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晴感受到這股可怕的氣息,比以往任何一次,她把他惹怒之後都要強烈,危險的威脅向她靠近,她心裡大驚,條件反射睜開大眼,從牀上坐了起來。
一件大衣披到她的身上,眼前的是明浩的臉,同樣擋住她視線的,是他光脫脫的健碩上身,還有身下……
她驚愣地,幾乎血氣翻涌,腦門就像被重重敲了一記,一片空白。
明浩體貼地把衣服披到她的身上,那是因爲他在被窩裡感覺到,她一絲不掛……他擔心她走光,裸身袒露在自己與歐陽辰的面前。
而他這個舉動,無疑將霍連城的神經繃緊到最高點,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讓人誤會更深。
“啊!”方可晴一聲尖叫,瞳孔驚恐地放大,眼裡那個突襲而來的拳頭,重重地落到了明浩的臉上,霍連城嗜血般的眼神裡帶着殺氣,他這張臉太可怕,似乎下一秒便要將她活生生掐死。
她受到了驚嚇,她根本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房間裡大亂,霍連城把明浩摁在地上打,歐陽辰在看好戲。
“別打了!別打了!”方可晴嚇得不知所措,霍連城和明浩開始扭打起來,兩個人臉上都掛了彩,她想阻止,偏偏什麼都沒穿!她根本無法在那麼多人的面前赤裸裸地下牀。
“連城,你先聽我解釋!”明浩身手了得,不輸霍連城,他出盡力氣將這頭被惹怒的雄獅推開,鼻子和嘴巴都在冒血。
霍連城仍欲上去收拾他,肖克冷靜地上前將他鉗制住:“總裁,聽我說,這件事有點蹊蹺,我們得先弄清楚怎麼回事,總裁,別衝動,你們都在幹什麼!快過來阻止!”肖克吼那幫仍背對着房間不敢轉過身來,唯怕不慎見着了不該見的,被少爺處罰的黑衣人們。
“霍總裁,別衝動嘛,你要判別人死刑,也得先聽聽人家的解釋啊。”歐陽辰也假意上前勸阻。
明浩別有意味地狠盯他一眼,說道:“連城,我們中計了,離間之計,我和可晴是清白的。”
霍連城眼裡冒着妒火,仍然怒不可遏,無論這是不是有心之人的計謀,可他見到自己的女人和自己的兄弟光脫脫地躺在牀上,兩個人都一臉溫存的模樣,他就火大。
他從不知道自己可以翻起如此巨大的醋意,這不像他,但他胸口抑鬱住的巨大波浪,使他無法平靜地應對這一幕。
“連城,容我和她先穿上衣服,再將這件事解釋清楚,可以嗎?”明浩理智地說,這個局面他的難堪不比霍連城少,睡兄弟的女人,這種不恥的事,是他萬萬不會做的。
他說完,彎身要撿起方可晴的衣服。
霍連城先一步將她的上衣撿地,然後一件件地,褲子,內衣,內褲,幫她都撿起來,走到牀前,遞給那個臉無血色的小女人:“穿上。”聲音冷得沒有半絲溫度,他不願意看她,一眼都不願意,就好像她是件被玷污了的物品,他再也不想她進他的眼。
方可晴臉上淌下兩行淚,就在剛剛短短的幾分鐘時間裡,她的心因爲他的行爲而一點點地冷卻,直到現在,變得冰凍。
他不信任她,不是嗎?
他首先教訓了明浩,接下來就是她了。
他相信自己眼前所見的假象,以前她和明浩有染,他說過,背叛他的都沒有好下場,那麼,她“背叛”了他,是不是很快就要和這個世界說“拜拜”了?
她倔着不敢接,緊咬着下脣,在這種時候和他鬧起彆扭來。
霍連城那張黑沉的臉別說有多恐怖冷漠了,見她遲遲不肯接過衣服,還故意把臉別到另一邊去,香肩就那樣袒露在那麼多男人的眼前,怒火在全身行走,恨不得直接將這個女人掐死。
“怎麼?你還不捨得這裡了是嗎?”他越是氣,聲音越是冷淡,話裡滿是嘲諷,刺傷了她此時已經受挫的心。
方可晴咬牙擡頭,看着他冰冷的臉容,與他不信任的目光相對視:“你相信我嗎?我和浩子哥哥什麼都沒做。”
她現在就想要一個答案,她剛剛雖然醉了酒,可如果做過,她不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
“你就那麼肯定,你們什麼都沒有做過?”他反問,眼神咄咄逼人,雙眸如一把利刃,刺到她的心底裡去,想要刮開她的心,看個一清二楚。
方可晴愣住,涌出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無論這件事是不是一個局?她和明浩是否被人設計,只要她和明浩做了什麼越矩的行爲,他都不會原諒她。
她倔強地與他對恃,忽然恍然大悟地冷笑了一聲:“你非要讓我在你面前證明我的清白,對嗎?”
