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跟隨而來的有專業醫生。
聽見穆煜澤的呼救,醫生已經從後面的車輛中奔上前來,看着面前血淋淋的一幕,眉頭皺緊。
“穆少,舒小姐……她懷孕了。”穆煜澤身軀一震,還來不及感受爲人父的喜悅,就聽到醫生突然大叫:“去最近的醫院!要快!孕婦流產!”一盆冰水瞬間從頭頂潑下。
青山鎮最大的人民醫院,婦產科手術室外。
八月炎熱的天,這裡卻是冰凍六尺的嚴寒。
“孕婦家屬!家屬在哪?”
“我!是我!我是家屬!”
“你是她什麼人?“
“男朋友!”
“還有其他家屬在場嗎?”
“沒有!我是孩子的父親!”
“孩子和孕婦的情況十分危急,現在只能保其中一個!要孩子還是要母親?”
“母親!”幾乎是沒有猶豫,他一口給了答案。
醫生很快送來了手術同意書,穆煜澤看着眼前的手術同意書,一陣暈眩,簽字的手止不住顫抖。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孩子,也從沒打算過要有孩子,甚至於,他這輩子都不會要孩子,但在這一刻,對於這個意料之外的小生命,他的心還是抽疼了。
有一個小生命就此離去,甚至還沒得及和ta說聲你好,ta也沒能和這世界道聲早安。手術檯上,女孩虛弱地緊閉雙眼,猶在睡夢中,一行熱淚卻止不住滑出眼眶。
血庫裡沒有足夠的a型陰性血,雖然已經止血,病人臉色因爲失血和疼痛蒼白得可怕,除卻中途醒來一次後,一直處於昏厥中。醫生們也束手無策,再這樣下去,大人恐怕也不保。趕往醫院的途中,穆煜澤已經很理智地打了電話申請從a市醫院血庫緊急調動a型陰性血了,但還在路上。
“病人嚴重缺血,生命垂危,再沒有血液補充,恐怕……”有醫生走出,一字一句把情況說清楚,只是看到面前的男子失魂落魄又焦急蒼白了的面容,終是有些不忍,沒有把後面彼此心知肚明的話說完,“由於病人血型特殊,醫院沒有足夠的存量,現在,也可以輸入其他血液,但是,陰性血的人一旦注入陽性血就會產生相應的抗體,以後極大可能不能生育。如果這次懷的寶寶如果是陽性血,病人身體裡也會產生抗體……a市調來的血液還沒到,先生,你看……”
醫生的語速極快,穆煜澤臉色繃緊,看着面前手術室閃爍不定的紅燈,說出的話斬釘截鐵。“不用等了,輸血!”事實上,他已經保持一個姿勢站在病房外很長時間了,所以醫生一出來就找到他。
醫生回過頭,招了招手,立馬有護士拿來早就準備在一側的血液袋。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即使沒有剛纔和病人家屬的一番談話,他們也會選擇對病人最有利的救助方法。
“不,再等等……等等……醫生……求求你,再等等……”舒靜曼不知從昏厥中痛得醒來,隱隱約約聽見些字眼,此睜開眼迷迷糊糊看見有人要給自己掛血袋,反射性地收回了手,因爲太過虛弱,她收回的動作極慢。
饒是見慣了生老病死的中年醫生,對上她眼巴巴乞求的眼神,也有了憐愛之心。孩子,在中國幾乎所有的家庭裡,意義重大,沒有孩子……對於年輕人着實殘酷。
“可……好,再等一會。”
醫生背過身去,悄然拭去眼角的淚水。她雖然是婦科醫生,從業多年來接生的孩子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了,可是,因爲先天不孕,結婚多年,她一直沒能有自己的孩子。
“……謝……謝……”早已淚乾的眼眶中涌出淚珠,安靜地劃過臉頰,心裡有個聲音反覆默唸:“孩子,我想要孩子。”可憐,她只大概知道自己身體出了問題,需要輸血,短時間內,還理不清事情緣由,要不是因爲疼痛讓她又保持了會清醒,聽到了門外的對話,她都不知道要給她輸不合血型的血會沒有孩子,她也不會開口請求。
好在醫生剛背過頭一會,還沒來得及掉頭,就聽見有人敲了病房的門。
“劉醫生!”來人氣喘吁吁,身後跟着提有密封血袋的醫生。
太好了!
主治醫生不由在心裡大呼,**頭剛還保持半分清醒的人再次昏睡過去。
一系列的輸血止血,已經昏迷的人臉色漸漸有了些許的好轉,現在可以轉到普通病房觀察了。醫生鬆了口氣,終於走出急救室,只是一推開病房門,瞧見器宇軒昂的男子依舊筆挺地站在病房外,一動不動,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攥,毫無疑問,他處於極度的緊張中。看見她出來時,目光才轉移過來。
醫生嘆了口氣,“沒事了。”醫院裡多的是情深義重的男人,薄情寡義的男人也不少,像這樣能一動不動能堅守在病房外的,其實也不多。
舒靜曼被轉入了普通病房。
從a市醫院血液庫裡調動的血液是齊睿用飛機直接送來的,飛機就停在醫院大樓上面,翟景軒聽到消息後,緊隨而至。醫院不大,他很快就找到她在的病房,還沒進病房,就從虛掩的房門瞧見病**前坐得筆直的那道身影。
翟景軒輕聲走入,瞧見病**上面容蒼白虛弱不堪的人,腳下一顫,很難想象,這是早上見面時還生龍活虎好好的一個人。一路上,他已聽說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膽敢打她主意,劉茂勳實在是可恨!用她救回自己的女兒,她那名義上的母親更是可恨!
翟景軒在**旁站了一會,才悄然離開。還有很多事亟待處理!
穆煜澤就坐在**旁,目光幽深地注視着面前的人,生怕她下一秒會突然不見似的,他雙手握住她沒打點滴的那隻手,察覺到異於常人的冰冷,用着原始的取暖方式,想把自己的溫暖傳給她。翟景軒的一進一出,他眼也沒眨一下,似乎並未察覺。身子早已僵硬,但他沒有動作,或許是沒有意識到。
舒靜曼卻一直昏迷不醒。她不醒,旁邊的人亦是半分不離。大半晚上了,翟景軒小心翼翼地端着個飯盒進來。
“澤哥哥。”
穆煜澤看了看他手裡的飯盒,搖了搖頭,示意他離開。翟景軒支吾了一會,最後無奈離開。隨後不久,齊睿也來了,意思也大概相同,不過同樣失望離開。
“哎,愛情啊,這麼堅強的男人都被它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