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仙的話令方可晴產生好奇:“那個男人是誰?難道你對他也有意?”
她猛地搖頭:“不,不是的。”有些心事她不能跟方可晴分享,就像方可晴有些事不能跟自己分享一樣,還是將這個秘密埋藏在心裡的好。
見她不願意多說,方可晴也便不再追問下去。
“明先生最近好忙吧,怎麼不見他和你一起來看伯父。”王仙仙有意無意地提起。
方可晴笑呵呵,被問得有些心虛,當時她對王仙仙撒了個謊,說明浩與她好早相識,對她和爸爸一直很照顧,她能進東城大學也是他幫自己的。
其實明浩與她爸爸根本不認識。
不過,明浩的確爲他爸爸的病操心過。
“他是很忙吧,怎麼,你想浩子哥哥了?”方可晴倜儻她。
王仙仙這次不像平時那樣,羞滴滴地垂眸,似是而非地否認:“小晴,別胡說了,明先生是個好人,我只把他當成一位值得尊敬的朋友。”她眼底藏着憂傷。
她配不起明浩,也不該喜歡明浩。
而明浩更不可能喜歡上她,在爸爸的控制下,她暫時沒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方可晴見她抗拒,便哄她再也不開這個玩笑了,兩個人再聊了一會兒,方可晴便被收到了來自霍連城的信息。
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霍大總裁竟然給她發信息?
“老婆,回來沒有?”
方可晴差點“噗”一聲笑出來。
腦海裡浮現霍連城問這句話時臉帶哀怨的樣子。
“快了。”簡潔地回了兩個字。
那頭的霍大總裁迅速再彈過來一條信息:“立馬。”他命令道。
方可晴得瑟起來,趁着他“病”,任性地與他作對造反:“還不行呢。”
他又秒回:“現在!”
霸道的傢伙,她纔出來多久?那麼快催促她回去。
不過,想到他自己一個人在病房裡生悶氣,快要憋出內傷來,她又覺得心疼,於是回道:“知道了,老公。”
方可晴再進爸爸病房的時候,看見他在房裡與其它病友擺了個棋盤,一起玩象棋。
“你女兒長得真漂亮,像你。”棋友伯伯對方可晴豎起大拇指。
方有財看了看方可晴,摸了摸頭,臉上帶着自豪感:“我女兒當然漂亮,要不然怎麼能跟東帝城最……”
“咳咳,爸爸,我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你和伯伯好好下棋。”方可晴打斷他的話,更給他遞予一個眼色。
方有財雖然是失憶了,但並非患了白癡症,女兒一再強調他不許和別人說她跟霍連城的身份,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
“可晴,放心吧,爸爸知道了。”
方可晴從醫院出來,心情跟這個藍天白雲的天氣一樣晴朗。
不再感覺爸爸失憶是件壞事。
霍連城說得對,失憶也未必不是好事,她感覺現在的爸爸比起以前的爸爸更懂事了。
回到東城醫院。
方可晴手裡拿了一份熱煎堆。
肖克把她攔在了門外,提醒她:“太太,總裁很生氣,您進去好好說話,要不然……”
方可晴拿熱煎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知道他在生氣,所以我買了這個哄他。”
肖克眼睛跟着她手中那份小食轉了一圈:“太太,總裁從來不吃這些。”雖然聞起來蠻香的。
方可晴自信地仰起下巴:“他會吃的。”
病房門被推開。
某位大帝正坐在牀上看財經報,看起來十分投入。
“霍總裁,報紙拿反了哦。”方可晴聲音裡帶着忍不住的嘲弄。
報紙後的人身子一僵,乾脆將報紙扔掉,一張俊臉繃得很緊,看了看手裡的腕錶:“兩個小時二十分之前,你說在你回來,明心醫院離這裡最多隻有一小時半的車程,還有那五十分鐘的時間,你去哪裡了?”
方可晴汗顏,“生病”休養時的霍大總裁實在不能惹,連分分秒秒都計得那麼準有必要嗎?
“你看我給你買回來什麼?我是爲了買它,特意繞了一圈路纔買回來的。”她主動坐到他的牀邊去,一臉的討好。
她的主動示好並不能溶化他的冰塊臉:“我讓你去買東西了?你讓你回來你就回來。”正眼都不看她手裡那份吃的東西,只是抱住胸,冷盯住她,一副審問犯人的姿態。
被他那麼冰冷無情的態度弄得有些難堪,她嘟起嘴巴,一臉的委屈。
“別給我裝委屈,方可晴,我不會輕易原諒你。”
“難道你還罰我跪蹉衣板啊?”方可晴受不了他的小氣,想也沒有想地反駁。
霍連城一雙深眸露出新奇,原來還有這種懲罰方式?
