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辦公室,安然讓徐雯泡了兩杯咖啡進來。
“怎麼樣,沒事吧?”安然在她身邊坐下,見她臉色有些不對勁,心裡面更加擔心。
剛纔那女人都敢直接上來公司挑釁,說明他們的婚事的確有點……
正因爲想到尤桐也會想到這一點,所以她才更加擔心。
“不如,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尤桐面色沉靜,看似波瀾不驚的眸子,實際上心裡早已經亂成一團,聽了安然的話,她苦笑:“如果是真的,打電話又有什麼用。他知道我能看到新聞,如果在乎的話,自然會回來找我解釋。”
說着,她喝了一口咖啡。
明明是沒有加糖加奶的苦咖啡,可是到了她的嘴裡,卻完全沒有滋味一般,她猛地又喝了幾口,直到杯子見底。
嘴裡的苦澀,有如何比得上內心?
安然聞言,卻是無話可說。
……
尹恩惠上公司這麼一鬧,公司上上下下,無不暗自討論這件事情。
安然擔心尤桐,希望她能夠在家休息兩天,可是尤桐卻出奇地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反而在網上選購別墅。
晚上,安然在書房裡看文件,尤桐敲門進來,拿着平板電腦:“忙嗎?會不會打擾到你?”
安然搖頭,“不會,我也正好忙完了。”
“那正好。”她來到安然的面前,隨後把平板電腦遞過去,“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屏幕上,出現的正是一套別墅圖,另外還有花園的照片,沒一個細節,全部在照片中展示,連着十幾張,無論是別墅的設計,還是處地,安然都十分喜歡。
其實她們的眼光相同,尤桐看上的,安然也一定會看上。
“很不錯,最重要的是,這裡的一帶是新開發的地區,安靜,距離公司也很近。”安然擡頭,問,“你要選購這裡麼?”
“嗯。”尤桐點頭,隨後拉開椅子坐下,翹腿,臉上的笑意十分明顯,“最重要的是,距離這裡也很近。”
聞言,安然微微皺眉,“你要一個人住嗎?”
這麼久以來,她們都在一起,尤桐突然這麼說,安然有些意外。
她離不開她。
彼此之間,早已經成爲一種習慣,也是潛意識中的一種依賴。
“你在這裡住也好。”尤桐嘆了口氣,望着她說,“其實你和華瑾城之間,我知道已經毫無可能,而你和蘇千墨,不管如何,你的事情,我不想幹涉太多,最重要的還是希望你能夠快樂,如果你開心,我一定支持。所以……”
言下之意,無非是想成全她和蘇千墨。
這女人,果真有點不正常了。
以前,她可是怎麼都不希望自己和蘇千墨牽扯上任何關係了呢,即便是當普通的朋友,她也認爲有危險。
“尤桐姐,六年了,我習慣你在身邊了,如果你突然離開我,我會不習慣!也許總有一天會變好,可是我不希望孤獨又成爲我的另一種習慣,所以,不要讓那一天降臨,好嗎?”
安然殷切地望着尤桐,內心微微有些害怕。
尤桐心微酸,卻也沉默了。
對此,安然努力地改變,“不然這樣,買下這裡,我搬去跟你一起住?”
聞言,尤桐的臉上果真出現了變化。
“可以?”
“當然可以,你去哪裡,我也跟着去!”安然說
的堅決,眉眼中的那種喜悅,讓尤桐爲之動容。
“好,那一起搬。”
……
蘇家。
蘇千墨親自回來,與苟芸惠一起去陵園。
幾天不見,苟芸惠似乎蒼老了許多,往日意氣風發的臉上,這天看來,面色黯淡無光,眼底更帶着一抹隱約可見的哀傷。
其實每一年的這個時候,她總是如此。
這十幾年,全靠苟芸惠一人挺着,蘇家才能屹立不倒。
蘇千墨心頭微動,有些心疼這樣的母親。
“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他看着她,頗爲心疼,雖然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很難看麼?”苟芸惠恍惚了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卻是苦笑,“人啊,老啊,自然就憔悴了。沒什麼,自然規律罷了。”
這些話,可不像是苟芸惠會說的。
蘇千墨還想說什麼,卻被苟芸惠打斷,“好了,沒什麼,你也不用太擔心。時間不早了,我們早點過去看他吧。”
她看起來似乎很着急,其實也是,每一年,她總是忙碌到根本抽不出時間去看他,每一年,也只有這一年纔有時間。
以前,他們從不會一起過去,但是今年,蘇千墨想有所改變。
“走吧。”蘇千墨擡起長腿邁開兩步,卻又突然停下,苟芸惠走過來,有些奇怪他怎麼突然不走了,卻突然,蘇千墨挽起她的手,“你看起來很沒精神,我只是怕你突然出事而已。”
明明是關心,卻又假裝一點也不在意。
這點小心思,苟芸惠又怎麼會看不出來,想不想,卻是有些想笑,可脣角卻還是勾起了一抹弧度。
……
花了兩個時間才抵達陵園,站在偌大的墓地前,苟芸惠手捧着那一束百合,久久沒有放下。
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墓地上的那一張照片,平日裡極盡威嚴的雙眼在這一刻看起來,卻含着淚光。
她想起了從前,他說:“以後啊,來看我,就挑你最喜歡的百合。因爲你喜歡,我才喜歡。”
從此以後,她每次過來,總是一束百合。
他們之間,感情很平淡,卻很真。彼此之間,不曾有過半點不愉快。
然而這些幸福,卻因爲一些不幸而結束。
她,也從一個曾經依賴丈夫的女人,走到了今天。
她累了!
