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桐顯然不夠了解霍連城,她大腦一片空白,死死盯住自家少爺,明明……明明她剛剛看着少爺的邁巴赫駛了出去,他怎麼會忽然去而復返,而且,他那麼生氣,想必是聽見了她剛剛和少奶之間的對話。
那怕他在門外,也不可能將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的,她們方纔也分明壓低了聲音。
少爺爲什麼那麼惱火?
霍連城身上那股如冰如火的氣場,讓兩個“作賊心虛”的女人,都紛紛退後了一步。
“肖克!”他吼。
肖克此時也從門外走了進來:“總裁。”
他臉色凝重,眉宇間透着一抹擔憂。
顯然,他也知道了眼前是怎麼一回事。
方可晴在恐懼之中,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霍連城真的是故意設了這個陷阱。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因爲忙於公事,而忽略了她的異常。
有種要完蛋了的感覺。
“把若桐拉下去,等候我處置。”幫兇最是可惡!
方可晴攔在了若桐的身前:“霍連城,跟若桐無關,你要處置便處置我!”
她硬氣地說,一臉的堅決。
“肖克,動手。”
“不許爲難若桐。”
“動手!”
“少奶,若桐願意跟肖大哥下去,接受處置,請您不要再惹少爺生氣了。”
要不然後果更嚴重。
“太太,您就讓肖克把若桐帶下去,您和少爺好好談一談吧。”
肖克也好言相勸。
方可晴不再阻止,事已至此,她的確該跟霍連城坦白了。
屋子裡剩下他們兩個人。
“方可晴,剛剛你們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他一字一字,咬着牙問。
這個女人明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是幹什麼,他最不願意讓她做的是什麼。
可是,她卻偏偏都做了。
方可晴被他這副模樣震懾,吃人一樣,彷彿她是個揹着他偷漢子的女人。
她是騙了他,隱瞞了他,可是,她只不過想生下他們的孩子,有錯嗎?
“沒錯,都是真的。”
霍連城氣得渾身顫抖,看她竟然沒有半絲悔意,他目光透出可怕的寒意,不自覺揚起了手。
方可晴身子也微顫。
他要動手打她?
他竟然要動手打她?
她眼睛圓瞪,不敢置信。
這個男人,果然是翻臉就不認人。
她揚起下巴,倔強地閉上眼睛。
打吧,既然他要打,她就任由他打!看看他是否真的下得了這個手!
霍連城的手揚在半空中,遲遲下不去。
他怎麼捨得打她!
怒氣再盛,她也是自己最愛的女人!視她如生命的女人!
正正是因爲他太在乎她,他才那麼生氣!
良久,他才重重地把手放了下來。
壓住怒火。
他深呼吸一口氣。
二話沒說,過來一把將她扛起。
“霍連城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醫院!”
方可晴腦袋“轟隆”地一聲,去醫院幹嘛?直接把她扛到醫院去,把她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嗎?
“放下我,霍連城!我不要去醫院!放下我!”
男人扛着她,任憑她在他肩膀上怎麼鬧,又是捶又是咬,卻是一隻字都沒有哼。
直接把她扛上邁巴赫,讓肖克開車走人。
方可晴被他摔到了車的後座,覺得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懷疑,卻還對她還那麼下那麼重力。
更認爲他有心要把自己肚子裡那可憐的孩子給弄沒。
心裡大受打擊。
她一隻以爲他會爲了她,爲了孩子,願意跟她一起,冒這次險。
詛咒是真是假,生了便知。
“霍連城,你這個混蛋!”
她重重地踹了他一腳,伸手去抓車把,卻被男人一把撈了過去,將她鉗制在自己的懷裡。
“如果你不想把我惹得更怒,就給我乖乖聽話!”
“我不聽我不聽!你讓我下車,我不要去醫院!”
方可晴在他的懷裡掙扎,現在感覺他渾身上下都讓她嗅到危險的氣息。
如果他真要“殺”了自己的孩子,那麼她會誓死保護孩子的,她跟他拼了!
女人在他的懷裡泥鰍一般地奮力掙扎,活像他要捉她去解剖一樣。
男人好不容易壓下去一點點的怒火,快要被她這樣的態度撩撥起來。
他將她放倒在後座,身子一壓,將她壓在了身下,兩隻大掌緊緊握住了她的兩隻手腕,深眸盯住她,眼神裡既是愛又是惱:“方可晴,你是不是非要逼得我瘋掉?”
方可晴努着嘴,回視他,誰逼誰瘋掉?
“我只不過想替你生孩子!”
“我不許你替我生孩子!”
