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
海邊一棟四季如春的別苑上方卻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讓人感覺一片冰冷孤寂。
一名長相柔美的女子牽着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步入別苑大門。
小女孩大約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很甜美。
她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東張西望,彷彿剛到一個陌生的環境感覺很新鮮。
正在這時,她的目光被躲在別苑大鐵門後面的人所吸引了。
那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二三歲的樣子,瞪着清冷的眼睛,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她一看到那少年,便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地笑容。
她終於見一個跟她年齡相差不是很大的人了。
那小女孩就是當年的喬以恩,牽着她的女子便是她的母親喬思沁,而那名少年便是昔日的杜均。
後來,喬以恩才知道,因爲那個笑容,杜均對她付出一種怎樣的感情。
那個初次見面冰冷而不近人情的少年,因爲她的一人笑容,而變得溫暖、愛笑,對她百般呵護。
“啊!均哥哥,我看到了,看到了,小鳥兒好可愛……啊……”
“丫頭!小心!”
當年她好動,小小年紀爬樹看小鳥,他替她捏一把冷汗。
“丫頭,別怕。慢慢下來……”
“均哥哥,我不怕。”她眨巴着眼睛,說,“因爲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出事的,就算我真掉下去,你也會在下面接住我。”
他寵溺地笑笑,明知道丫頭說的沒錯,因爲他總是甘願當她的墊背。
後來過了很久,他問她:“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接住你怎麼辦?”
她怔住,想了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如果有一天,你不能接住我,那麼你只能失去我啦。”
杜均怔住,望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十六歲那年,她母親鬱積難抒,終是離開了她。
她抱着他哭得淚眼婆娑:“均哥哥,從今以後,我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可以不要我。”
他摟着她,輕拍她的背,無比柔和地安慰道:“均哥哥一生一世都會守護你。”
十八歲,因爲杜元不同意他們在一起,所以兩人私奔,卻因爲她的膽小,兩人沒有從火車上跳下去,被杜元抓了回去分開幽禁起來。
也是在那一年,她的人生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春日。
她不小心偷聽到杜元跟杜德的談話。
杜元說,杜均根本就不是他的兒子,如果他再執迷不誤地違逆他的意思,他就讓他見不到以後的太陽。
因爲太震驚,她發出了聲響,被杜元發現。
杜元威脅她,如果不按他說的話,現在就殺了杜均。
那時候的她只有杜均一個親人了,如果杜均死了,她也沒有生活下去的勇氣。加上她從小就生活在杜元的淫威之下,對他很是畏懼。
所以,那一天,她沒有選擇,只能聽了杜元的話。
她被帶到一片樹林子裡,入口處有一大排竹子,穿過竹林有一間廢棄的倉庫。
她看到杜元的人從那間倉庫裡帶出一個女子,隨後,她被送進那間倉庫。
在倉庫內,她看到一個長相十分俊美的男人,雖然受着傷,十分狼狽,卻絲毫不妨礙他的美。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她一走進那間倉庫就感覺渾身特別熱,熱得受不了。
最後,她被杜元的人推到那個男人身邊,然後倉庫門就被關上。
男人的身體也很熱,比她還要熱。
他昏睡着,不知道是生病了,還是怎麼了,口中喃喃自語着:“爲什麼?爲什麼……不救他?爲什麼……不救我?爲什麼……哥……二哥……季寒好想你。”
那個男人正是被杜元綁架的白季寒,可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不知道。
看着神智不清的男人,她擔心極了,害怕她身邊僅剩的一個活人都消失。
她喂他水喝,開口安慰他:“別怕,你不會死的。”
她想替他解開衣衫想讓他透透氣,以免高燒燒壞他的腦子。
可是,她才碰到他的身體,他突然撲了過來,將她壓倒。
“不要……”
她大聲驚叫,掙扎,卻於事無補。
男人口中喃喃念着:“熱……熱……”
聽着她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他根本就是被嚇了藥。
而她,在他氣息噴灑下也漸漸地迷失了自我。
一場李戴桃僵的戲碼就這樣上演了。
她代替別的女人與倉庫中的男人發生了關係。
就在那一夜,他們所在的倉庫發生大火。
眼看着他們就要被燒死,她說:“如果上天真要我們死,那我們就死吧!活着太累了。”
雖然明知道那男人將她當成別的女人,但那一刻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她很安心。
後來,大火燒得越來越大,來尋找他的人來了,將他救了出去,她卻在那漫天的火中暈了過去。
她不知道,他們爲什麼不救她,只知道,她再一次被遺棄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那裡,離開那片大火,被杜元帶到一處絕密的地方。
她見不到任何人,得不到任何有關杜均的消息,也不知道跟她發生關係的男人到底是誰,更不知道他如今怎麼樣了。
可怕的是,兩個月後,她發現,她懷孕了!她竟然懷孕了!
