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喬以恩震驚不已的時候,廢倉庫的門突然被大力推開。
“如你所願,我已經來了。”霸氣的聲音瞬間傳遍整間屋子。
喬以恩擡頭,隨着太陽光照進來,將門口的人影拉得很長很長。即便看不出他的樣子,只聽那把聲音,她也知道,他來了。
“季寒。”她掙扎了一下,想到杜元所說,再亂動身下的炸彈就會爆炸,她嚇得立刻停下動作。
不是怕死,而是怕連累白季寒,更怕她和白季寒都出事,雙胞胎就沒有爸爸媽媽。
白季寒眼中的緊張之色不言於表,雖然十分緊張,卻沒有立即奔進來。因爲杜元發現白季寒的到來之後,已經迅速站到她身後,拿着一把輕巧的手槍抵着她的後腦勺。
冰涼的感覺,彷彿只要白季寒妄動一下,那槍內的冰冷子彈就會送入她的腦中一樣。
“把手舉起來。”杜元站在喬以恩身後,用手裡的槍抵着也的腦袋朝白季寒吼道,“不想她死,就給我老實點。”
原本他獨自留在這個廢棄的倉庫內跟喬以恩說話,讓手下那些人嚴密把手在外面。可此刻白季寒卻突然闖入,還幾乎一點兒聲響都沒有鬧出來。
他是知道手下人實力的,而白季寒的人實力更是驚人。正是這份驚人的實力讓他不得不畏懼。
此刻,他終於意識到白三少的神秘莫測。
“阿元,你別亂來。”
白季寒沒有說話,自他身後卻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
不用多想,很輕易便能聽出正是喬震的聲音。
喬北鳴扶着他,緩緩地從白季寒身後走出來。
他的模樣看起來比之前更顯蒼老,原本意氣風發的臉,因爲喬以恩的陡然被綁架和方纔在外面聽到他們所說的真相而顯得格外蒼白。
他定定地望着杜元,眸光涌動,飽含着各種不明情緒。
很明顯,他已經來了好一會兒,將杜元對喬以恩說的話都聽清楚了。
一句“阿元”,很明確地表示,他認識杜元,並且承認他的身份。
杜元聽到他聲音的瞬間,整個身體僵了僵,握着手槍的手也抖了抖,險些握不住。
他定定地望着從門口朝裡面一步一步走來的喬震,整個人激動不已。
那是一種憤怒與驚訝相交的激動,既憤怒於喬震如今還敢如此親近地喚他一聲“阿元”,又驚訝於他就這麼出現在這裡,將他深埋在心底幾十年的秘密揭開了。
“不要過來!”他移開手槍,對準喬震,厲聲喝道,“喬震,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喬震定定地停下腳步,望着杜元,眼睛紅紅地迷漫一層水霧。
他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麼話也就不出來。
那副爲欲言又止、似乎爲難不已的模樣,喬以恩見了都有些心疼。
可見他不說話,杜元卻不是像喬以恩那樣想。
他瞪着喬震冷冷地說:“怎麼,喬震,你沒話說了?連你也覺得對不起我母親和我,所以一句替自己辯解的話都沒有是嗎?”
“我……”喬震單手緊緊地抓着柺棍,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他瞪着雙眼,盯着杜元,雖然極力想要辯解,最終卻還是什麼話也沒說,緩緩地低下頭。
他這副樣子,喬以恩一看就知道他有什麼苦衷,可是,他爲什麼不說呢?
就在喬以恩着急不已的時候,杜元突然大笑一聲:“哈哈!喬震,你自己做過的事,就算想辯解也沒門!我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我母親去世時,那般幽怨地望着你的眼神。也永遠都忘不了好場大火是怎麼差點燒死我!”
他的聲音彷彿來自地獄的惡魔。
“你想燒死我,燒死你的親生兒子!”他用槍指着喬震,說一句抖一下手臂,整個人激動得不行,“喬震,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麼狠心的人!”
聽他這麼說,喬震整張臉漲得更紅,紅得發紫:“我沒有……沒有!”
他大聲說着,手中的柺棍一顛一顛地撞擊着地面,激動之色絲毫不亞於杜元。
明顯沒有料到喬震會突然這麼激動地說,杜元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瞪着他問:“不是你還會有誰?我清楚地聽到那夜來放火的人說是奉命而來。知道我在那個地方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
杜元的反問讓喬震怔住,他盯着杜元,臉色變了又變,好幾次話到嘴邊終是顛了顛柺棍,惱怒地頓住。
“說啊!”杜元憤怒地追問,雙目死死地盯着他。
害他之人就是喬震!若是別人他興許還沒有這麼恨,可那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怎麼能不怨恨?怎麼能輕易放過?
