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他的背後,她蹲下,把手放在他的凌亂的短髮上,輕拍:“路爽,你有什麼心事和困難,告訴我,好嗎?不要再逃避我,不要再躲着我,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出生入死的好哥哥。”
路爽的哭聲慢慢停止。
可他就是不肯擡起頭看方可晴一眼。
虎哥就得沒錯,他的確是個窩囊廢,長那麼大了仍然一事無成,學什麼做什麼都特別遲鈍,沒有辦法使自己滿意,更別說令她滿意了。
在沒有來東帝城之前,在她遇上霍連城之前,他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後面,用他的方法以去儘量保護她,去疼惜她,每次她因爲逃債、躲債、甚至被債主捉去,生命受到威脅,他都會拼了命地幫她。
可是她還是不斷地被追債,不停地躲債,仍然逃不過被債主捉住,最後靠自己想辦法逃脫的命運。
而這一切一切,在霍連城出現在她的身邊之後,都結束了。
他是那麼大的強大,萬能,具有安全感,彷彿只要他往那裡一站,沒有任何人能動得了她。
如此勁敵,讓他感覺自己很渺小,很多餘。
他那麼艱苦地學拳,無非也是想將自己強大起來,希望下一次出現在她的面前時,能夠有保護她的能力。
但今天的事情讓他深刻地清楚,他永遠比不上霍連城,他永遠都沒有足夠的能力站在她的身邊了。
因爲她的身邊多了個霍連城。
他痛苦和自卑的心情,方可晴不懂。
她根本不知道路爽對自己的“喜歡”,遠遠不止“哥哥”對“妹妹”的喜歡,也不是一家人的那種喜歡。
路爽愛她,而她卻懵然不知。
一個男人愛着一個女人時,永遠不希望這個女人看清楚自己軟弱的一面。
她苦苦地陪他蹲在這裡,無論怎麼勸說,他都不肯擡頭看她一眼。
男人的腳步聲漸進,高大的身子立在了她背後,爲她遮去了熱辣辣的陽光。
路爽的背脊一僵。
方可晴轉過臉,擡眸見到正用溫柔神色看着自己的霍連城。
她欲起來,腿卻蹲麻了。
他向她伸出手,沒有因爲她剛剛的不聽話追出來而生氣。
“起來。”他說。
方可晴心裡一陣感動,伸出小手搭在他的溫暖的大掌中,他輕鬆地將她拉了起來:“出去等我,我和他聊幾句。”
她有些不放心:“可是路爽他……”
“你不信我?難道我會吃了他?”
方可晴猛地搖頭:“當然不是。”
“那就乖點,到車上去等我們。”他語氣輕柔地命令。
方可晴訕訕地走了出去,時不時還回頭看他們幾眼。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他帶着路爽自小巷子裡出來。
方可晴在邁巴赫裡出來,迎了上去:“路爽……”
路爽情緒似乎平復下來,他終於擡起頭,用他哭紅了的雙眼看着方可晴,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小晴,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
方可晴又喜又悲,走過去用兩手抓住他的兩手:“路爽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以後都不想見到我了呢。”
她一把撲到路爽的懷裡,痛得路爽低叫了一聲,臉色又是白了一下。
霍連城一把將她拉開:“不許抱抱。”
方可晴嘟嘴:“我就抱抱他而已,你幹吃什麼地醋呀。”
霍連城直接戳她的衣服帽子,輕易地將她鉗制住:“他受了些內傷,鍾傑,帶他到醫院去做個全身檢查。”
方可晴剛剛是高興過頭了,沒有注意到路爽的臉色很差。
“路爽你沒事吧,是不是被那幫人打的?”
路爽連忙搖搖頭:“我不會有事的,小晴,你跟霍先生回去,我這就去醫院。”
他臨走之前,回頭別有意味地看了看霍連城,並對他露出一抹感謝的笑容。
邁巴赫一路向帝豪苑的方向飛馳。
方可晴不住地偷瞄他的側臉,嘴角時不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大眼睛裡有一股好奇和探詢。
“想問什麼就問吧,何必遮遮掩掩,猶豫不決的?”霍連城好暇整地蹺起了長腿,姿態慵懶,風情無限。
方可晴把屁股挪過去,幾乎貼到他的身上,雙手挽回住他的胳膊:“告訴我,剛剛你對路爽說了什麼?我蹲在那裡勸了他那麼久,他都沒有聽我的,怎麼你一來了,他就變了個人似的。”
霍連城高冷神秘地一笑,故弄玄虛,就是不告訴她:“這是男人之間的約定,你不必知道。”
“切,什麼男人之間的約定,我是你的女人,也是路爽的好妹妹,我有權利知道。”
男人斜了眼這個竟敢把他的手甩開的女人,挑了挑眉:“有本事你問他。”
方可晴不滿地嘟嘴:“本來還想誇誇你,看來現在沒必要嘍。”
他邪魅一笑:“你想怎麼誇我,是嘴皮上的還是行動上的?”
