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晴定了定心神,在這種時候,她腦袋卻是比平時清晰,她咳了咳,清了清喉嚨,說道:“聽說季小姐是哈佛大學的高材生?”
季曼放下小茶壺,擡眸對上她的大眼:“方小姐聽連城說了嗎?”
“連城”這兩個字喊得方可晴心裡更不舒服了。
表面無異,她說:“對啊,霍連城和我說了說你的情況。”
季曼笑了笑:“想不到連城眼裡我是高材生,我以爲他不會稱讚別人呢。”
方可晴有絲心虛,放在膝蓋上正相疊着的兩隻手交換了一下,季曼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她的動作,嘴角未可察覺地上揚了一下。
“連城還對你說什麼了?關於我的事。”
不知道對方究竟是真好奇,還是試探自己話裡的真僞,方可晴平視着她,儘量不顯露自己的拘緊。
“他說你是個人才,不過,恐怕不是太適合公司市場總監這個職位,他怕屈就了你。”
季曼了悟地“哦”了一聲。
搖搖頭,意味難明地微笑。
方可晴不知道她這抹笑究竟是什麼意思,正想問些什麼,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肖克爲霍連城開的門,見到季曼與太太對面而坐,似是在有說有笑,他自覺退後了兩步,微微彎身:“總裁,請。”
霍連城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欣賞他懂事務呢,還是怨他太懂得置身事外。
他步進辦公室,肖克輕輕地就幫他關上了門。
“霍總裁,開完會了?我給您泡了茶,您過來試試。”季曼十分會來事,迅速把自己的位置讓出,而且見到他本人,連稱呼都換了。
方可晴越發覺得不對勁。
霍連城真的就坐到了她剛剛起來的位置上,對於季曼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泡茶,一點都沒有意外或是不悅,目測是已經得到過他的允許,要不然,就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一直默許她這樣做。
方可晴心裡難免有些醋意。
她突然起來,過去要求與他換位置。
霍連城淡淡一笑,隨了她的願,坐到她的位置上,難得地品起茶來:“季總監,那麼多年過去,你泡茶的功夫依然不錯。”
方可晴低頭扁嘴,聽見他誇季曼,更不爽了。
慢着!他剛剛叫她什麼來着?季總監?
她驚詫地擡頭,嘴巴都張成了“o”字型。
難道她已經成爲帝國集團的市場部總監?那麼剛剛已經對她說的那些話……豈不是一出口便被她揭穿了。
擡眸正好對上季曼那心照的眼神,她突然覺得好丟臉……
“怎麼了?愁眉苦臉的,今天在學校有沒有欺負別人?不會又做錯了什麼事,正不知道如何告訴我?”霍連城見她臉色不太對,開玩笑般問道。
……看來霍大總裁真的不知道,他這人不適合開玩笑。
季曼嘴角的笑意更深。
方可晴被他的話惹得莫名惱火,在外人面前這樣損她,把本來就因爲自作聰明說謊不攻自破出糗的她更覺得難堪。
“我沒事,你們聊吧,我回去了。”
“誒,別走,我和季總監聊一會兒,你先進偵訊室等我,一會就好。”他站起一把拉住她。
他的挽留,讓季曼眼裡的笑意一陣晃盪。
他變了,真的變了。
以爲他的暖意是爲自己而盛開,殊不知道,是因爲這個女人。
方可晴也不敢拒絕他的話,只能低着頭悶悶地進了偵訊室,以她的個性,怎麼可能會不偷聽他們在外面說什麼?
說的都是公事,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內容雖不帶一絲曖昧,可是,他們之間對彼此,是絕對絕對的奇怪和特別!
季曼離開了,男人的腳步聲隨之走近。
她直接靠到門邊,以身體堵住了門。
他扭開門把,卻發現裡面的人不讓自己進去。
霍連城失笑:“你又要把自己關在裡面了?快出來告訴我,你到底哪裡不高興了?”
方可晴在裡面哼唧:“你也知道我不高興嗎?”
男人沒正經地答:“你全身上下我哪裡沒看過?包括你的心,你那笨笨的腦瓜,想什麼我都知道。”
方可晴嘟嘴,抱胸:“既然你知道我爲什麼不高興,那你就解釋解釋好了。”
“你別誤會季曼,她是我舊識,我看她能力的確不錯,就把她招進來當市場總監,試用期三個月,給她的薪金是……”
“好了!我不是要聽那些,說說你和她的過去吧。”
被擋在門外的霍大總裁有點頭痛,直說吧,只怕以後她三天吃一大醋,兩天吃一小醋,不說吧,萬一讓她自己聽說,事情更大條。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她是你的前任。”
話音剛落,她開門了,眼帶抱怨地盯住他,活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霍連城不怪她無理取鬧,張開懷抱摟住她:“你難道還不知道嗎?你是我唯一愛過,也是唯一愛的女人。”
心裡暖洋洋的,他說甜言蜜語的時候少之又少,但只要說出口,就不會是輕易地玩笑之言。
她相信他。
“但是,季曼要一直都在帝國集團工作嗎?”
