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芙被關在醫院兩天,兩天後她被放了。
這兩天她沒有見到歐洛浠,想必歐洛浠也已經不想再見她了,她將事情做的如此決絕,狠狠的傷了他的心。
歐澤說的沒錯,他的確將名下的財產全部轉移到了她的名下,夏小芙冷笑,歐澤爲了製造這一切的假象也是下了血本,她去律師事務所正式接手了歐澤所有的財產,她將房產和公司股票全部賣成了現金然後存入了一個隱蔽的海外戶頭。
歐澤的消息她沒有再聽說,有人刻意封鎖了一切消息所以t市並沒有什麼傳言,但是這段時間歐澤的媽媽陳妮瘋了,所有見過她的人都說她變得瘋瘋癲癲,後來陳妮被強制性的送入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是陳妮最後的結果。
兩週後的晚上,夏小芙還有夏母吃完了晚飯,夏母起身要去收拾碗筷,夏小芙迅速阻止道,“我來吧。”
夏母頓時欣喜,這是這段時間夏小芙第一次跟她開口說話,“小芙…”
夏小芙將懷裡已經六個月大的小伍交給了夏母,“我來洗碗筷收拾桌子,你帶小伍去洗澡,早點休息。”
“好。”夏母接過小伍,轉身往房間走去。
這時,“媽。”夏小芙從後面叫住了她。
這聲久違的“媽”令夏母迅速溼了眼眶,她轉過身,眼眶泛紅的看着夏小芙。
夏小芙走上前,緩緩伸手抱住了夏母的肩膀,她將腦袋抵在自家媽媽肩上撒嬌的蹭了兩下,然後輕聲道,“媽,雖然你以前做了很多讓我無法原諒你也無法原諒我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你做這一切都是因爲愛我,你希望我過得好,是我沒有辦法做一個好女兒,是我讓你變成了現在這樣。”
“小芙,你別這樣說,都是媽媽錯了,你千萬別自責…”
“恩…”夏小芙輕輕閉了一下眼睛然後睜眼看着小伍,小伍已經斷奶了,剛餵了一瓶奶粉睡着了,夏小芙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粉嫩的小臉蛋,“媽,小伍的名字我起好了,就叫夏煦妍。”
夏母一愣,“夏…煦妍。”
小伍不跟她爸爸一個姓麼?
“恩,和煦的煦,溫暖的意思,妍,美好,我對我家小煦妍的未來沒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這一生可以過得溫暖而美好。”
夏母覺得夏小芙今天怪怪的,“小芙,你怎麼了?”
“沒事,”夏小芙搖頭,“媽,明天我已經訂了去國外的機票,先出去旅遊幾天,等我安排好國外的事情就接你們過去,這幾天你和小伍先待在小莉家裡,待會兒你先去睡一覺,小莉凌晨2點左右會開車來接你們。”
自從小伍出生夏小芙從來沒有捨得跟女兒分離,這番話令夏母更加懷疑,“小芙,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小莉來接人需要大半夜麼?”
“媽,小莉是在娛樂圈混的,她在趕場,所以夜裡纔有空,我能有什麼事情瞞着你們呀,就是最近太累了,我想一個人出去散散心。”
夏母這纔將信將疑,最近的確發生了好多事,她雖然已經沒了過問的資格,但都聽說了,這些事情都壓了小芙的肩上,“小芙,那我們都聽你的安排。”
“恩,媽,你帶着小煦妍去睡覺吧。”
“好。”夏母轉身上樓。
夏小芙站在原地看着她們離開的背影,她的眼眶漸漸溼潤。
她沒有了歐洛浠保護,不論歐洛浠娶不娶宮翎,四叔都不可能讓她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這兩週過得風平浪靜,可是這只是暴雨前的寧靜,明天估計四叔就按耐不住了,如今她無權無勢,四叔捏死她就如同一隻螞蟻。
不知道她能不能逃過這一劫?