看着他擠眉弄眼的調皮模樣,方可晴張大了嘴巴:“你這個壞流氓!”
“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邊說邊將西裝的鈕釦解開。
“你要幹嘛!”又要在車上?她不幹!
霍連城乾脆利落地將西裝脫下,扔到她的頭上:“你說呢……”
“啊!你這個色中餓鬼!”
後座的兩位扭成一團,堂堂霍大總裁,竟然和他的嬌妻玩起孩子般的你捉我閃遊戲來了,肖克看了也覺得樂也融融,爲免呆會聽見令人尷尬的聲音,他識趣地戴上耳塞,專心開車。
路爽被霍連城幫忙找了回來,他在醫院觀察治療了兩天,便跟着鍾傑回來了帝豪苑。
這時方可晴才知道,那天霍連城和他的“約定”。
原來霍連城請他回來當帝豪苑的保鏢,分配在鍾傑的手下,並讓鍾傑訓練他的體能和身手。
路爽成爲了霍連城的手下,以後每天都住在西院裡,方可晴想什麼時候見他就能什麼時候見他,也不怕他在外面到處亂走,被人欺負了。
方可晴思前想後都想不明白,當初路爽無論如何也要離開帝豪苑,是因爲對霍連城的排斥,不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但爲什麼現在竟然被霍連城說服了呢?
無論她怎麼好奇,這兩位當事人大概都不會告訴她的。
那天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就讓它隨風而去吧,結果是她想要的就行。
明心醫院。
路爽見到病牀上的方有財,滿臉的悲傷。
“叔叔他什麼時候能醒來?”
方可晴拍拍他的肩膀,看得倒比他還要樂觀,因爲這些天她已經接受,而且知道該積極些去面對:“爸爸肯定會醒過來的。”
路爽握起拳頭,咬牙問:“到底是誰把叔叔害成這樣?”
方可晴望向窗外,東面的方向:“那個人已經得到懲罰了,她也解脫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如果有來世,那麼她希望明心,蘇言,都不要再太執着了,她們倆個一個太過執着愛情,一個太執着仇恨,兩個都走到了各自的極端。
真的希望,不要再有人喪生,生活不需要有太多生離死別。
她將視線收回,落到病牀的爸爸臉上。
……新一週,商會會長選舉一拖再拖,終於要在在水一方舉行。
“霍連城,你不出席嗎?”方可晴大字型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後,欣賞着他男人高雅的穿衣動作。
霍連城二話沒說把她從牀上撈起來:“去梳洗一下,誰說我不出席?”
“你要帶我出席?”她整個人掛在他的身上,像樹熊一樣緊緊箍住他的脖子,順便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男人得到甜頭,親吻她兩片軟綿綿的櫻脣作迴應:“當然,你是我老婆,不帶你帶誰。”
“yes!有機會見識一下大場面了,你說我該穿什麼衣服呢?是低胸裙還性感超短裙?”
霍連城一句回話打破了她對這個選舉大會的全部幻想:“穿套助手的衣服就行了,西裝長褲。”
方可晴撅嘴:“我是霍太太,有什麼理由穿行套裝啊!我穿套裝不好看!”
他寵溺地輕捏她的鼻子:“就是要讓你不好看,你是我的,只能在我面前穿得漂亮,其他的時候,隨便。”
方可晴不滿地蹬地:“每次跟你出去都這樣,把人家把得嚴嚴密密的,現在快夏天了,你要熱死我。”
她在爲今晚的穿着作最後的掙扎。
“不要對今晚抱太大希望,這選舉會未必開得成。”
方可晴孤疑地問:“什麼意思呀?難道你有內幕?”
他將她抱進洗手間,並且幫她擠好牙膏,不多不少,正是她平時用的量,把牙刷塞到她的手裡:“乖,女人不要過問那麼多,會容易老的。”
方可晴伸出小短腿想踹他一腳,某人卻已經閃身而退,並把門給她關上了。
她手握住牙刷,甜甜一笑,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方可晴,你這輩子肯定是走了什麼狗屎運,所以才嫁了個男人對你這麼好,要珍惜哦。”
自問自答:“嗯,人家知道了啦!”
帝國集團,總裁辦公室。
他低眸沉思着,長指在辦公桌上輕敲,過了一會兒,肖克推門而進。
“總裁,他來到了。”
與此同時,坪北機場。
數個高大健壯,嚴肅冷酷的黑衣人密密護送住一個看起來約七十歲的男人走出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