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傻愣在那兒,但葉凌只是淡淡的笑,看着燕西爵,話是對着她說的:“北城果然不大,還是能遇上的。”
蘇安淺這才眨了眨眼,勉強的點頭,“誰說不是呢。”
葉凌放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攏,兩個人看起來足夠親暱,面對走過來的燕西爵,葉凌臉上也是淡然淺笑。
那笑意或許在別人眼裡是友善的,但在燕西爵眼裡,那就是勝利者的得意。
“好巧,這不是四少麼?”葉凌主動伸手。
燕西爵的視線在她臉上,或者說,準確一點是在她嘴脣上,倒也淡着臉跟葉凌握了一下手,,“很久不見。”
葉凌略微挑眉,“是挺久的。”
他出國到現在兩年多快三年了,當初被逼到出國,也是燕西爵的傑作,葉家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負隅頑抗沒有用,找燕西爵復仇也並不明智。
但這樣遇到了,葉凌卻沒想過他可以這麼平靜,也許是因爲擁有她的人是自己麼?
轉頭看了看落白了一地的雪,葉凌溫和而大方的主動開口:“難得見面,不如,一起吃個飯?”
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蘇安淺心底都擰在一起了。
偏偏,燕西爵竟是答應得很爽快。
……
他們去的就是她上班的酒店,可能是因爲下雪,客人並不是很多,蘇安淺想了想,看了葉凌,“我去做幾個菜吧?”
葉凌握了她的手,很自然,笑得溫柔,“今天咱們是客人,不能把你累着。”
燕西爵的視線從他們交握的手上挪開,徑自往自己這兩次固定去的包廂而去。
季成看了看她纔跟了上去。
王經理老遠就看到了蘇安淺,急急忙忙的走過去想跟她說點什麼的,但是她已經被葉凌牽着上樓了。
經理這才走到前臺:“Miss來幹嘛?跟她一起那男的誰?”
前臺是兩年多的老員工了,看了看經理,放低聲音往前伸了伸脖子,“經理,您不知道跟大廚安在一起的是誰,總該知道先一步上去的燕四少吧?所以說,跟大廚安在一起的男人必然也不簡單。”
主要是,前臺都能很容易就看出燕四少今天心情不佳。
“您幹嗎?”前臺一看經理要追上去,趕緊阻止。
經理皺起眉,“你忘了昨天來這兒鬧事的混小子?今天指定還要來,哪有時間讓她在這裡享受美食,趕緊逃了要緊!”
雖然這麼說也沒什麼錯,總不能委屈Miss安跟那種花花公子出去浪,但是,前臺皺起眉,“經理,我覺得吧,Miss既然是跟燕四少一起來的,她那麼受人追捧,說不定四少也是其中之一?那這樣一來,那花花公子上門鬧事,看到燕四少在總得收斂吧?”
這相當於借槍打鳥,不用讓酒店受委屈,也不讓大廚安受委屈,直接用四少的勢力震懾還沒出校園的貴公子豈不兩全?
經理想了想,皺起眉,“你確定Miss跟燕四少關係不差?”
前臺也說不好,但是燕四少來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是點的大廚安的菜,也差不到哪兒去吧?
而且別說男人,就是女人都對大廚安有好感,燕四少要是有點眼光,不至於愛上,也會喜歡大廚安纔對。
包廂裡。
燕西爵褪下外套,季成本來要去接的,但燕西爵面色冷淡,隨手就把衣服扔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季成只能順勢伸手過去把他面前的桌子打理好,很明顯的感覺燕總周圍的氣壓很低。
“上幾瓶酒。”剛落座的燕西爵忽然開口說道。
季成聽完一擰眉,略微低身,“燕總,您胃還沒恢復呢,一早到現在也沒吃東西,不能喝酒的。”
蘇安淺坐在旁邊,就算季成的聲音不大,她也能聽見他們說了什麼,也就皺了皺眉。
替葉凌把外套放開,她也就開了口:“先吃飯吧,酒就先別上了。”
她的話音剛落,燕西爵略微側過頭,用那種極度淡漠而陌生的神色看着她,然後才挪開,同時淡淡的一句:“安小姐一直這麼博愛麼?我的身體,我自己比較清楚。”
蘇安淺抿了抿脣,知道燕西爵在諷刺她多管閒事。
她很想說‘明天要是又吐了,胃又不舒服了不還是要找她?有本事別找’,但她忍住了,轉回頭安靜的坐着。
葉凌笑了笑,“淺淺對別人一向善良,所以以前沒少走彎路,幸好我又把她找回來了。”
她走過彎路麼?
如果說有,那就是他燕西爵。
對此,燕西爵嘴角淡漠的扯了扯。
侍者一邊上茶,他一邊從兜裡掏了香菸,給葉凌遞了一支,然後自顧點着菸頭抽着。
蘇安淺看了葉凌可能想阻止燕西爵抽菸,她伸手握住他笑了笑,聲音很小:“我沒事。”
菜上得也很快,但燕西爵就是沒有要吃飯的意思,直接給自己滿上酒。
季成本來想攔,接到他冷冰冰的眼神只好縮回了手,很爲難的看了蘇安淺。
蘇安淺看到季成的視線了,知道是想讓她勸燕西爵先吃東西墊墊胃,可她說過了,他不聽,有什麼辦法?
