像要發起衝鋒的氣勢幾乎比得過戰場上的軍隊。
其實,李德並不敢下令親衛隊向民衆開槍,只是要讓那些拿槍的親衛隊員嚇嚇那些抗議的民衆,好讓他們知難而退。但沒想到,他此舉倒造成了反效果,那些民衆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好像爲了救出諾薇卡,連死也不怕。共和黨在羣衆中不是很早以前就失去了威信嗎?菲列特莉加也只是想召開黨政大會,希望儘量不把事情鬧大,做個圓滿的解決,可是現在還沒到政務大樓,這些民衆就蜂擁而至,李德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力。不,這不像是共和黨會做的事,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甚至感到這種做法有點莫名的熟悉。但此刻的情景,容不得他去再想更多的事情。如果他拿到了兵權,自然不會在乎民衆的生死,可關鍵的是,現在民主黨還沒有掌握住兵權,貿然對民衆下殺手,只會激起更大的怨怒,民主黨必然會很快就倒臺。
哈里斯一直注意着李德的臉色,終於壯着膽子從車裡伸出頭,咳嗽兩聲之後,對站在他們對面的民衆說:“大家請稍安毋躁,關於審訊楊元帥一事,總理閣下和國防委員會都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楊元帥觸犯軍法,私自與帝國簽訂協議在先,審訊只是一個必要的手續,她很快就會自由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邊就是國立飯店,我們要考慮一下大家所提出的問題,你們也可以派一名代表,總理閣下願意親自和他協商!”
“是嗎?那就讓我來代表民衆,跟總理閣下談判吧。”
人羣中忽然走出一個穿黑風衣、戴着紳士帽的中年男人,上前向哈里斯揮揮手,接着微微低頭行了一禮。
哈里斯愣住了,再看李德的臉,那臉上的肌肉和五官似乎都扭曲在了一處,可見他心中積壓的怒火已經快到極限。哈里斯承認自己是有一點私心,想先保住自己的安全,把事情都推給李德,而且民衆都沒有什麼耐性,應該不會有人真的要和李德談判。如果政務大樓的黨代表等久了,知道他們半路遇到人們抗議,必然會採取相應的行動,只要拖住時間就能脫身。然而,他的算盤完全打錯了,這羣民衆中果真有一個人站了出來。再說,這個一身紳士打扮的男人,身上透着一股強烈的神秘感,恐怕不是他們所想的那種容易對付的人。
飯店的房間裡,李德和那個陌生的黑衣男子面對面坐着,哈里斯沒有進來,或許正在外面注意着周圍的情況。雖然是一級的套房,陳設豪華,但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很壓抑,那種沉悶和詭異的氣氛,就連掛在牆壁上的油畫,好像也要被擠壓得落下地來。
李德無法猜測他們走出飯店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如今也沒有閒工夫去怪罪哈里斯,他只能儘快讓坐在對面的這個人相信他的話。他的手插在衣袋裡,掐着手指盤算着什麼,終於取出一支香菸,遞到黑衣男子的手裡。
“先生,請問你叫什麼名字?看你的打扮,應該是既有錢又知識淵博的人,爲什麼要和那羣民衆前來抗議?”
“很抱歉,我已經戒菸好幾年了。”
黑衣男子輕輕摘下頭上的帽子,李德這纔看清楚他的面容。這男子應該是四十來歲的年齡,正方形的臉,面色和善,只是他蹙起眉頭的時候,隱約可以看得到幾絲皺紋。他戴着一副淺褐色鏡片的金絲眼鏡,那鏡片下的一雙眼睛讓人看不太真切,但他的嘴角似乎隨時都掛着微笑,很容易令別人看了少去幾分警惕心。
“哦,是嗎?既然你不抽菸,那就直接進入正題吧。”
李德打量着眼前的這個人,儘管他很想編造一派龐大的謊言來說給他聽,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這個人可能不太容易騙,得先摸清楚他的來意。
“總理閣下,既然釋放楊元帥是民衆的意思,您爲何不就順他們的意呢?其實您從一開始就不該把楊元帥逮捕,更不該對她進行秘密審訊,用不人道的方式奪權,也應該看準時機才行,不是嗎?”
黑衣男子的語調非常平靜,李德卻感覺到背後冒出了一身冷汗。這人不是那些民衆中的一員嗎?怎麼會在他面前說出這種話?不論是看他的表情或是聽他的語氣,好像此人跟民主黨負責人的關係不一般,而且十分熟悉民主黨當年爲何能登上執政寶座的情況。
“你到底是什麼人?”
“去年的4月27日,民主黨發動政變坐上了執政黨的位置,還有人願意把新武器無償捐獻給艦隊,你以爲真的是你的功勞嗎?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人送信給各黨派的主席,告知亞歷山大皇帝要強奪楊元帥爲皇妃的事,民主黨根本不可能戰勝強大的共和黨。”
“難道你就是給我和別的黨主席送信的人?”
李德露出一副醜陋的激動表情,想上前握住他的手,黑衣男子卻向後退了一步,擺了擺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既然你是幫助民主黨掌權的功臣,自然是跟我站在同一陣線,現在我要去出席黨政大會,你一定是知道了這件事,再次來幫我的吧。我知道你是共和黨人,這次如果你幫我順利拿到了兵權,那麼我也可以把你扶上共和黨主席之位。怎麼樣?難道這條件還不好嗎?”
“您怎麼到現在還沒弄清楚狀況?民衆會在大街上攔住你的車進行抗議,這都是誰造成的惡果?如果您沒有派人僞裝成恐怖份子在朗馬提製造所謂的恐怖事件,如果您沒有在楊元帥一回來便逮捕了她,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您也把楊夫人和楊艦隊的幾位元帥想得太天真了吧?原本我以爲我選對了人,可惜我選上的人到頭來還是成了一根連大火焚燒都燒不起來的雜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