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二十平米的小臥室,屋子陳設異常簡潔,一張比普通單人**稍寬一些的**,一張放有鬧鐘檯燈小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靠牆的不大的衣櫥,旁邊放了一個兩人此行的行李包,此外,似乎就什麼也沒有了。好在佈置得很溫馨,幾乎所有物品外都用心地貼有貼紙,牆四面貼的是淡藍色的細碎雛菊花紋牆紙,天花板上則是星星點點的夜空。其中一面牆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狀,時間長了,膠水失效,紙張略有隆起皺褶,而**旁的牆壁上,則是密密麻麻貼着五顏六色的便利貼,或是方形或是圓形或是心形,上面是她的筆跡。
穆煜澤饒有興致地一一看着,想象着她當時記錄下的心情。
“曼曼是爸爸的小公主。曼曼永遠愛爸爸。”
“按時起**,不準再睡懶覺。”
“今天爸爸被老師叫到學校了,下次一定不遲到!不要給爸爸丟臉!”
“雖然語文老師很討厭,但也要認真聽講。”
“爸爸說曼曼每天都要開開心心。”
“要聽媽媽的話。”
……
諸如此類,全都是小女孩心思的話,便利貼上還畫滿了不同筆跡的可愛表情,穆煜澤注意到上面的日期,算起來,應該是她從小學到初中期間寫下的,難怪字跡幼稚。
“初三住校不能每天見到爸爸媽媽了。”
這是最後一條,話語到此戛然而止。穆煜澤蹙眉,突然發現紙條下面有一行直接牆壁上的牆壁小字,字形凌亂,筆跡更是模糊不清。
“今天,最愛我的人離開了。”
穆煜澤辨認了好一會,才認出這句話。那應該是,她父親離世的那天。看着**上安靜睡熟的人,當時,她很難過吧,這些字,或許是她半夜哭着留下的。
他的沉思被突然響起“咔噠”開門聲打斷,安靜的空間裡,似乎還有腳步輕聲離開的聲響,再然後,又是清脆的“嘎吱”的關門聲。
穆煜澤挑了下眉,輕聲出了小臥室。
“跟上去。”
電話剛掛短,另一個陌生來電又打了進來。
穆煜澤冷笑着接起。
“喂,靜曼。”那頭傳來清脆的女聲,“靜曼?我是初雪啊。”
穆煜澤沉聲一句:“是我。”
那頭立馬噤聲,過了好一會,才傳來怯怯的聲音:“穆總,是你啊,靜曼……她在嗎?”
“有事?”
“有……沒,沒事。”
米初雪掛斷電話,仔細確認了兩遍,撥打的電話是舒靜曼的無疑。穆總也來青山鎮了,還和靜曼在一起?
穆煜澤掛斷電話,面容陰沉。短時間內,所有她電話上的陌生來電,都會悉數轉接到他手機上。
半個小時後,米初雪再撥打舒靜曼電話,接電話的人,依舊是穆煜澤。
陸馨下樓出了巷子,防備地前後左右查看了一圈,才轉入另一條巷子走去另一條街,最後兜兜轉轉繞了幾個彎,才停在了地處相當偏僻的公共電話亭。
劉茂智知道自己住在這了,這兩天劉茂勳也在她,現在,就連今日纔到的穆煜澤,似乎也從什麼地方知道了些什麼。她急需要求證。
消息不可能是劉茂智走露的,她明白那人,如果可能,他根本就不會想再和她有任何牽扯,否則,他也不會到現在才差人找她。知情的人在那場大爆炸中都死了,愛人舒承志,也去世將近十年了,唯一能想到並有企圖透露這些消息的,就只有一個人。
摁下一串因爲年久陌生卻又熟悉的號碼後,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幾十年了,她不確定那個人有沒有更換號碼。
短暫的嘟嘟聲後,電話被接通了:“喂。”
是她!陸馨瞬間就認出了這道當初恨之入骨的聲音。
“是我。”
“陸鳳仙!是你!”能聽出來,對方在聽到她的聲音時,瞬間也認出了是誰。
短暫的沉默後,對面人收回驚詫,開口了,“找我什麼事?”
“這麼着急幹什麼?放心,我暫時沒打算把你的那些事向你的金主抖出來。”
“你——陸鳳仙,你以爲我會怕你,當年你就鬥不過我,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你以爲現在我還會怕你嗎?”
“是嗎?這麼多年了,你一直死皮賴臉住在人家門下,但聽說,你的身份還是不明不白啊。你說,要是他知道了……”
“夠了!陸鳳仙,我警告你,當年的事,要是你敢透露半句,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前提是你也得遵守我們的約定,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的,還是注意了。”
“我什麼時候亂說了?你別血口噴人!”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還有事,先掛了。記住我們的約定。”
掛了電話,陸馨總算鬆了口氣,電話那頭的人的性子她最清楚,看來,她確實守口如瓶,還沒違背兩人的誓言。至於穆煜澤爲什麼知道,現在應該也清楚了,他就算知道什麼,那也不多,之前的一切,恐怕是在試探她,目的是讓自己露出手腳。
離開時,陸馨下意識地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什麼異常時,才放心地往回走。小心總是好的,劉茂智要對穆煜澤下手,很有可能派人跟蹤她,至於穆煜澤,也不是省油的燈,她不相信劉茂智沒派人在路上截殺他,可他卻安然無恙地進了她的家門,兩者之爭,後者佔了上風。是她小看了穆煜澤。
陸馨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電話亭百米處的休息處,有人講她剛纔的通話,完完整整地截了去。
穆煜澤推門進來時,舒靜曼就醒來了,睡眼惺忪地看着進來的人,意識到自己剛纔睡着了時,有些懊惱。
她本來是不想睡覺的,被他忽悠了,結果進來時他非得讓她也睡下,**不大,兩個人睡肯定不舒服,所以她說去睡顏顏的**,讓他睡這裡,怎知自己就這樣睡着了?
“醒了?”
舒靜曼皺眉,點了點頭,睡了覺後,怎麼感覺全身都是軟綿綿的。
“你怎麼不睡?”
“你小時候成績不錯。”穆煜澤突然說道,他站的位置,正好是那面貼滿了大大小小獎狀的位置。
早聽說過翟景軒對他的吹捧,再優秀的人和他這樣的天才一比,都會是相形見絀,哪敢在魯班面前班門弄斧,舒靜曼小聲嘟嚷:“沒有。”
穆煜澤突然扭過頭來,看着她,笑開:“看來我眼光不錯。”眉眼染上笑意,竟像是撿到寶貝似的開心。
臥室門沒有關閉,客廳裡傳來了鑰匙入孔的聲音。
“媽媽嗎?她剛剛出去了?還是顏顏回來了?”
穆煜澤眉頭微不可查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