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瘸一瘸地出了商場門口,同時拿出手機準備給尤桐打個電話。
卻在這時,一抹身影突然出現在她面前。
“我送你回去。”聲音十分低沉,最重要的是,是她所熟悉,曾經一度想要永遠遺忘的聲音。
擡起頭,眸子毫無懸念地撞入了一雙眸子裡,他的眼眸漆黑如墨,卻充滿了力量。
儘管只是一眼,安然已經感覺自己被吸引着,一點點沉淪。
甩了甩頭,安然穩住自己的心緒:“不用了。謝謝。”
她錯身想走,卻被蘇千墨一把扣住手腕,她側頭,見他冷峻的面龐上,薄脣輕啓:“你放心,我不會纏着你。”
說着,他轉過頭來,眉宇間多了一絲淡漠,“即便是陌生人,我也有權利幫助你,你能拒絕,但是得在保證你真的沒事。”
面對他的時候,安然總是感覺心跳的很快,每一次的伶牙俐齒在他面前也會變得笨拙。
“我……”
安然仍是想拒絕,蘇千墨似乎早就知道答案了,也不顧她的拒絕,冷峻的臉湊近,頗爲威脅的語氣道:“如果你想我在這種地方強制性抱你上車的話……”
“走吧。”安然瞥了他一眼,只能乖乖就範。
不知爲何,這一次,面對他的突然出現,她的心情沒有以往的那麼劇烈起伏,好像,早已經習慣了。
……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蘇千墨開車很專心,從後視鏡中,安然看到他的臉上,充滿了專注與認真。
只是眉頭深鎖,似乎也有心事。
安然不由得想起,以前的幾次,即便沒有話說,蘇千墨也會一直盯着她看,或者,總是在找着話題,刻意激怒她。
可這一次,車廂內十分安靜,安靜的彷彿兩人都只是空氣而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已經停在了公司樓下。
安然微微恍惚,突然感覺好似過了好久好久。
斂了思緒,安然準備下車,臨下車前,淡淡地說了句:“謝謝。”
蘇千墨沒有說話,甚至看也沒有看她,安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揣着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轉身,卻在她剛邁出幾步的時候,牽扯上了臀部,一疼,她低低叫了一聲,摔倒在地。
好痛!
安然皺緊了眉頭,感覺身後那雙眸子一直在盯着自己,可她偏偏那麼不爭氣地出糗了。
那一刻,安然真的好想咬死自己。
咬了咬牙,安然試着勉強站起來,可結果是,另一隻腳根本無法用力了,只要她一動,抽痛的感覺疼的她渾身冒冷汗。
該死的!
正當她各種不淡定,各種咒罵的時候,她整個人進入了一個懷抱中。
淡淡的清香撲鼻而來,帶着一股菸草味,儘管如此,那股香氣卻還是令人着迷。
熟悉……那是在記憶深處的味道。
安然怔怔地看着他,儘管身子揹着光,無法看清他的輪廓,可她腦中早已滿滿的都是他的影子。
一次又一次發現自己對他的感情,安然幾乎要瘋了。
她痛苦地閉上眸子,聲音也冷了幾分,“你要做什麼?”
“去醫院。”蘇千墨沉聲道,可依舊溫和好聽。
在安然的印象中,他的溫柔總是在不經意間放大。
“我不需要。”安然執拗道,如果她真的要去醫院,在商場的時候就不會執着地要回來公司。
“這種情況,你確定自己能上班?”蘇千墨蹙眉,一雙冷冽的眸子直逼安然。
這是在今天來,蘇千墨第一次這麼看她。
安然心口微微跳動着,差點忘記要堅決自己的態度了。
“蘇千墨,我很感謝你送我回來,但是,現在是不是應該遵照我的意願?”安然蹙眉道。
蘇千墨卻沒有要行動的意思,反而抱着她,直接放進了車裡,一遍爲她上了安全帶,一邊說:“我已經送你回來公司,這難道不是你的意願?那麼現在,我是不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做一些事?”
蘇千墨看着她的目光,透着一抹理所當然的味道。
安然訝然,面對如此無賴的人竟是無話可說。
這時,蘇千墨已經開車門上了主駕駛。
“如果擔心你的工作,那就打電話回去,直接說取消。”蘇千墨霸道道,驅動車子,揚長離開。
速度之快,令安然都險些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是,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安然茫然道,現在她的腦子一片亂哄哄的。
把她送了回來,又再送她去醫院?這是有多閒着?