他盯住她倔強的臉,淚痕打溼了她的臉,水靈的大眼裡是心痛和失望,是無辜和委屈,是對他不信任的呵斥。
可他氣呀,他氣她,更氣他自己,氣自己沒有照顧好她,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不能就這樣裝作若無其事,他腦海裡全都是她伏在別的男人懷裡嬌嗔的樣子,大男人的佔有慾驅使他,暫時沒有辦法對她和顏悅色。
他遲遲不說話,這已經是給她的答案。
她含淚而笑,眼神決絕:“好,既然這樣,我證明給你看,霍連城,是你不信任我,我生,或我死,你都不要後悔。”
“可晴!”
“可晴!”
她決絕的舉動太讓人始料不及,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明浩和歐陽辰同時大吼一聲。
“卟通”一聲,那抹披着單薄牀單,裡面光脫脫一絲不掛穿過窗戶縱身跳下的嬌瘦身影已經落入海中,瞬間被黑沉的大海沉沒。
霍連城的心“咚”一聲,隨着她的跳落而跌進海底,他整個人呆住,什麼叫做心驚膽戰、身心俱寒,他今天終於完完全全地體會到。
他輸了,他輸給了她。
“總裁!”肖克看不下去了,他不相信太太會和明浩一起背叛總裁,他知道總裁氣成這樣的原因,現在問題是,萬一太太真被下了藥,在不知情的情況背叛了他,他會有什麼樣的選擇?
“連城,你救她,還是不救?”明浩一臉痛恨在問他,如果方可晴就此葬身大海……
他沒想過方可晴會如此倔強決絕,那麼,如果跳下海救她的不是霍連城,他和她的關係就將無法挽回。
霍連城在決擇,他也在決擇,而時間已經無多。
歐陽辰在一瞬間完全徵住了,他不怕事情鬧大,但是要搭上她的性命……
他在賭,賭霍連城會縱身跳下去救她,腳步不自覺挪過去,他想將她救起,海浪很大,她隨時都會被捲走。
只是那麼一點點時間,幾個人內心的掙扎已是千迴百轉。
幾秒之後,明浩搖頭,後退幾步,想要縱身跳下,他轉過身去要做出動作的時候,後面的人後來居上,迅速跳落,修長的身影飛魚一般鑽進了海里。
肖克帶着其它人也紛紛落海。
……他將她從海里撈了起來,就在她幾乎要被巨浪吞沒之前。
他脫下自己的衣服套到她身上,將她包得嚴嚴密密的,抱到船艙裡。
“咳咳……咳咳……”她不停地咳嗽,肚子裡的海水剛剛全吐了出來,眼睛被泡得苦澀,心臟仍然跳動得無比的快,剛剛她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上天保佑,她又一次死裡逃生。
房間裡只有她和這個男人,他臉色板起來,黑沉得可以,深眸裡蓄着一股熊熊烈火,但不無關懷,以及失而復得的驚險。
如果不是顧及她不會游泳,他真想將她狠狠地再扔一次到海里,以解他心頭這股恨。
拿生命來要脅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有鍾傑他們,他有可能根本找不到她被海浪捲到了哪裡,她有可能真的會葬身大海!
愛恨交纏,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纏綿和複雜。
方可晴不敢先出聲,她感受到他身上的陰鬱,他氣了,他真的生氣了,他氣她拿自己的命來開玩笑。
她躺在牀上,凝視着他,他坐在牀邊,俯視住她,就這樣過了好久好久……
他嘆了一口氣,將她扶起,擁進懷裡:“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我說過,不經我的允許,你不能離開我。”
方可晴心潮涌動,說不上是辛酸還是幸福,如果當時她不那麼做,她不知道後果會怎樣,他不信任她,而她百口莫辨,她唯有用這個方法來解決。
她吸吸鼻子,回摟重新變得溫柔的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默默流淚。
折騰了那麼一番,兩人的心都有點累了,他輕推開她,親手幫她換上乾淨的衣服,拿毛巾細心輕細地幫她搓擦溼發,檢查她有沒有弄傷哪裡,體溫有沒有恢復正常,他默不作聲地做着這一切,她也一聲不吭地任由着他對自己百般呵護,心裡漸漸回暖。
他質疑她的時候,她無比寒心,但他現在選擇了相信她,她又覺得,整個世界的美好都來到她的身邊。
儘管她和另一個男人赤裸裸地睡在同一張大牀上,他仍然不會就這樣拋棄她。
能得他如此對待,她是不是該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