很想停下來休息。
在這一刻,她突然有很多話想跟他說,於是找藉口支開了蘇千墨,還有些僞裝的眸子,在蘇千墨離開後,眼淚瞬間就掉了下來。
“你還好吧?其實又怎麼會不好呢!在上面,什麼都不用去想,什麼都不用做,一定過的很好吧?”她微微笑着,又說,“我突然很羨慕你……我想,咱們什麼時候能再見,可能,也快了吧。”
“你兒子他……似乎真的很愛那個女人,有些事情,我做錯了,也希望在我上去陪你之前,能好好地幫他一把。這個,你也同意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哭,臉上被淚水給模糊了,目光卻一直盯着陵墓上的照片,及時這麼多年過去了,那種想念,卻仍然埋刻在心底,不曾模糊。
蘇千墨站在遠遠的後頭,這些話,卻清晰入耳。
他緊緊皺着眉頭,漆黑的眸底,氤氳了淚光。
……
短短的幾天內,尤桐將別墅買下,讓人搞好衛生後,又立刻搬過去
。
那邊傢俱重置,總着才用了兩天的時間,她們搬過去,也只是把衣服帶過去而已。
要搬走的那天,蘇千墨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消息,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安然知道,蘇千墨出現,也不知道會糾纏到什麼時候,所以先讓尤桐過去。
別墅門口,兩人面對面,卻誰也沒有說話。
其實安然很感激蘇千墨,儘管過去的一切,她對他有恨,他們之間也發生過太多太多的不愉快,可是這一切,似乎隨着時間已經流逝,變得越來越淡,以致於她極少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去。
沉默了許久,感覺到蘇千墨身上的氣息一點點流逝,變冷,安然緩緩開口:“這裡,我還給你吧。”
說完,她把鑰匙拿出來,作勢就要還給他。
其實她只是覺得,這別墅是蘇千墨買的,儘管是送給她了,但畢竟是一份大禮,她該還回去。
他們之間,根本不能真的不存在任何芥蒂。
或許,將來可以,可起碼現在不行。
還?
蘇千墨的臉色益發難看,眉頭深深擰着,“在這裡住,你就那麼不情願麼?”
面對她的質問,安然頗爲無力,其實這與情願與否無關。她只是想跟尤桐在一起罷了。
她們之間,她簽了尤桐太多!
這麼多年,每當她有事,第一個站出來的絕對是尤桐,而這一次,她也想陪在她的身邊,陪着她度過難關。
“說話!”
見她沉默,臉色一如既往的淡然,蘇千墨怒從中來,雙手握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搖晃着,情緒幾乎處於崩潰。
他堅持了那麼久,爲什麼這個女人卻還是這樣,真的一定要拒絕嗎?
她究竟在想什麼!!
“不是不情願。”
半晌,安然終於開口,只是被她搖晃的有點頭暈,手臂也被抓的有些疼,但她強忍住了,“蘇千墨,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和尤桐住在一起罷了。”
她解釋着,不管是出於任何原因,她不想蘇千墨想太多。
聞言,蘇千墨抓着她手的力度緩緩鬆開了幾分,“真是這樣?”
他皺眉,顯得有些懷疑。
安然點頭:“真的!”
“那好。”
蘇千墨又把鑰匙重新塞回到她手裡,下一秒,又突然緊緊地抱住她,“那麼鑰匙還是你的,不要說還給我,這是你的東西,是你的!”
安然微愣,然而在他懷中卻並沒有掙扎。
只是,她也能聽出蘇千墨話中的懇求,好似她把鑰匙還給他,是一件多麼傷人的事。
其實,也許對他而言,也的確如此。
……
她沒有開車,只能蘇千墨送她過去新買的別墅那邊。
過去也只需要十分鐘左右的車程,相隔很近。
車廂內,安然並沒有說話,滿腦子都是關於尤桐的事情。
蘇千墨如是,沉默着,並沒有說什麼。
直到,前面路口轟動停車,安然纔開口:“前兩天,你父親的忌日,阿姨她,還好嗎?”安然問道。
其實她記得這個日子。
以前聽蘇千墨提起過,不知爲何,就到現在都還急着。
聞言,蘇千墨露出詫異的表情,轉而又換成欣喜,“你記得?”
(本章完)