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就上前一步,手遲疑地伸向她的肩膀。
“我只能說,我感謝你的等待,感謝你所謂的一心一意!”婉兒沉冷的話隨風落進陳俊南的耳朵,他的手一哆嗦,像個舉着雙手的殭屍停在了半空中,臉上一抹苦澀的笑從嘴角向眼底蔓延。
她的話一字一句,毫無感情,像冰凌碎地,而且還挾帶了淡淡的嘲諷。
“你沒有其他的話?”他艱澀地問,心裡很苦很苦,苦得像吞了好多個苦蛇膽。
“沒有。”婉兒像尊冰雕,矗立不動。
她真的無話可說,真的,然而,隱隱的光圈中,她的雙眸已盈滿了淚,潔白的上貝齒輕咬住了嘴脣。
不是她記不得他的好,而是他的形象從孩子被冰冷的機械攪碎刮落的那一刻就在她心裡倒塌了,再也拾不起來,再也拚不了完整的形象,就算粘膠,那也是斑痕累累,殘破不堪。
邢素素第二天早早回了家,她很疲憊,一到家就坐到沙發上揉着發酸的腰……醫院的病房再高級也比不上家裡舒服,昨晚陪了女兒一夜,今天一早就讓那個賭氣刁蠻的女兒給“趕”回家了。
“少奶奶?”突然,隨她一起回來的花合子突兀地叫了一聲。
邢素素擡起頭,正見婉兒慢慢地從樓上走下來,她臉色很白,眼皮有些腫,披着一頭烏髮,一身黑色的長裙,冷豔而高雅。
對上邢素素投來的奇怪視線時,她沒有叫“媽媽”,而是朝她微微地點了一下頭,隨後對花合子說:“奶奶好些了嗎?”
“好多了,奶奶今天早上說想喝點香米粥,我現在回來拿呢。”花合子見到婉兒很開心,略顯憔悴的臉馬上漾開了陽光般的笑容。
“好,我等會與你一起去。”婉兒下樓,徑直往餐廳裡走。
邢素素愣愣地看着她轉進餐廳,她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迷茫地看了看要上樓的花合子,然後她迅速站起來,一把拖下已擡起腳踩上樓梯的花合子,擦過她的身飛快上樓。
“楠兒,楠兒。”她既高興又緊張地叫着陳俊楠的親暱小名。
昨天下午就沒見着他了,打他電話也沒接,要不是爲了女兒與李亞博,她也不至於連自己的兒子也顧不上,既然婉兒回來了,那自己的兒子肯定還好吧?
可是,她推開好幾扇門,卻連兒子的影子也沒見着,她奇怪地下了樓,走到餐廳問婉兒:“俊楠呢?”
婉兒正在桌子上擺放早餐,聽到她的問話,她沒有擡頭,聲音清淺淡漠:“你到後院看看吧。”
邢素素擰擰眉:“後院?”婉兒沒再作聲,邢素素遂疑惑地睇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竹樓的一張涼蓆牀上,陳俊楠和着衣服在睡,身上只有一條薄薄的毯子,因爲沒有枕頭,他的頭頂着亂篷篷的黑髮歪斜着,邢素素走到牀前,看到他發青的臉,還有結着紫紅血痂的嘴角……
她一震,驚愕地睜大了眼,幾個猜想在腦中忽閃過後,她開始傷心焦惶地搖晃他:“楠兒,楠兒,你是怎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