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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的長河中,最容易出現的莫過於風浪,不管是拍岸驚濤,還是雪白浪花中激起的一朵,都有着屬於它自己的意義。在陰雲的籠罩下,人們選擇了沉默,跟着沉默逐漸頹廢和墮落。而當頹廢和墮落到達極限的時候,誰也不敢保證,積蓄已久的力量會再度爆發。褐色的頭巾底下包裹着的,到底是一張張什麼樣的面容?亞力克注視着街上的每一個人,腦海裡出現一面像萬花筒中玻璃般的鏡子,可以映出別人,亦能映出自己。
“可惡,我們的行動看來要延時了。”
當革命團隊中的一人出外打探而歸的時候,哈里拉賓館所有的人盡皆驚訝。
“漢斯,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迪文站起來問他。
“不是跟託尼那邊說好今天就行動嗎?”
“本來我們今天行動是沒有問題,連官邸的內應都聯繫好了。可是誰想到屈維斯那個女人不知發什麼瘋,說是昨天在西路街丟了一件貴重的首飾,今天就命令警察封鎖了整條街,直到把那件東西搜出來爲止。”
漢斯憂心忡忡的說着。
“託尼的團隊就在普魯德賓館藏了一大堆槍支,我真怕被那些傢伙搜出來。”
“爲了一件首飾,那個女人就這樣大驚小怪?”
喬迪文想了想說。
“我怕他們要搜的不是首飾,而是要搜捕我們的人吧。”
“老闆,西路街出大事了!”
隨着一聲驚恐的低呼,那個瘦小個子的人不知什麼時候也從外面進到了屋裡。
“什麼事?”
喬迪文並沒想到突發事件會在一瞬間便發生,連忙追問。
“聽託尼那邊的人說,他們團隊有三個人被屈維斯的警察逮捕。那些人說他們是反政分子,其中還有一個還是亂黨的間諜,已經被帶到中心廣場,準備立刻絞死三人……”
“有這種事?”
喬迪文大驚失色,亞力克也在一旁驚呆了。這都是什麼時代了,維爾特林居然還有當衆絞殺罪犯的處置方法嗎?他不禁更是覺得慚愧萬分,自己坐在皇宮裡不知天下事,儘管上過戰場,卻並不知曉國內還有這樣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和制度。
“老闆,請下達指令吧。”
漢斯在一旁請求着。
“託尼手下的人也是我們的同志,我們可以眼睜睜看着他們被這樣害死嗎?”
“我們先去中心廣場吧。”
喬迪文沉默了片刻,從椅子上站起來。
“亞力克和菲利克斯也跟着我們一起去,但是大家聽好,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行動。”
“可是……”
漢斯還想說什麼,被喬迪文攔住了。
“只要那三個人沒泄露我們的秘密,我們就絕對不能動手。”
喬迪文冷靜的說。
“漢斯,我知道你重友情,但是我們現在不能意氣用事。我們的組織這新黨用了多長的時間?爲了從外地像走私一樣的悄悄購買材料和設備,來秘密製造武器,又換了多少個根據地?如果計劃在今天暴露,那麼我們辛苦近兩年的努力就全都會白費,維爾特林人民想要翻身的機會也就徹底沒有了!”
“我知道了,老闆。”
漢斯強忍着心底的怒氣,將手插入衣袋裡,卻是十分不甘。
“聽着,如果在廣場看到託尼,我會親自和他接線,約定新的時間採取行動。”
喬迪文說完最後一句話,便拉着亞力克和菲利克斯的手,吩咐漢斯說。
“這兩個小子就拜託你了,雖然他們也是我們的同志,不過畢竟不是維爾特林的人。如果遇到突發情況,你一定要替我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我們推翻了屈維斯的**,把他們平安送上去費沙的飛船。”
漢斯點頭答應了,將雙手搭上少年的肩膀。而此刻的兩人,卻感動得快要掉下淚來。
“如果我們的的革命失敗了,你們還能回到費沙的話,就請你們去找瓦列元帥,然後把這些照片交給他。”
喬迪文從桌上的玻璃板下取出三張照片,遞到亞力克手中。
“本來我並不想麻煩他老人家,不過到了這種地步,我只有拜託你們替維爾特林人民完成唯一的願望。來自費沙的朋友,我們即使死,也會爲你們祈禱,一定要讓屈維斯受到應有的懲罰。”
“你不要說這種絕望的話。”
亞力克緊緊的握住喬迪文的手。
“我堅信大家的革命一定可以成功,維爾特林也會成爲一個全新的星球。請你們相信銀河帝國的亞歷山大皇帝,他一定可以給大家創造出美好的世界。”
大約中午的時候,哈里拉賓館的一行人跟着前去觀看行刑的羣衆,到達了中心廣場。
那廣場比起費沙並不算寬闊,然而擠滿了人,連維爾特林的商業最繁華的時候,似乎也比不過今天的熱鬧。菲利克斯因爲個子比較高,遠遠的就看見了廣場中間那一座高大的絞架,他拉着亞力克的手和漢斯一起往前擠,好容易擠到離絞架比較近的地方。那恐怖的場面,讓兩個少年立刻愣住了。
只見絞架下面有三個衣衫襤褸的人,兩男一女,手腳被鐐銬鎖着,脖子上套着手腕一般粗的麻繩,綁成死結。三人臉上和身上都帶着傷痕,很顯然是在押送來的路上,就被人用皮鞭之類的東西抽打過,頭髮散亂得連他們面容也幾乎分辨不清。在他們的腳下,是一輛平板大卡車。亞力克雖然沒見過絞死人是怎麼回事,卻也在書上看過關於這種死刑的記載,他用力抓着菲利克斯的手,彷彿連骨頭都要被握得粉碎一樣。他在現場環顧,尋找着那窮兇極惡的女秘書長,可惜卻沒有見到那人的影子。再看底下的羣衆,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或許是那些包頭巾的人裡,有一部分已經被警察手裡的槍嚇呆了。原本鬧哄哄的中心廣場,此刻呈現出一片死寂。
“屈維斯閣下說了,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只要你們把主謀供出來,就不用死!”
一個警察不知什麼時候上了卡車,手握警棍向三人吆喝。
三個人並不理會他,同時擡起頭,望着陰雲密佈的天空。中午的天空本不該是灰暗的,彷彿在因斯人即將逝去,要爲他們哭泣。亞力克目不轉睛的望着三人的眼睛,只覺得他們的眼睛裡透着太陽一般的光芒,彷彿暴風雨就要來臨的時候,他們也會在閃電裡迎接雨後的晴朗。
“是你們自己放棄了最後的機會。”
警察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就到上帝的面前,再去慢慢懺悔你們的天真吧。”
“呀——”
只聽見下面有人發出兩聲慘叫,其中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當時就暈了過去。那輛大卡車已經開動,三個人的腳很快的懸空,跟着是一羣羣的人幾乎同時捂住了眼睛……
“漢斯……他們是……已經被絞死了嗎?”
亞力克壓抑着心裡的憤怒,驚愕的轉過頭看着漢斯,卻見漢斯臉上爆着青筋,眼眶裡冒着怨恨的火焰,把他也嚇住了。
“漢斯,漢斯你怎麼了?”
菲利克斯用力拍打着漢斯的肩膀,擔心的在他耳邊低語。
“你不能這樣,儘管同志犧牲了,你也不能輕舉妄動,要不革命就毀了,快清醒一下!”
“剛纔暈倒的兩個老人,是鮑爾和哲涅夫的父母……”
漢斯的嘴脣竟被咬破了,滲着縷縷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