方可晴沒忽略他眼裡那抹似笑非笑,惡作劇般的神色:“不要!老公……”
“嗚嗚嗚……”她隨即撲到他的懷裡去裝哭,撒嬌。
一陣求饒之後,霍大少爺的氣總算消了些:“下次再不聽話,真罰你跪搓衣板。”
真是服了他自己,昨晚到剛纔,他明明就憋了一肚子氣,想把她吼回來之後,逮住她搓扁按圓,好好懲罰的,沒想到被她一輪可憐兮兮的求饒之後,他就心軟了。
“看看給我買的是什麼。”他挑了挑眉,睨了眼她帶回來那盒外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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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來不吃外賣的東西。
嘴巴刁,加上又只吃素,他對食物的要求很高,垃圾食品從來不放進嘴裡。
見到方可晴拿出來那盒煎堆,買相十分不好,他露出一臉鄙夷之色:“什麼東西……拿走。”
“很香,你試試,超好吃的。”方可晴自己吃了一口,表情誇張地豎起大拇指。
霍連城多看它一眼的慾望都沒有:“原來是你看吃,滾到一邊去吃!”
方可晴努努嘴,隨意地道:“不吃算了,不識貨,浩子哥哥可愛吃了。”
“你說什麼?”
方可晴揹着他偷笑,就知道,這隻天生就愛吃醋的大少爺聽見這句話,肯定會對她的煎堆回心轉意。
“拿過來我試試。”
她奸計得逞,他被自己老婆使了激將法都不知道,好奇地看着她手裡那堆東西。
“這真的能吃?”再三確認,在他的食譜裡,就從來沒有過這種煎得焦焦的,散發着不知道什麼味道的東西。
方可晴遞到他的鼻子前,讓他嗅嗅:“聞聞,香嗎?”
他蹙了蹙眉後,向後靠了靠,方可晴再把煎堆湊近他的鼻尖一些,他被逼着認真聞了聞,還真有點香。
“這是什麼味道?”他問。
方可晴笑了,笑他這個食物白癡:“這是蔥和油的味道,這東西其實就是麪粉搓溼了,上面再加些蔥絲和香油煎成的,來,吃一塊試試。”
她親自喂他。
他細細吃了一口,慢嚼,眉宇間流露出意外之色。
“好吃嗎?”她緊緊盯住他問。
霍連城點了點頭,不得不承認:“還好,再給我一點。”
然後他把整個煎堆都吃下去了,從未見他吃東西吃得那麼香。
“其實你爲什麼不能吃肉呢?肉那麼多營養,又好吃。”方可晴聽似隨口地一問。
霍連城拳頭不自覺握起。
她沒有漏掉他這個動作。
對上他的眸,想要窺探他眼底的異色。
他神情一黯,令她心疼。
也許他不吃肉的習慣真的不是天生的,而是發生過什麼事情之後,突然改變了他的飲食習慣。
但他不願意提起,提起便會憶起那些不快樂的事。
她有點懊悔,自己不該問此話。
“算了,不吃肉你也一樣很健康呢,沒問題的。”
“可晴。”他抓住了她的手,嗓音有些深沉,變調。
方可晴承受住他用力的抓握,溫柔地迎上他的雙眼。
“其實,很多年前,我遭遇了一件事之後……我沒有辦法再吃肉。”他清楚方可晴自從聽見金烈的話之後,就對他從不吃肉這個習慣產生好奇和懷疑。
他從不對她對這件事,因爲他不願意跟任何人分享那些過去。
既然是痛苦和不堪的,爲何提起它,讓它重演一次次?
方可晴暗驚,他終於肯打開心扉,對她說那些過往了嗎?
激動、緊張、開心、更心疼他。
她情緒複雜起來:“是什麼事情?”小心翼翼,聲音低柔地問。
如果他願意說,她願意當那個聆聽者,在他說出那些難過的事情之後,她更願意充當那個帶他走出陰影的人。
“我吃過人肉。”他閉上眼睛,看不出是悲是怒,只覺得身子僵硬,緊咬着牙關,臉色開始潮紅,身上卻透出寒氣。
方可晴一聽這話,嚇傻了,整個心尖兒都在顫抖。
“什,什麼?你吃人肉?”她不敢置信,自己聽的是什麼?人類進化史?自相殘殺?爲求生存人吃人?
不,不,無論是什麼情況,霍連城這個出生便尊貴無比,身份地位不是常人要比的霍家後人,都不可能會去吃人肉。
她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握住她手的那隻手,比剛纔更用力,指甲幾乎嵌進她的血肉裡去。
方可晴擰緊了眉頭,感沉到他對那件過往的痛苦和深刻的憎恨可怕,她無比心痛他。
她一聲不敢吭,靜待他的情緒平復下來。
也許是回憶起那個可怕的情形,他身體開始一陣顫抖,眼睛緊緊閉住,咬住下脣,幾乎要將她的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