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眼瞪大,間,氣血上涌,一口惡氣在胸膛裡翻涌,硬是喘不過來。
“噗”地一聲,鮮血從他的口中噴灑而出,眼前一黑,他昏死了過去。
“老爺子!”
“老爺子!”
衆人驚慌大吼,不住地喚他。
眼看着這幫走狗瞬間手忙腳亂起來,有的將霍老爺子擡起,有的跑去叫醫生,古琛也在按住他的人中,防止他完全昏厥過去。
霍連城的表情反而鎮靜了下來。
原先深眸裡洶涌着的濤天恨意,緩緩退散,恢復了一貫的淡定、從容、冷沉。
這時,他突然拍了拍手掌。
一幫黑衣人此時全副武裝涌了進來,身上揹着槍,陣容之大,就像警匪電視劇裡槍戰的場面。
真槍實彈,全是他的人。
古琛臉色一變,細長的雙眸透出震驚,然後,他恍悟過來。
原來,這全是霍連城的一個局。
知道得已經太遲。
眼下霍老爺子被他故意氣昏過去,沒有人支持大局,而且……
“糟了!”古琛喊了一聲,話音才落,手機便有人來電。
“說話!”他接了電話命令。
那頭的人不知道對他對了什麼。
古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霍連城盯住他,嘴角微揚,勾起一抹微妙的笑容。
敗了,今天真的敗了。
敗的,竟然是他們。
顧不得那麼多了,現在先把霍老爺子救活過來。
“小心點,將老爺子擡上去!”古琛大聲命令自己的人。
“慢着。”霍連城冷眼看着那個昏倒的老頭子。
對於他,他真的沒有了半絲的憐憫和恭敬之心。
竟然敢拿他最愛的人來要脅他,哪怕是天皇老子,他都容不下。
“少爺,您難道真的要看着老爺子被您氣死過去?”古琛以爲霍連城要阻止他們對霍老爺子的救援,心急地質問。
“我不想在東院見到你們,把他擡到西院裡去吧,從此之後,楚河漢界,河水不犯井水,倘若他還有命活過來,也可以考慮一下,滾回北捷城去,請你轉告他。”霍連城態度強硬,脣齒皆冷。
對於這個無時無刻不想着操縱自己一生的老頭兒,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古琛現在是完全有一種人在屋檐下的感覺。
無數個槍口對着他們,霍連城的個性他清楚,說到做到,萬一他反抗,呆會這幫傢伙一陣掃射,恐怕他幫人,都活不過今天。
老爺子這樣做的時候,他就奉勸過他老人家,但他偏偏不聽,終於,還是把這個年輕但手段心思都無人能比的霍家新一代繼承人給徹底惹怒了。
他爲了方可晴,是真的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不容他再三思量,霍老爺子的情況不能再耽擱下去。
於是,古琛乖乖地把霍老爺子送到了西院去。
從此,這個東院終於又是他和方可晴的二人世界了。
推開臥房的門。
他可憐的“白雪公主”,正躺在牀上,昏睡着。
輕撫她的額發,他嘴角勾起溫柔若水的笑意。
“寶貝,對不起,又讓你擔驚受怕了。”
迷迷糊糊間,她聽聞有人在喊她“寶貝,快醒過來。”
很熟悉的聲音,那一道她永遠都不能忘記的聲線。
是他,是霍連城。
腦海裡是他氣憤憎怒地奪門而去的背影。
“不要走……不要走……霍連城。”
有人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鼻息噴灑在她手心裡,弄得她癢癢的。
意識越發清醒。
她極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去看看這個正在親吻她的手,親吻着她的額頭,親吻着她的眉眼,親吻她的臉頰、嘴脣的傢伙,是不是霍連城。
如此熟悉的氣息,肯定是他。
她嘴角勾起一抹淺不可見的弧度。
終於,睜開大眼。
他的臉放大了數倍地在她的眼前。
深邃如汪洋的雙眼,溫柔深情得瞬間溶化她的心。
款款對視,心意相通。
他們同時笑了出來。
“我爸爸呢?”她問。
有信心他已經把爸爸救了出來。
“他在醫院,受了點傷,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方可晴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閉上眼睛,覺得一切都挺過去了。
“你就那麼有信心,我看得懂你的眼神提示?”霍連城握住她的手,微微笑着問,語氣很輕柔。
方可晴伸手,撫住他的俊臉,有絲後悔,她方纔打了他。
“還痛嗎?”她答非所問。
霍連城眼裡掠過憂怨:“痛,好痛,你竟然捨得動手打我。”
她笑,那時候是真的很難過,很生氣。
“打我,也是做戲?”他問。
方可晴抿抿脣,有點不敢告訴他真相。
她是真的氣得打了他。