“現在的情況是,作爲中國好市民,我應該做到伸出援手的美好品德,在我看到你受傷的情況下,有義務送你去醫院。當然了,我不需要你的回報。”
“……”
安然只覺得,今天的蘇千墨簡直變了一個人。
儘管,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雕。
“蘇先生,這不是義務。”
“那就是好心。”
蘇千墨轉頭看了她一眼,“不要拒絕,這就相當於拒絕我爲這個社會貢獻出那麼一點點的美好。”
“……”
最終,安然選擇沉默了,她發現,她根本沒有辦法跟這樣的蘇千墨講什麼邏輯道理。
可是她卻也不知道,蘇千墨爲何要這麼做。
他大可以直接送她來醫院,這樣,能免去許多的時間,因爲醫院與YF國際完全是兩個方向。
可他卻十分珍惜這一次的見面,很想很想,多跟她待一會兒,所以,纔會上演了這麼一幕。
……
醫院。
照了CT,結果顯示,安然是傷到了骨頭,有了輕微的裂開現狀。
不過情況不是很嚴重,只要好好休養就不存在問題。
也就是說,之後的一段時間,她都不能做太大的動作,也不能很自在地走路。
“什麼時候能好?”安然蹙眉道,她的事情很多,不容許休息。
“快則一個月,滿則三個月或者一年都不等。”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安然略顯着急,醫生無奈道,“很抱歉,小姐,傷到骨頭,可大可小,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看你還是好好休息吧,這樣才能好的快一些。”
醫
生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安然沒辦法,也只能接受了。
“傷到骨頭?嚴重嗎?”尤桐剛結束了一個電話會議,立刻又接到了安然的來電。
這時候的她別提有多震驚了。
好端端的怎麼就傷到骨頭了呢?
“你別激動。”安然由蘇千墨攙扶着,儘量安撫尤桐的情緒,“我打電話來就是告訴你,下午我就不回公司了,至於接下來的會議,要是可以的話,你幫我開了。我先回家。”
“好。”
尤桐想想又問,“那現在你人呢?在醫院?誰陪着你?”
一籮筐的問題丟來,安然下意識地看了眼攙扶着自己的蘇千墨,抿了抿紅脣,“好了,今晚再說吧,我沒事,你就放心工作。”
說完,安然迅速掛了電話,否則以尤桐現在的性子,一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有時候安然都感覺,尤桐好像她媽媽。
“你先坐在這兒,我去拿藥。”扶着安然在椅子上坐下,蘇千墨說道。
“恩。”
她點了下頭,蘇千墨隨即離開。
眼看着他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到前邊去,她突然產生了一種錯覺。
那一種錯覺,讓她感覺很幸福。
可也是如此,等所有的一切消失後,人就會更加悲傷。
……
“所以,以後都要按時敷藥。”
喋喋不休了一通後,蘇千墨終於以這句話作爲結尾。
前面他說了什麼,安然基本上都沒有去聽,只知道,他一直在按照拿藥的時候,醫師所叮囑的一切全部說了一遍。
安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眼。
車子一直前行,目的地是她的住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安然說:“突然想起,六年前,你幫了我不少。”
尤其是那一次的展覽會,如果不是蘇千墨幫忙,她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那時候的他也如現在一樣,霸道!
十分討人厭的霸道。
只是,時過境遷,他們早已經不是原來的模樣。
“以前,都過去了。”蘇千墨聲音低沉,安然似乎看到,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了。
只是,她也不得不贊同這句話。
的確,都過去了。
“所以……我們早就應該結束。”安然說着,聲音很輕很輕,可蘇千墨還是聽見了。
他沒有立即說什麼,而是過了好久好久,他才淡淡道:“你就那麼害怕我的出現麼?是覺得……有我的記憶裡,給你帶來的全都是痛苦?”
如果,這些痛苦都只是誤會呢?
安然,你是否能原諒?
聽及他問起這些,安然第一次那麼淡然,換做之前,她的情緒總是很波動,可如今,她卻有些無所謂了。
“如你所說,已經過去了。”安然擡眸,笑得有些自嘲,“所謂痛苦,其實也是因爲自己太執着,如果放下了,也許就能好過了。”
“我同樣恨你,卻不想再讓自己陷入那不見天日的沼澤。對我來說,你也許永遠也不可能成爲陌生人,那麼,就只能我來改變。努力地讓自己,活的自在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