“她以前幫過我,這次的機會就算是我欠她的吧,而且,她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方可晴雖則心裡不喜歡季曼,並不是因爲自己在她的面前出糗,而是憑她的直覺,這季曼並不一盞省油的燈,說不定像蘇言薜芊芊她們一樣難纏。
他輕拍她的背:“別擔心,哪怕她脫光在我面前,我對她也沒有半點興趣。”怕她不放心,他再次保證。
“那可不一定,都說日久生情嘛,誰知道你們……”
шшш¸тt kán¸C 〇 “嗯?”
她噤了聲,不敢再亂說。
兩人坐上邁巴赫,霍連城似是現在纔想起來要關心這一點:“今天金烈有沒有欺負你?”
方可晴白他一眼:“沒有,誰敢欺負我,你不是怕我欺負別人嗎?”
他長指輕刮她的鼻尖,寵溺之情盡露:“小器鬼,我剛剛是開玩笑,你怎麼還記在心上?考試的時候怎麼沒見你那麼好記性?”
方可晴又被“人身攻擊”,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是學霸,但誰讓你娶我這個學渣回家!”
他笑笑,把手放到她的頭上,揉了揉:“讓你上學的確委屈你,忍忍吧,過些就可以退學了。”
“這忍一忍,包括那個金烈嗎?是不是過些他就會隨老爺子回北捷城了?”
霍連城點點頭:“當然。”
……
第二天,方可晴回校,王仙仙依然不肯與她說話。
方可晴是個愛恨分明的人,哪怕要絕交,也得說個清楚吧?於是在放學的時候直接把她堵在樓梯口。
“仙仙,你還在生氣嗎?”
王仙仙瞟了眼上上下下的學生,將她拉到一邊去:“小晴,我沒有生氣,我只是……想一個靜一靜。”
她既然肯表態,代表並不是真的和自己決絕,如果因爲那幾句話就跟她絕交的話,她也是無話可說的。
兩個人聊了將近一個小時,才手拉着手,姍姍走出校門。
“小晴,改天我請你和你哥哥吃飯,你們願意應約嗎?”臨別前,王仙仙忽然說道。
方可晴徵了徵,意外地道:“你要請我,和我“哥”吃飯?”
王仙仙看懂她眼底的驚訝,連忙笑豐解釋道:“我謝謝你那麼幫我,諒解我,我們是朋友吧?請吃飯很正常,你不要覺得有壓力。”
方可晴連忙搖頭:“不,我當然樂意去,不過我哥他……可能沒有空耶。”
王仙仙眸底掠過難以發覺的失望:“那倒是,他工作那麼忙。”
“啊?”方可晴有點疑惑地問,因爲她後面那半句。
“沒事,我就問問,如果你哥哥沒空,那我們兩個人去‘燭光晚餐’也可以,就定在今個週末可以嗎?”
方可晴爽快答應:“好,我要吃海鮮大餐。”
“好呀!”
上了停在路邊的奔馳,她臉上放鬆的笑容收斂下去,全然不見。
金烈在倒後鏡裡看她,似是倜儻地自嘲:“是不是我這張臉不夠帥,所以可晴你看見我,總是板着一張臉呢?”
方可晴聽了,皮笑肉不笑起來:“烈叔叔,你想多了。”
氣氛一下子更冷了些。
金烈從鼻子笑了笑:“坐好了。”
車子啓動,慢慢擠進擁擠的人羣中。
東城中心每到這個時候就車流、人流火爆,擁擠得不行。
今天還塞車了。
在中心街道上塞了兩個小時,方可晴又累又餓,車上又沒有什麼好吃的。
“咕嚕咕嚕……”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
她尷尬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咬咬牙,暗罵它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收斂些,令她出醜。
前座的人蚊絲未動,專心看着路況,也不知道他那麼專心有何用,車子已經停滯不前好久了。
突然,他開了車門,說道:“在這裡等我,我去買點東西。”
“喂!烈叔叔!”她探頭出去喚他,他卻已經身姿矯健地穿梭在各車之中,一輛輛地繞過那些被塞的車輛,走向路邊的士多店。
方可晴收回視線,抱怨道:“去買什麼嘛,非要這個時候,呆會路通了,難道讓我把車子開走?”
隔了數分鐘,他回來了。
遠遠見到他手裡捧了個杯麪,還熱騰騰往外冒着熱氣,再次穿梭繞着過無數輛車子,回到車裡。
原來他也餓了……但看他富家子弟成功人士的逼格,怎麼也不像是愛吃杯麪的。
聞到一股誘人的香味,她以前可愛吃杯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