這時,一旁突然傳來一把鎮定而清冷的聲音:“他不說,我來替他說。”
聽到聲音,包括喬以恩在內的所有人都擡頭,一眼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白季寒。
只聽他深聲道:“當年害你之人已經過世。”
話是對杜元說的,說完之後,他的目光卻流落到喬震身上。
喬震整個身子明顯一顫,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了。
只一句話加上喬震的表情,喬以恩就完全明白過來了。
害杜元之人不是喬震本人,而他卻如此維護,那必定是跟他惜惜相關之人。
值得他如此維護又難以啓齒的人還能有誰?
“是她!”杜元也反應過來,不敢相信地瞪着喬震,“竟然是她!”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暗害他的人還有可能是別人。
“阿元……”
“閉嘴!”杜元怒吼,“哼!不是你又如何,她是你妻子,她如何害我還不是因爲你的原因。”
因爲容不下他這個長子,所以害死他,她的兒子女兒就能更加名正言順。
“你說得不錯。”喬震顫聲說,“都是我的錯,你要怨就怨我,我求你……求你放了小恩。”
他的聲音顫顫的,說着說着滿眼老淚。
上一代的恩怨,不該牽扯到下一代。
他的一個孫女兒喬以心已經毀了,他不能再看着喬以恩也被毀掉。
他不提還好,一提起,杜元便退回喬以恩身後,拿槍狠狠地指着她。
“喬震。”他朝喬震恨恨地說,“我說過,要毀了你一切在乎的東西,這裡面當然包括喬以恩。她,生來就是爲了你做錯的事來贖罪的。”
他憤恨地說完,突然作勢扣動扳機。
“以恩!”
“小恩!”
在所有人都以爲他要朝喬以恩開槍的時候,他突然調轉槍頭朝正前方的白季寒等人快速開出幾槍。
他槍法極好,意思卻不是要打中他們,而是想讓他們自亂陣腳。
在他們閃躲的時候,他突然解開喬以恩身上的繩子,然後朝後猛地退去幾步。
用槍指着喬以恩,朝白季寒等人大聲喝道:“你們都別過來,不然我就開槍了!她身下的椅子上綁了很多炸藥,足以讓我們同歸於盡。”
他的聲音狂妄之中帶着笑意,整個人似乎已經陷入癲狂。
或許,他不能接受,恨了一輩子的人,竟然恨錯了,報復了一輩子的人,竟然報復錯了,一時之間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阿元,不要!不要……”喬震嘶聲力竭,“不要做傻事啊,兒子!”
隨着喬震的一聲兒子,杜元更加發狂起來:“不要叫我,不要!”
頓時,整個廢倉庫裡一片死寂。
誰也不敢妄動一下,因爲任誰都可以看出此時杜元的不正常。
氣氛凝聚在一種極度緊張壓抑之中。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走進來兩個人。
前面一人奔進來,揮舞着雙手朝杜元顫聲說道:“阿元,不要,不要做傻事。”
她的聲音沙啞而焦急,雙眼之中帶着明顯的心疼。
她正是白季寒的母親舒言。
許是看到舒言真切的關心,杜元微微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雙眼盯着舒言,抖了抖脣,緩緩道:“阿言?”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這個時候,舒言竟然還會來,而且還用這種真心的關切之情看着她。
也許一個人的內心可以僞裝,表情可以僞裝,但眼神卻怎麼也騙不了人。
杜元在商場打滾這麼多年,什麼人什麼時候是不是真心的,自是一眼就可以看出。
正是因爲看出舒言真心的關切,他手中的槍緩緩地放下來,有些狼狽地轉開頭,不敢去看她。
“阿元,你這是怎麼了?”舒言見他神色鬆動下來,緩緩地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雙眼認真地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哪樣?”杜元猛地擡頭,一眼就撞入舒言眼中,他盯着她,十分複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阿言,我是個瘸子,我配不上你,我知道從來都是我癡心妄想,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
“阿元……”舒言震驚地望着他,彷彿不敢相信他對她存在那種感情,“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拿你當哥哥看……”
“呵呵!其實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杜元喃喃道,“阿言,我……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我?”舒言不解地盯着杜元,尚未反應過來,突然見他擡起手中的槍對準他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