她懷了一個不知道姓誰名誰的男人的孩子!
而這一切極可能是杜元的一個陰謀。
她從小就知道,她和她母親是杜元復仇路上的棋子。
她們的存在就是爲了滿足杜元這個變態復仇的心理。
她有想過不要肚子裡的孩子,不想他生來也是杜元復仇的棋子,可一來杜元看守嚴密,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二來,一天天與肚子裡的孩子相處下來,她早已與他產生了密不可分的感情。
九個月的時候,某一天,杜均終於找來了,找到了挺着大肚子的她。
她永遠都忘不了他看到她時,眼底的震驚與憤怒。
震驚的是她竟然懷了別人的孩子。
憤怒的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他“父親”杜元的傑作。
他悔不當初,如果他有能力,或者他聽話的話,杜元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對她?
這個答案,他或許永遠都不可能知道。
但他既然找到她,就一定要帶走她。
她看到他也很震驚,原本有絲欣喜,可在面臨這樣的情況,她內心的熱情很快冰冷下來。
他說,她的孩子,他會視如已出。
很久很久以後,據白予雙說,杜均確實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
當時,她已經準備跟他走了。
可是,偏偏這時候不巧,胎動了,她要生了。
就在她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杜元帶人趕到,將杜均抓起來,終止了他們想要逃離的計劃。
她肚子裡的第二個孩子也因爲她心情起伏太大,剛生下來就吊着一口氣,像是要活不下來的樣子。
杜元花了很大力氣,請了很多名醫才保住他的命。
那個孩子就是白予熙。
杜元將白予熙匿名送到白季寒家中,然後留下白予雙作爲報復的工具,再次實際他的復仇大計。
在白予熙被抱走的那一天,喬以恩站在醫院二樓眼睜睜地盯着那輛車帶走她的孩子,像瘋了似的突然從那裡跳了下去!
“嗤啦!”
“轟……”
各種刺耳的聲音成爲她昏迷前的唯一記憶。
她剛好撞到一輛路過的車上,腦袋受創,失去了記憶。
在那一刻,她整個人生再一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杜大哥!季寒!”
寬敞明亮的病房內,牀上的人兒突然猛地坐起身。
夜可人被驚了一下,下意識地站起身,盯着牀上的喬以恩。
“以恩姐姐,你……你醒了?”她好似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樣,萌了幾秒,才大聲叫道,“你醒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昏睡太久而不能適應強光的喬以恩閉了閉眼睛,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再睜開時,換上一臉緊張,抓着夜可人的衣袖就問:“可人,杜大哥怎麼樣了?白季寒怎麼樣了?”
夜可人被她一抓,有些嚇着,反應過來後懵懂地說:“以恩姐姐,你先彆着急,杜大哥沒事。嗯……原來你們真的早就認識啊,我就說那時候他昏迷的時候,不是叫丫頭就是叫以恩這個名字呢。哎,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他的名字,我一直以爲他就叫木頭呢!原來他的名字叫杜均,杜均、杜均,真好聽!我終於知道他的名字了!”
夜可人一開口就是滔滔不決。
喬以恩聽到她說杜均沒事,突然流下了眼淚。
這個男人總是在她有事的時候,奮不顧身,她欠他太多了,怎麼才能還得清?
“等等……”喬以恩突然反應過來,狐疑地看向夜可人,“你說,他是木頭?”
當初剛被杜元帶到帝都的時候,她陰錯陽差之下救過一個叫木頭的男人,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杜均!
看來,命運有時候安排得真的很奇妙。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高大的男人身影走了進來。
“醒了?”杜均溫柔地盯着她,笑問。
“均哥哥?”喬以恩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彷彿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他一樣。
一聲均哥哥,包含了多少辛酸。
這樣的兩個人,到底是誰錯過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