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又是猛地驚醒。
舒靜曼滿頭大汗,伸手一摸,全是冷汗。
腦子像經歷了一場大戰般,無力疲倦,她不得不支起右手撐住。
鈴聲還在繼續,卻不是那刺耳的“叮鈴鈴”聲,而是舒緩淺唱的女聲,女聲非常柔和,是那首水果籃子的主題曲。
她怔住,呆愣着。
那“叮鈴鈴”聲?
她又做夢了。
拍了拍頭,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不僅是腦袋,連心,也有幾分空了,有種前所未有的慌亂。
這種感覺,還是在爸爸舒承志去世時,她纔有過。
她揉了揉眉心,試圖清醒,鈴聲這時停了,她使勁眨了下眼,鈴聲又響了起來。
對了,電話!
熟悉的水果籃子主題曲,腦中不由回想起動漫裡溫馨的畫面,是她最新設置的來電鈴聲啊,爲了區分來電重要性,這鈴聲只對兩個男人專屬。
沒有再多想,她俯身一把將手機拿起,屏幕上“景軒”兩字不住閃動。
“姐姐。”
電話裡傳來少年乾淨的嗓音,舒靜曼呼了口氣,是景軒的聲音,混亂的心有了幾分清明。
甩了甩腦袋,她用一貫和景軒聊天的口吻道:“嗯,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沒什麼,想打就打了。”
“你話費很多啊。”
電話那頭的人卻沒有順着她的話講下去,而是開口叫道:“姐……”
“怎麼了?”
他不答,又叫:“姐姐,姐姐,姐姐。”接連重複三次,語氣一次比一次拖得長。
舒靜曼剛平復些的心又提了起來,“景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
“沒有……就是,不知怎麼的,就是感覺有點奇怪,總覺得要發生什麼。”
“瞎想什麼?是你工作壓力太大了吧。工作累了,就要休息,你又不是機器,再說,機器也有罷工的時候啊。”
“好。”
“今天有什麼安排?”
“要飛去加拿大一趟。”
“啊,這麼遠。爲什麼不來拉斯維加斯啊?”
“有多餘的時間就來。”
兩人聊着。
掛電話時,舒靜曼還幽怨地打趣一句:“你要給我交話費啊。”
“沒錢。”
本就是玩笑話,沒想到十分鐘不到,手機就震動了一下,系統信息提醒手機交費信息,而數額驚人。
她馬山回撥了電話。
“景軒,你瘋了啊,一次交這麼多!”
“我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換號碼,再說,哪天把手機丟了怎麼辦?”
“太浪費了!趕快退回去,你到底懂不懂節約啊!”
被她着囉囉嗦嗦叫喊着,往常這個時候翟景軒是要還嘴的,今天卻出奇乖巧,“沒事,你記得要給我多打電話。”
舒靜曼心一下軟了下來,她本來也沒有指責他的意思。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個他尚未成年的孩子啊,現在壓在他肩膀上的東西,不說同齡人,就是無數成年人,也不一定能做。
“景軒,照顧好自己。”
“好。”
“我過段時間就來看你。”
“嗯。”
掛了電話,舒靜曼還是覺得心裡空,她不放心,趕忙給穆煜澤也打了電話。
穆煜澤接了電話,倒是沒事。他正在忙,不方便長時間說話。
她隨即立馬又撥通了國內的電話,一個是療養院,一個是西藏。
兩處都很好,甚至很難打進電話的西藏,今天舒顏顏也親自接到了她的電話。
心理使然,她又手忙腳亂撥了袁麥東、林凡兒、江芳怡等所有和她有的人的號碼,北京時間是凌晨,林凡兒都還沒起**,而在異國的袁麥東,則是凌晨時間,睡夢中迷迷糊糊接的電話。
確定她們都無事後,舒靜曼輕鬆了好些。
稍餘,又揉了揉額頭,她都在做些什麼?