“你猜吧。”
霍連城輕捏她的鼻尖:“你這個狠心的老婆,從來沒有人那樣打過我,你是第一個,你要負責。”
兩個人溫馨軟語。
根本就令人無法相信,他們在兩個小時前,已經各自簽下了離婚協議書,要跟對方恩斷義絕。
其實,這是一場戲。
而這一場戲,是在方可晴進入東院,被霍連城阻攔在別墅的門口,兩個人的那場爭吵開始的。
當時她一心想着把爸爸從霍老爺子的手中救出來,想要自己去面對霍老爺子。
打了他之後,她的心痛得要命,覺得彼此都走進了一個困局裡。
於是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辦法。
給他打眼色,希望他能領悟。
接下來的那些表現,都是爲了騙霍老爺子的,她負責拖延時間,給霍連城爭取尋找她爸爸被關位置、前去營救的時間。
最關鍵的一點是,當時她要求霍老爺子讓她見爸爸一面,古琛打出去的電話,被霍連城的人順利追蹤到位置。
那一個電話讓他成功地救出了她的爸爸。
然後霍連城再回來,將霍老爺子氣得倒地,後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這次,是他們倆夫妻第一次那麼默契、合作無間地完成一個“陰謀”。
其實那時候,方可晴的心裡有些沒底。
害怕他沒有看出來,自己是在做戲,假意答應霍老爺子簽下離婚協議發,爲的只是給他爭取機會和時間去救人。
倘若他被情感佔據了理智,很有可怕被方可晴逼真的演技騙過,跟霍老爺子一樣,以爲她真的去意已決。
可是,他們畢竟是兩夫妻,畢竟互相愛着對方。
霍連城知道,她不可能會那麼輕易就答應離開自己,她的一個眼神,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他都能讀懂。
方可晴直至醒過來,看見他含情脈脈地對着自己笑的時候,那顆心才安穩下來。
知道他已經將一切都解決妥當。
“這次我聰明嗎?”她依偎在他的懷裡,撒嬌地問道。
霍連城輕笑,摟住她,感受着她仍在自己身邊的這種真實感:“嗯,真聰明,連我都差點上當了。”
她的那番話說得是那麼的情真意切,刻骨銘心。
他知道,那是她的真實感想。
方可晴默然一陣,握住他的大手,與他十指緊扣:“霍連城,我保證,雖然我是真的覺得,你不該對我隱瞞那麼多事,希望與你共同進退,可是我並沒有真的想過要離開你,我答應過你,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你,除非你親口把我趕走。”
他更用力地回握她:“可晴,我也答應你,以後會更尊重你,不會再隱瞞你任何事。”
“真的嗎?”她問。
“真的,勾手指。”
她“噗”地一笑:“你好幼稚。”
溫暖的感覺盪漾在整個臥房裡,他們久久地相擁,感受着大風大浪過後的平靜和幸福……
東城醫院。
再次受傷入院,這一次,又是因爲她而受傷。
方可晴醒過來不久,就在霍連城的陪同下,來探望自己被打得昏迷的爸爸。
內疚、難過,哪怕氣他再次墜入“苦海”,方可晴心裡仍然無法真正地恨他起來。
畢竟,他是自己的至親。
“我爸爸爲什麼還沒有醒過來?”
霍連城安慰她說:“醫生說了,這兩天一定會醒。”
“都是我害的他。”她喃喃地說。
他摟緊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身軀依靠着她:“以後不會讓你和他受到傷害了。”
“可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爸爸爲何會再染上賭癮。”
不比於之前的信誓旦旦卻死性不改,在他手術醒過來之後的這一次,方可晴是真的看得出,他已經改過自新了。
死了一次的人,重獲新生,總會脫胎換骨。
霍連城看着病牀上的方有財,深眸掠過一抹冷意:“有心之人設了局,一步一步,慢慢地誘使他再次迷上賭博,都是我大意,讓別人有機可乘。”
“有心之人?難道是霍老爺子嗎?”方可晴奇怪地問。
“正是他。”
方可晴只覺得從心至身的寒意來襲。
“原來他早就盯上我爸爸了。”
一直還以爲他在那裡生活很安全。
“可晴,別自責,要怪便怪我,是我沒有好好保護你爸爸。”
方可晴垂垂眸。
“他現在怎麼樣呢?”
這次她爸爸成功被霍連城救出,那份離婚協議書的內容還沒有被公諸於衆,已經被霍連城撕毀,霍老爺子功虧一簣,以他好勝的個性,肯定非氣得吐血不可。
沒有想到,他還真的被霍連城氣得吐血了。
情況危殆。
深夜,被搶救了幾次的霍老爺子,好不容易纔從鬼門關裡被拉了回來。
這一次他真是損兵又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