那天在醫院病房裡她跟四叔說小煦妍是歐洛浠的女兒,作爲一個母親她又抱歉又心痛的將小煦妍牽扯了進來,一旦她發生意外,四叔下一個目標就是小煦妍,她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如果明天她真的出事,她郵箱裡的一份郵件將會由小莉替她發出去,她能想到的就是寧卿,她將小煦妍託付給了寧卿,那個海外的賬戶足夠她媽媽和小煦妍以後富裕的生活了,以陸氏和寧卿如今的財富地位,她希望四叔能看在她已經死了的份上放過小煦妍和她媽媽,讓她的死帶走所有的過去。
這是最壞的打算,她用自己的性命換取所有人的解脫和明天。
只是,她好不捨。
不論她媽媽做過多少錯事,她不捨得讓一個白髮人去送黑髮人;小煦妍才六個月,她已經沒有了爸爸,她不捨得讓她再沒有媽媽;還有,她最愛的那個男人,她有多少不捨得放開他的手…
夏小芙走進自己的房間裡,她坐在牀上然後用小手撫摸着牀上的被單,兩週多前他還抱着她睡在這裡,那時他們多麼快樂。
可是,現在…
這時一串悠揚的鈴聲響起,她的電話響了。
夏小芙一愣,這個時間點會有誰給她打電話?
她拿起手機看,竟然是…歐洛浠打來的。
她用鮮貝般的貝齒緊緊咬住下脣,要不要接,他打電話來的目的是什麼?
心理掙扎了幾秒,夏小芙按下了接聽鍵。
“喂…”
那端沒有人說話,安靜的連呼吸都聽不見。
但是夏小芙知道歐洛浠就在那裡,粉脣微顫,她柔聲開口,“洛浠…”
“現在我想聽你的解釋。”
簡潔明瞭的一句話,還有他熟悉的清潤嗓音頓時令夏小芙溼了眼眶,她迅速擡起小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她不想讓他聽見她哭泣的聲音。
他們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她在醫院裡還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現在他還…想聽她的解釋麼?
他是想再給她一個機會啊。
一個和好,一個在一起的機會。
可是和好了又怎麼樣,在一起了又怎麼樣,她只是他人生的阻力,她沒有能力幫他解決如今內憂外患的局面,她只會讓他過得很辛苦。
夏小芙死死的咬了一下下脣,直到將下脣咬出一道血漬,她無聲的哭,無聲的笑,“洛浠,你終於肯聽我解釋了,那個引爆器上的數字是我眼花了,我不小心看錯了,洛浠,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現在很多人不理解我,阿力看我的眼神很不善,還有宮翎小姐的爸爸四叔也找過我了,他不但威脅我,還說你是他的女婿,洛浠,你不會娶宮翎的是麼,你…”
“嘟嘟”兩聲,那端的歐洛浠已經掛斷了電話。
夏小芙聽着電話裡的忙音,她緩緩垂下了眸,那些晶瑩而滾燙的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砸,砸到了她的衣裙上…
她又哭又笑,歐洛浠,謝謝你今生給予的愛。
對不起,以後的你肯定不會記得一個叫住夏小芙的女孩了吧?你也不會再知道,她是如何的愛過你。
……
第二天清晨,夏小芙帶着一個小型行李箱離開了公寓,她在大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去機場。”
“好。”司機踩下了油門。
出租車不停往前開,中途還轉了幾個彎,夏小芙看窗外的道路不對,司機已經將她載到了郊區,她當即出聲,“師傅,你是不是開錯了?”
司機在前方一個荒蕪的坡上停下了車,然後打開車門跑了出去,夏小芙擡眸看,前方有一排黑衣男人,司機在跟他們彙報什麼。
夏小芙下車,“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爲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快點送我回去,要不然我就報警了。”
一個黑衣男人上下看了夏小芙兩眼,那目光有些發亮,他咒罵了一句髒話,然後道,“不是說還有一個老女人和一個小女娃的嗎,怎麼不見了?不過這女人真是一個小美人啊,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哈哈,是啊,雄哥,這女人真是賊漂亮,看那皮膚水靈的,我都快把持不住了。”另一個手下猥瑣的摩拳擦掌。
“行了,別鬧了,雄哥,上面有話,讓我們做乾淨點,現在有兩個人不在車上,我們應該立刻向上彙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又一個手下出聲阻止道。
雄哥當即踹了那人一腳,“我又不是聾子,需要你重複?但是在做了之前可以先讓弟兄們樂一下啊,這麼漂亮的美人就一刀抹了脖子豈不是浪費?哈哈。”
夏小芙知道今天自己在劫難逃了,只是她猜想自己或許會死的痛快一點,但是照這樣子她死前還要受折磨和侮辱。
她向後看了一眼,後面的坡頭是一處懸崖,她轉身就向那跑去。
後面的咒罵聲再度響起,“追!”