掀開被子下**,這次她不敢再睡覺,一個人呆在屋裡太過空曠,她直接下了樓。
那個之前和她用中文說過話的女傭就在門口候着,她一開門,立馬對她點了點頭,安靜地緊跟在身後。
舒靜曼正好煩心,於是和女傭搭訕起來。不一會卻又把人支開了,畢竟不是誰都如吉娜那般健談,換句話說,招人喜歡。
剛要出別墅大門,正好撞上從外面行色匆匆回來的穆煜澤。謝一逸還沒回來。
瞧見她,他臉上的焦急立馬隱去。
“曼曼。”
“回來了啊。”
他走過來牽着她,一起又回了客廳。沒有等謝一逸回來,他們率先吃了晚飯。
舒靜曼始終無精打采。
穆煜澤問了幾次,她也就說沒事,精神卻很不好,事實上在西雅圖她就有這樣的趨勢,提不起精神,擔心她是感冒着涼,他問要不要看醫生。
“不要。”
舒靜曼拒絕。穆煜澤不知從哪找出的體溫計,給她量了體溫,是正常的。
謝一逸一個小時後回來了,面上笑意盈盈,正要揚起手打趣地朝舒靜曼揮手,但見她蹙着眉,穆煜澤的神色也不好,於是把手收進了褲子口袋,關心地問了幾句。本來還想找穆煜澤商量點事的,只好改到明天,因爲穆煜澤陪着舒靜曼上樓休息了。
穆煜澤堅持讓她睡一會,舒靜曼這時候卻沒了睡意,又或者是害怕入睡,拉着他不肯鬆手,連他去洗澡,也眼巴巴地跟在後面,完全是一隻跟屁蟲。
擱平時,穆煜澤得是高興,此刻卻無半分欣喜。
“一起洗?”
她搖頭,“我洗過了的。”
穆煜澤進了浴室,把門關上,剛要放水,卻瞧見還站在玻璃門外的她,於是又把門打開,改成了虛掩。
他洗得極快,目光始終不離外面那道身影,眉間緊蹙。
“怎麼了?”
“沒事啊。”她笑,但是很勉強,隨後乾脆收了笑容,看着他愁了臉,終於道:“我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而且是不好的事,白天景軒的話還在耳邊,但她卻無法安慰平靜自己。
穆煜澤擁住她,輕吻她的額頭,安慰道:“有我在。你是累了,早點睡吧。”
舒靜曼點了點頭,閉上了眼,她想,她應該是累了,心裡卻始終有什麼沒有落下。
懷裡的人沒有了小動作,輕微又規律的呼吸聲平穩下來。她睡着了。
穆煜澤睜開眼,盯着她睡顏看了一會,拿出手機開始人。被她這一攪,他心裡也不踏實了。
做好一切後,他也閉上了眼睛,準備入睡,卻突然聽到她清晰的嗓音問他:“煜,幾點了?”
“十一點。”
“意大利現在幾點?”
“早晨八點。”
舒靜曼悶了一會,突然想到,幾個小時前景軒給她打電話時,意大利是凌晨時間,心裡一抖。
“煜,給景軒打個電話。”
穆煜澤實則剛纔已經過了,沒有上,管家說是景軒有事,坐上飛機了。不過當着她的面,他不想讓她知道,何況她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於是又撥了一次,自然是關機的,隨後他撥了翟景軒別墅那位管家的電話。
“穆少爺,你又——”
穆煜澤厲聲打斷了他,“景軒呢?去哪了?怎麼不上他人?”
不是剛纔發信息說過了嗎?十分鐘左右前,穆少爺發信息問過,還特意交代不必回電話,直接短信回覆他就好。
管家心裡雖是疑惑,但被他這一攝,連忙重複此前的信息:“小少爺他上飛機了,所以電話是關機的,穆少爺,您——”
“沒事了。”
穆煜澤掛了電話,偏過頭,“景軒在飛機上,暫時不上,明天再吧。”末了,他又補充道:“放心吧,他不會有什麼事的。”
舒靜曼實質已經聽到了剛纔的通話內容,點下了頭。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