“燕先生。”葉凌也給自己倒了酒,然後朝燕西爵舉杯,“四少,喝一杯,我剛回來沒多久,算是第一次見上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
燕西爵嘴角動了動,但是酒杯已經舉起來了,也隨口一句:“要說第一個,不應該是她麼?”
對此,葉凌笑意溫柔,“淺淺不算朋友,她是我現在的家人。”
說到‘家人’兩個字,燕西爵的手腕幾不可聞的僵了一下,不是什麼關係都能當家人的。
他的視線看向了蘇安淺,很想問他們只是在交往,還是早已經同居了?
但他沒有,只是仰脖子把酒喝了個乾淨,然後又倒酒。
季成在一旁乾着急,就是不敢阻攔。
直到葉凌和燕西爵扯着各種還算過得去的話題,卻看起來像在斗酒的喝了七八次之後,葉凌硬着頭皮攔了燕西爵的酒杯,“燕總,您真的不能再喝了!”
燕西爵淡淡的掃了季成一眼,然後再一次拿起酒瓶,看起來也沒有醉,氣定神閒,只是氣色真的不太好。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睡覺,大半個月的行程,也緊縮了不少,身體還是疲乏的,尤其他之前的狀態也沒恢復。
捏着酒杯,目光終於緩緩轉向她的方向,“孤家寡人一個,喝死了也就那樣沒人心疼,放開了喝倒也挺瀟灑,爲什麼不喝?”
一個站在高處的尊貴男人說出這種話,很明顯的博同情,可偏偏他很成功。
蘇安淺握着餐具的手緊了緊,她真的會有那點不舒服,說不上來是什麼,可能達不到心疼他,但就是不太舒服。
葉凌倒是淡淡的笑,“聽聞四少也快訂婚了,怎麼還稱自己孤家寡人,小心攪亂那些小姑娘一池春水,現在的年輕女孩瘋狂起來也很嚇人。”
燕西爵略微挑眉,掌心略微拂過胃部,以一種讓自己舒服一點的姿勢往椅子上倚靠,看得出來,他有那麼些不舒服了。
蘇安淺沒有直接看他,但她能猜到。
甚至,她能感覺燕西爵此刻的視線從她的斜後方盯着她,然後聽到他倚着漫不經心、又頗有含義的低沉:“我倒是希望,有那麼一個女人,可以爲我瘋狂,而不是我一個人在發瘋。”
兩年,他把自己的狀態守得很好,但是她一回來,改變就很明顯。
開始會睡懶覺,開始會盼着早點下班,出差還把行程精縮,他不是發瘋是什麼?
蘇安淺終究是輕輕蹙眉,起身,“我去一趟衛生間。”
葉凌手裡的酒放下,略微擔心的看了她,一手輕輕的握了握,“怎麼了,不舒服?”
她搖了搖頭,“沒事,我馬上就回來。”
葉凌這才鬆開她的手,“去吧!”
燕西爵依舊靠在椅背上,略微的閉了閉眼祛除胸口的難受。
“燕總……”季成擔心的看了他。
燕西爵只是擺了擺手,然後坐起來,看了葉凌,兩個男人說話,就不需要那麼拐彎抹角了,“葉少現在是跟她到哪個程度了?是不是過不久,我就能喝喜酒了?”
葉凌笑了笑,“淺淺不好追呢,不過我們倆畢竟是有基礎的,目前也只是差個結婚證的事兒了!”
差個結婚證的事?
所以,同居了?見過父母了?
葉凌笑着舉杯,算是對他所有猜測的肯定。
燕西爵不再說話,眉宇之間越來越沉悶,喝酒也越來越猛,直到眉梢染上醉意,胃裡極度的不舒服。
“燕總!”季成一看就知道有事,然後看了葉凌,“對不起葉少,燕總最近胃出血,這些酒下去,估計得先去衛生間處理一下,情況不好的話,就直接告辭去醫院了。”
葉凌聽到燕西爵胃出血,略微的詫異,也沒來得及說什麼,燕西爵已經捂着胃往外快步離開。
蘇安淺剛從衛生間出來,就正好碰上了臉色煞白,腳步急促的燕西爵,第一反應是伸手想扶他,“你……”
燕西爵一把拂開她,徑直衝了進去。
他很用力,蘇安淺都能感覺手被打得有點疼,不知道他是因爲着急,還是因爲不想見她。
季成慢後幾步,看了她:“安小姐,能不能麻煩您找點什麼東西給燕總止吐,要不然醒酒湯也不錯。”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裡邊的人吐得厲害,也顧不上,她就擰眉走了進去。
蘇安淺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又吐血。
季成站在一旁,看着她在燕總背上撫了撫,想了一會兒,還是退了出去,順便把衛生間的門關上,然後去廚房,因爲他手裡還有醒酒湯的房子,直接讓廚房做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