“如果我非要生呢?”她知道霍連城受軟不受硬,但現在這個情況,她害怕自己軟弱一點點,她的孩子都會保不住。
霍連城死死盯住她,似乎要將她吃進肚子裡。
霸道橫蠻的愛意濤濤,他是她的,所以她必須要聽他的話。
她也倔強地與他對視,這是他和她之間的拉鋸戰,這一場戰爭她不能輸,輸了孩子的命就沒有了。
他對她生氣,對她憤怒,甚至對她生出恨意,可這樣的情緒裡,卻又包含着濃濃的愛意、憐惜和保護欲。
他深遂的雙眸裡,充滿了這種令人觸動的情緒。
方可晴被他這樣的眼神看得態度不知不覺軟了下來。
“霍連城,如果我非要生呢?”她語氣有些咽哽,卻是問得令人心裡生痛。
她一定要生孩子。
態度如此堅決,出乎他的意料。
以及的小吵小鬧,她都沒有試過像現在那麼堅決。
“孩子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難道沒有孩子,你就不愛我了?”
霍連城問得方可晴徵愣住。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她想要替他生孩子,正正是愛他的表現,有了孩子她深愛他,沒有孩子,她也一樣深愛着他。
“你爲什麼不明白,我想我們可以當上爸爸媽媽,將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無怨無悔。”
“可是我會怨,我會悔!”他大聲地說。
眼中透過悲哀。
“全世界只有一個你,萬一你有什麼事,我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他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守着孩子,跟她天各一方。
他的愛就是那麼自私、霸道、也絕對只能給她一個。
“我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她還是想着要說服他。
“你不能保證!連我都不能保證!”
他承認自己不能將所有事都掌握在手裡,他的驕傲,他的自信,他不可一世,在碰見她之後慢慢開始分崩離析。
一開始他不願意自己去真正愛上一個女人。
他不願意這個女人成爲他的束縛,成爲他的絆腳石。
可是後來他慢慢發現,這個女人才不是tm的什麼絆腳石,她是他的摯愛。
滿世界只有她一個人能令他對生活、對愛情充滿熱情起來。
他的世界因爲有了她,而添上了不同的色彩。
這一路走來,她的確讓他改變了許多。
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一次又一次地打破原則。
甚至他現在已經習慣了那種循微逐進的改變,覺得爲了她而理所當然。
他對她的深情款款、他害怕失去她的恐懼,她爲什麼不能體會?
方可晴被他的認命一般的話,說得徵住。
感受到他對自己狂熱堅定的愛意,他眼裡那磁石一般的情意。
她眼角劃落淚水,豐潤的櫻脣輕輕啓動,正要說些什麼。
下一秒,他霸道地俯下,兩片微涼的薄脣死死地把她的嘴巴堵上。
這一吻,如天雷勾動地火。
他們深深地吻着對方,狠狠地吻着對方。
用這一種方式,去交換着彼此心裡對對方的愛。
忘我的激吻,彷彿要將對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火熱而綿長。
直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死死扣住她的後腦勺,捨不得放開。
“唔……”
她求饒般想要推開他,大腦一片空白,快要窒息的垂危感。
他眉頭一蹙,彷彿從那份灼熱燃燒着的情感裡清醒過來,如夢初醒。
放開了她。
高挺的鼻尖,與她的鼻尖相抵。
他閉上眼睛,如待珍寶一般,摟住她:“這輩子,讓我如何放下你?”
如果她有什麼意外,他的生命,再也不會有色彩。
他的眼中竟然有幾分溼意。
霍連城忽然在她身上爬了起來,再也不理她,把臉別到窗那邊,頭靠在座椅的後面,似是在生悶氣,又似是在憂傷。
方可晴愣在那裡好一陣子,喘着氣,心裡一陣陣漣漪泛起,變成巨浪一般的波動。
痛,她的心很痛。
她傷害到他了嗎?她讓他很失望嗎?
她的堅持,她的欺騙,她的隱瞞。
好像讓現在的他,毫無辦法,心灰意冷。
後座一片死寂。
兩個人憑窗而坐,都陷入各自的悲傷中。
她已經先斬後奏地備孕,月事一個星期沒來,極有可能會懷上孩子。
如果這成爲事實,那麼他該如何決擇?
她無疑將這個難題留給了他。
放棄孩子,還是放棄她?
於她來說,事情肯定不會到那個地步,她想得太樂觀。
而於他來說,那麼一丁點的危險,他都不想她去嘗試。
他緊握着拳頭,掙扎、猶豫、忐忑。
從帝豪苑去明心醫院,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卻好像漫長得一個世紀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