夏小芙用盡了全力在奔跑,懸崖近了,再近一點,她甚至已經嗅到了大海新鮮溼鹹的味道,她嘴角露出一點笑意,只要跳下去,什麼都結束了。
她跑到了懸崖上,沒有任何猶豫的張開雙臂就往下跳。
但是她的秀髮被一隻大手扯住了,她整個人踉蹌的後退了幾步,“啪!”一聲她的面上被甩了一巴掌,“媽的還是一個烈貨,待會兒看爺怎樣弄死你。”
有人扯着她的秀髮將她往灌木叢裡拖,其他男人興奮的哦哦吶喊。
夏小芙頭暈目眩的看着頭頂的藍天白雲,她絕望的閉上了眼,眼角有一顆晶瑩的淚珠安靜的滑落。
……
闌珊別墅,阿力上了樓,推開了主臥的房間門。
房間裡有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地毯上倒着一堆酒瓶,歐洛浠躺在沙發上,衣服褶皺的閉眼睡覺着。
阿力上前,“少主。”
這一聲令歐洛浠緩緩睜開了眼,他眼裡沒有任何醉態,除了眼眶裡滿滿的血絲外他目光清明,擡手按了一下額頭,他啞聲開口道,“怎麼了?”
“少主,剛剛得到消息,夏小姐今天一早坐車去了機場,但是半路發生了意外,夏小姐被人劫持了,那些人查清楚了,是…四叔授命的,看來四叔想要夏小姐的命。”
歐洛浠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收回了兩條傲人的大長腿,他坐直了身,也許頭疼,他還垂眸按着額頭,“去機場?”
“是的,據悉夏小姐前幾天接手了歐澤所有的財產,清點變賣了t市所有值錢的東西,看來夏小姐是想離開這裡,去國外定居。”
歐洛浠沒有說話,傭人送來了醒酒湯,他安靜的喝完。
阿力猜測不了他的心思,不禁有些心急,“少主,我們究竟是救,還是不救?”
其實阿力內心裡也是複雜的,作爲一個手下,少主現在的局勢並不算好,大小姐已經出院了,少主每天都會抽上一點時間去陪大小姐,大家都說少主終於浪子回頭了,四叔和阿甘都顧及着大小姐,少主佔了明顯的上風,在被動的局勢裡處於優勢,他樂見其成。
在這個角度上,在這個銘感時期他實在不希望少主再爲了夏小芙而打破了和四叔之間的一種平衡,他希望少主不救。
可是站在私人情感的角度,少主真的回頭了麼,如果回頭一向很少沾酒的少主爲何要宿醉,他跟着少主一起回t市,少主對夏小芙的感情日月可鑑。
在這個角度上,他也不希望少主和夏小芙這樣結局了。
歐洛浠站起身,拿了一件浴袍往沐浴間走去,他沒回頭,嗓音冷漠的不透一絲感情,“不是要走麼,那就讓她走吧…不救。”
……
夏小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她茫然的看着頭頂璀璨的水晶吊燈,她這是在哪裡?
頭好疼,她閉眼想了一下,在那個荒郊野嶺那些個男人將她拖進了灌木叢,然後有人開始撕扯她的衣服,她昏了過來。
她一下子從牀上彈坐起,掀開身上的被子,她的衣服被人換了,現在穿着一件睡衣。
仔細感受了一下,她身上雖然很疼,但是不是那種疼,她應該沒有被人強爆。
那是誰救了她?
夏小芙擡起頭在房間裡看了一眼,沒有人,這時她看見房間陽臺上站着一道俊拔的身影,那人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正靜靜的站在陽臺上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