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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馬赫明顯的感受到旗艦的震盪,對於官兵們相繼喪生,心裡的悔恨和怨結,令他將自己的嘴脣也咬破了。看見血泊,聽見嘶啞的哀號,他卻完全無法幫助他們。而這種悲哀的情景同樣存在於新帝國的艦隊中,殊死搏鬥讓戰艦的金屬碎片四處飛濺,炮火激起的高熱正殘酷折磨着士兵弱小的身體。血液,一碰到地板,便在高熱中很快的蒸發了。整個戰場像是煮沸的滾水,而生還者則比死者承受着更大的痛楚,那是撕心裂肺卻毫無辦法的痛。
第二次奧利穆會戰的規模遠超過第一次,並且這一次舒馬赫最終採取的是和新帝國軍正面決戰,達到了死斗的程度。巴拉特軍的情報和亞力克的前期持續誘導戰略,發揮了前提性的作用,這也是把舒馬赫逼上拼死一搏之路的直接原因。而當戰鬥進入**時,雙方本都想收手,卻由於軍人的本能而一發不可收拾,導致激烈的戰爭中,出現了許久以來未出現過的人員大量傷亡的情況。隨着戰爭狀況的惡化,傷員頻頻增多,雙方終於開始各自退了一小步。否則再這樣下去,情況更是慘不忍睹,到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去管戰術如何了。
“真是殘酷的戰鬥……”
諾薇卡坐在“維多利亞”的指揮台上,口中不時的低語。
“中將,我們沒有正式參戰,算不算是一種幸運呢?”
看到黑髮少女心事重重的表情,巴格達胥沒有回答,只是臉部的肌肉輕輕顫動了一下。儘管他從不把心事露在臉上,而當年帝國與同盟持續了多年的戰爭,只要參加過那些戰爭的人都會知道那種殘酷。他望着諾薇卡,這個曾經幻想着上戰場的女孩子,是不是已經感受到了她父親當年的無奈?
“新帝國的艦隊的醫務艙裡,恐怕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
終於,他從鼻孔裡發出冷冷的笑聲。
“那麼嚴重嗎?”
“那些重傷者本就應該在戰場上直接死掉。”
巴格達胥撇着小鬍子。
“死了的人,至少還可以在他們的墓誌銘上刻下‘戰鬥英雄’的字樣。而那些沒死成卻斷手斷腳的人,躺在病牀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殘肢被火化掉,可不是每個人都會像那位瓦列元帥一樣,還可以在戰場馳騁到現在。哼,新帝國的軍隊一向奉行當年萊因哈特的戰略,喜歡先發制人,而這次選擇的先防禦再進攻,跟對方打持久戰,還真是非常罕見的戰鬥計劃。不過那個制定這種戰略方針的人,表面上看他的計劃可以減少傷亡,但戰局一旦混亂,對傷員來說就真可以算陰險了。”
聽到巴格達胥的話,諾薇卡猛然沉默了,心底的宇宙,有一片深邃的冰藍色,悄悄掩蓋了星光原有的明亮……
從菲利克斯的“巴蘇保衛戰”到第二次奧利穆會戰全面展開,已經持續了近兩個宇宙日。到5月7日零時,“雷歐艦隊”的一翼——納塔少將的分艦隊已經被徹底擊潰,而新帝國艦隊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最好的機會。瓦列和繆拉雙雙對敵軍餘部進行快攻,8點55分,舒馬赫主力部隊最後的防線被完全擊破。到此時,新帝國全艦加速繼續前進,同時採用了點對點的集中攻擊,在最近的距離內沉重打擊着“雷歐艦隊”,舒馬赫終於進入了最後負隅頑抗的階段。
“繆拉,你不覺得奇怪嗎?”
瓦列渾厚的聲音透過通訊器響在繆拉耳邊。
“那個舒馬赫爲什麼不撤退呢?”
“難道他真的一心求死?”
繆拉忽然想起當日亞力克從奧丁回到費沙後對自己所說的一席話,像是發覺了什麼。
“舒馬赫……他難道從一開始就從沒想過要和我們爲敵,而只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他心裡還懷着對先皇的歉疚,所以沒有傷害陛下?”
“繆拉,你到底在說什麼?畢典菲爾特已經死在舒馬赫手裡,這是鐵的事實,難道你要因爲舒馬赫的苦衷而同情他?就算舒馬赫真是不得已而爲之,他卻依舊是艾爾威.由謝夫的手下,就是我們的一大威脅,你想清楚!”
“瓦列元帥,至少……至少讓我跟舒馬赫通一次話,再作最後的決定吧。”
繆拉說罷,關上通訊器,最終決定打開了電子顯示屏。
“元帥,敵軍元帥奈特哈爾.繆拉請求與您通話,請問接受嗎?”
副官的聲音打斷了舒馬赫的思考,他走到電子顯示屏前,嘆息之後摁下了按鈕。
“舒馬赫元帥,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繆拉的微笑是那樣溫和,與舒馬赫年輕時在黃金樹王朝時所見的,一點也沒有改變。
“鐵壁繆拉,雖然只和閣下曾有一面之緣,但這次能和你交手,我不能不說是獲得了一種榮幸。”
舒馬赫嘴角浮現着無奈卻仍舊帶着英氣的笑容。
“閣下看來就像和當年一樣年輕,而我似乎真是已經老了。”
“戰鬥有戰鬥的實質,我想閣下比我更清楚現在的情況。”
“所以,閣下應該是來勸我歸降新帝國的,對嗎?”
“這樣何嘗不好?舒馬赫元帥,你曾經是先皇親點的人才,論作戰並不在我們獅子泉七元帥之下。只是你走了一條根本不應該屬於你的道路,那樣真的有必要嗎?”
“繆拉元帥,關於這件事,我一直都很感謝你們和萊因哈特皇帝。但是我本來就是個漂浮不定的人,或許是本性使然吧。上天讓我成爲軍人,甚至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出色將領,卻並沒有讓我活得完整。即使是勝利的不是你們而是我,我也無法預測今後去往何處。我重新歸屬舊帝國,並不是要和新帝國作對,只是想實現一個軍人一生和真正強者對抗的夢想。的確,我很自私,只希望來世擺脫顛沛流離,擺脫作爲軍人的束縛,和平常人一樣過平凡的生活。”
“我們爲什麼不能和睦相處呢?既然連萊因哈特大帝也那樣賞識閣下,閣下若是再次成爲我們的盟友,並非違背良心之事啊。”
舒馬赫苦笑一聲:“如果我從一開始就是新帝國的人,或許永遠也不會選擇漂泊。我已經無法再說什麼,只是想當着閣下的面,請閣下代替犧牲的畢典菲爾特元帥接受我一杯敬酒,也就夠了。”
“舒馬赫元帥……”
繆拉本想再說話,但見舒馬赫如此從容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即便再多說什麼,也無法改變事實。
“雷裡哈爾”旗艦裡,舒馬赫靜靜的端起副官手中的酒杯,自己輕呷了一口,便將酒水灑在了地板上。酒水散落的瞬間,彷彿隕落了無數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